演技
少煊微微一愣,游云归便趁此时机偷袭。
——黑光随着音律响起直逼少煊,她下意识双手交叉用护腕挡在自己面前。
而想象中的冲击力却没有袭来,反倒是一道嗜血的红光抗住了它的威胁,甚至将其反弹至原处。
游云归来不及躲闪,便生生挨了这一记威力。
游云归定睛想要看清来者何人,但横在他与少煊之间的却只有空气。
等他再回过头时,花轿之中哪里还见得新娘子。
“好一招声东击西。”
游云归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听起来却是心平气和。
“我猜,是那日与你同出现在山神秘境的少年吧。”
“怎么?男子汉大丈夫,竟然都不敢亲自面对我,倒是让你这个大姑娘来打头阵。”
虽然游云归表面上淡定从容,但他心底还是闪过了一丝疑惑和诧异。
他很确定,方才出现的正是律玦。
那枚被他毫不犹豫舍弃的棋子。
若是说当时找到唤玶的干尸,的确令他有些惊讶于律玦的狠辣,而在山神秘境时,又眼睁睁看到山神心脏选择了这个少年,也实在令他肯定了自己当年的判断。
那么现下发觉,律玦所奏音律的速度,居然已然足以超过他的仙术,且尚能将全部杀伤力返还于他,简直是不可思议!
莫非是山神心脏的加持?
而少煊才不管他用何种话术拖延时间,电光火石之间伸出右手,便即可变成利刃,直奔游云归的九霄环佩,在它之上划出了不小的裂痕,而琴弦也随之一一崩断。
她恍惚之间只觉得眼前的这架古琴,只是来不及细想,便唤来美人祭,借着一旁的石阶一下登上了马背,疾驰而去。
邱枫晚姗姗来迟,只见游云归的长发已散,飘落至九霄环佩之上。
她的视线由此顺着一路向下,定格在九霄环佩的伤痕之上,那里正发着灿灿的光。
“师兄……是战神吗?”
游云归却不答,反问道:“你们刚刚去哪了?怎么任由这两个人在我大婚之日放肆!”
“师兄恕罪……”邱枫晚低着头道,“有人带着一众手下闯云绘宗,我携众弟子与婚礼来宾中的各路前辈共同抗击,因而来迟了。”
游云归警觉道:“什么人?”
“枫儿不知。”
邱枫晚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声音却十分坚决。
游云归没再多怀疑,只是冷哼一声。
“当今还能跟战神统一战线,除了封阳镖局,不过就是行迹不可寻的鬼君。”
“战神与鬼君隐匿多年,现在突然一起出现还闹得声势浩大,这……”
游云归却只是吩咐身旁的弟子们收拾残局,完全不在意。
“不过是后知后觉,不必挂念在心——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了。”
按照先前的计划,律玦只是将祝岚衣带去了一座废弃的客栈,并没有让她知晓鹤梦潭的存在。
毕竟,祝岚衣实在诡计多端,不得不防。
一路上他都没有主动开口,而祝岚衣也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不做声。
“师兄,谢谢你肯来。”
两个人落脚后,律玦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眺望。
而祝岚衣则是用盖头擦了擦长凳上的积灰,端坐下来。
“这不正是在你的意料之中吗?”
律玦说话时并没有回头,眼里只有来时的方向,似乎在对所爱之人翘首以盼。
但祝岚衣听他不算客气的语气,也只是笑着回应。
“我的猜想与你是否实施是两回事,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激你的。”
“师兄,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像前几日那般对我如此生分吧。”
律玦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说道:“等会阿煊和炽觞就要回来了,你还是想想要怎么给他们答复吧。”
“师兄不好奇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祝岚衣莞尔一笑,语气轻快。
“你不也是相信这一点,才愿意带着他们俩来见我?你担心自己一个人算计不过游云归是不是?那你对他们二人就毫不警惕吗?”
“如果你真的肯开口,就不会在这里跟我兜圈子了。”
律玦这才回过头来望着她,只是觉得她跟几年前又有很大变化。
“我本不支持淌这趟浑水的。”
祝岚衣微微一愣,她本来以为三人之中,即便少煊的话语权更重,但是有两人的支持,最终也还是会来救自己的。
难道炽觞仅凭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便让二人动摇了吗……
“阿煊和炽觞是值得信任的。”
之后两人便没再多言,各怀心事在房间的两端等少煊和炽觞回来。
在律玦救下她的那一刻,便察觉到她定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总之,她绝不会轻而易举将有关游云归的全部情报告知。
或许这是她握在手里保命的底牌吧。
律玦多少可以理解,也没再多加相劝。
只是先不论少煊,炽觞那边定是不会让她简单蒙混过去的。
毕竟他是那样坚决认为祝岚衣有问题。
可是在祝岚衣眼里,连律玦这位多年相处的师兄,她都要心存些怀疑,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去信任他所担保的两位毫无接触的陌生人。
少煊是先到的,她见两人的气氛有些微妙,猜想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舒服,也没有多想。
“还顺利吗?”
律玦见她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便已经出门前去迎接。
“那是自然,你偷偷来帮我忙了是不是?”
少煊轻挑了一下律玦的下巴,顺势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让你按计划和炽觞一起上云绘宗牵制他的帮手们,游云归我自己一个人解决就好,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帮我挡了他那记偷袭,嗯?”
“游云归狡猾得很,我不放心。”
律玦伸手蹭了蹭少煊脸颊和鼻头蹭到的污渍,语气柔声。
“先进去吧。”
少煊进门时便见祝岚衣一身嫁衣端坐在那里,两人视线交汇时,祝岚衣的眼睛便瞬间湿润了。
“少煊姐姐……”
少煊不擅长安慰人,又尤其害怕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听到祝岚衣颤抖的声音,她赶快凑过去拉住她的手安慰着。
“没事了,别怕别怕。”
祝岚衣把头埋在少煊的怀里,少煊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求助似的望向身后的律玦。
“祝姑娘,阿煊刚和游云归大打出手很辛苦,你让她坐舒服些,好好休息一下吧。”
接着,律玦便不由分说地将少煊从祝岚衣的包围中小心翼翼地拉出来,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倾身擦了擦另一边长凳的积灰,便扶着她坐下。
“对不起……对不起少煊姐姐,是我情绪太激动了,都没有注意到……”
祝岚衣从怀中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少煊轻皱了皱眉头,这种熟悉的香气又飘来,可她偏偏想不起是在哪里闻到过。
“祝姑娘,我知道你现在还处于惊吓之中,或许尚不想提起有关云绘宗的任何事……”
少煊定定地望着她,语气诚恳。
“但这对我们很重要,若是迟了一步,都可能让游云归有可乘之机,危害苍生……”
“所以我希望,如果你知道游云归的任何动向和目的,请告知于我们。”
“很抱歉,我不知道……”
祝岚衣默默地低下头,小声重复着。
“我真的不知道,虽然我在他身边侍奉已久,但他也并非全然信任于我……”
说着说着,少煊看这架势,祝岚衣就又快哭出来了,赶紧打住。
“罢了罢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律玦想说些什么,却被少煊拦下了,她轻叹了口气,颇有耐心地听她说话。
“我,我想回家……自从上了云绘宗,我几乎与家里断了联系,不知道现在家里人是否安好……”
少煊二话没说便应了下来。
可一旁的律玦只觉得蹊跷,但从祝岚衣的神情和话语中,又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二人现在又存在隔阂,总之算不上信任。
只是他也不想打草惊蛇,既然祝岚衣有心带着他们回祝家村,那么借此探察一下也无妨。
趁着少煊向祝岚衣了解祝家村位置和情况的时候,炽觞也心情大好地返回了。
“我跟你说,云绘宗那帮人还有跟他一样惺惺作态的所谓各路名门,可被我们收拾惨了!”
炽觞正在兴头上,直接一把搂过律玦往屋内走,还害怕祝岚衣听到故意压低了声音。
见大厅内两人都不在,视线便投向了二楼的客房。
“祝岚衣说什么有用的线索没?”
“我们要带她回祝家村,你留下关注游云归的动向,不要让他有机会做什么手脚。”
说罢,律玦又补充道。
“祝家村离这里不远,往返不会很久。”
“祝家村?她老家吗?”
炽觞刚刚的兴致消了大半,甚至有些不快。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们什么都没从她的嘴巴里问出来,现在还要被她牵着鼻子走?”
“这是阿煊的意思,她不想强迫祝岚衣。”
律玦搬出来少煊,炽觞果然就不吭声了,然后他又继续道。
“之前让你探祝岚衣的底,有什么收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