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正正好目睹整个过程的黎岁沉默了。
“萧奎”松手,尸体滑落在地上,再没动静,而一团黑气出现环绕上他的手,指节沾染的血液被吞噬殆尽。
辨别出那是魔气的黎岁再次沉默了。
在这个世界,魔是人人都要诛杀的存在,修炼魔功的人天生就该死,白天风光芈月的小师兄其实背地里悄悄修炼魔功。
得出结论的黎岁再次沉默了。
她大概率是知道了不得了的事情,不出所料等会应该是被灭口。
果然,下一秒,那才杀过人的手捏住了她的脖颈,正打算把她提起来。
她及时出声:“等一下。”
眼前的人离她极近,其实此刻没有带上笑的他更真实些。
她这人的思维一向不太正常。
是这样,如果是一个每天都带着假笑面具,时不时又让她察觉出马脚,这种未知和不真实感反而会让她害怕。
但现在她已知这人是全文大反派,而且在她面前,这人也没做什么伪装了,她反倒不怕了……
毕竟他是个反派,杀个人不是很合理吗?
黎岁咳了咳:“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眼前人回:“且说。”
她有点不好意思:“你……叫啥?”
是的,虽然被架着脖子,但她还是没忍住歪楼了。
“萧奎”愣了愣,没什么情绪的眼眸里出现真实的疑惑。
“元一宗的小师兄,你该知道我的名字。”
黎岁摇头:“萧奎是别人的名字,不是你的,我单纯想知道你叫什么。”
“你如何知晓我不是萧奎。”
她默了默,其实是开了挂,毕竟叫萧奎的是男主,你是反派不是男主,当然就不是萧奎。
她当然不能这么说,但想个别的也太累了,现在讲别的也什么意义,她都要死了。
于是她斩钉截铁地敷衍:“就是知道。”
“没有理由?”
“没有。”
气氛莫名沉寂了,眼前这人不说话,也不松手,黎岁摸不准他的态度,但是这人的手怪凉的,放她脖子上这么久也不见暖和,反倒把她的脖子冰凉了。
她忍不住动动脖子:“就,你还杀吗?”
不杀的话,能不能先放手啊,我有点冷。
“萧奎”没有放手,他看着眼前的人,身型瘦小,修为低微,他分明两根手指就能了结了她的性命,甚至就在方才,她还目睹了他如何杀人。
可她竟然能在这样时候还想着问他的名讳,她甚至在直视他的眼睛,他分明是没有人不会怕的恶鬼。
他问:“你为什么不怕我。”
黎岁莫名:“你都要杀我了,我害怕有用吗,还是说,我撒个娇,你就能不杀了?”
他沉默着,这人他不太想杀了。至少现在不想。
他于是别过头,接过话:“你可以试试。”
黎岁:?
她有理由怀疑这人在把她当玩具耍。
难道撒娇真的有用?
她想了想,克制着伸出两根手指捏住身前这人的衣襟扯了扯,刻意软下声音。
“师兄这般好,定是不舍得杀我。”
“萧奎”立即松了手,松开后视线又落在眼前的人身上,便是动作,声音都是顺从,抬起的眼眸里也没有一丝服软。
无所畏惧的模样。
他心里一堵,继而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接着划开黎岁的手指,将黎岁的血液滴在玉牌上。
“暂时不杀你,你戴着玉牌我能随时知道你的位置,等我想杀时自会来杀。玉牌饮血认主,就是碎了也会跟着你,别想着扔掉。”
黎岁疼得深吸一口,一边急忙将破了口子的手指放进嘴里,一边接过玉牌,仔细端详着,发现上面有两个字,混合着她的血液。
晏隗。
“晏隗?”她念了出来,“晏隗是谁?”
眼前的人背过身率先走了,没有回话。
黎岁看着人离开的背影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人真是反派?
反派竟然吃撒娇这一套?
好怪,但是活下来了。
那就还不赖。
她跟上去,胆子突然大了起来:“晏隗是不是就是你?”
晏隗:……
见人没回话,她又问:“晏隗,这是哪,你的秘密基地吗?刚才那个人为什么在这里,你杀他干什么?他之前受的伤是因为你吗?所以他是从你手里逃出来的?
“啊所以你就是这个地方主人对不对?那我解的阵法是你布下的了?所以你就是我的邻居?”
晏隗:……
黎岁锲而不舍:“你为什么不说话,是天生不爱说话吗?”
晏隗捂嘴:“来这里的人都会死,我还关了别人在这里,你想留下陪他们?”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黎岁疑惑,他不知原因关了一些人在自己的地盘,而那人就是其中之一,不小心让他逃了,他于是追杀,至于她,是不小心误入。
已经自我解惑的黎岁连连摇头,表示不想留下。
晏隗指尖成印,一道黎岁熟悉的阵法浮现,他揪着领子把人拎到身边。
“那就别吵。”
随着话音落下,黎岁眼前一黑。
再次睁开眼时,她已经回到形峰,此刻已是深夜,一轮圆月高高挂起,四周十分安静。
身旁的人往屋子走去,黎岁连忙拉住他的衣襟。
那人回头,神色不虞:“做什么?”
她想了想,拉进两人距离,矜持着伸出两根手指扯住晏隗的衣襟。
软下来的声音藏着兴奋:“你刚才对那个人这样那样,感觉好牛,能不能教我一下,我学来防身。”
晏隗回想方才自己取人性命的利索手段:“防身?”
黎岁点头:“对,学点防身术。”
晏隗沉默,她竟觉得他杀人的手段是防身术。
他又看着始终在自己身上的两根指节,眼神晦暗:“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这般作态,我什么都会应你?”
黎岁不解:“难道不是?”
毕竟撒个娇就能不被杀了,感觉就很管用啊。
晏隗的声音分外生硬:“不是。”
黎岁:“那你方才为什么不杀我?”
晏隗顿了顿,他转身离开没有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
他不停歇地走到院子门口,又倏而停下:“教你可以,但我有两个阵法需要你解,明日你开始学怎么解阵。”
她于阵法一门的天赋,许是他等了多年都没出现的突破口。
他停了停,又加上了一句:“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我随时都会杀你。”
黎岁自动忽略了后面加上的那句话,她若有所思,原来是她有利用价值,所以才没杀。
这么一说就合理了,她差点以为反派吃撒娇这一套,要是真的这样,还怪离谱的。
有利用价值好啊。
她回:“那一言为定,那从今天开始我就喊你师兄了,你没意见吧?”
是师兄,不是元一宗的小师兄。
晏隗关上了院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眼前的人消失在院门,黎岁才彻底松懈,一时间有铺天盖地的疲惫袭来,她摇晃着走向自己的院子。
好累啊,睡他个三天三夜。
黎岁没能如愿睡三天三夜,第二天一早她的院门便被敲得碰碰响。
扰人清梦。
她带着十足的起床气开了门,门前站了三人,两女一男。
她克制着语气:“请问?”
为首的女修生得十分明艳,穿着打扮皆有巧思,同门礼也行得很漂亮。
她道:“打扰师妹休息,师妹许是不知,形峰外门弟子分为七阁,我们第五阁人最少,所以你便分到我们阁了,我叫成玺。”
她紧接着指了指身后两位:“这位苏依依,这位经明。”
黎岁耐着性子:“见过几位师兄师姐,在下黎岁。”
成玺漂亮的面容沉着:“这么早来是我们不好,但目前我们五阁遇到些麻烦,对方指名要见你。”
黎岁清醒了:“什么麻烦,谁指名要见我?”
成玺回头与苏依依和经明交换视线,再转头时,三人面色又沉重了些。
“我们形峰与青峰霞峰一同负责宗门的委托任务,形峰外门弟子每月都有任务指标,没完成的话将有惩戒。
“我们阁这月还差最后一个任务,谁知晓今早上我去接任务时不仅任务被换了,青峰的亲传弟子江松还指明要你去完成。
“没完成任务的惩戒也被他换了,如若我们没完成,得去风剑林关一个月。”
风剑林位于后山,风如剑般凌厉,风又无处不在,金丹期都待不了一个月。黎岁看着五阁几人,除了领头的成玺修为是筑基,其他包括她在内都只是练气。
去了大概率回不来。
她问:“那个江松是个什么来头?”
成玺支支吾吾:“别的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有传言他喜欢戚媛很多年了。”
黎岁一巴掌拍在脑门上。
得,这把冲她来的。
她默了默,决定支棱起来:“行,我换身衣服就去看看。”
她火速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发,路过隔壁小院时她停了停。
成玺:“怎么?”
黎岁看着小院若有所思:“那个江什么的是亲传弟子?”
成玺疑惑:“是的。”
她想了想:“看看能不能带个人去。”
成玺不明所以,只见黎岁轻快地走向小师兄的寝屋,无比轻松地走过了印象中靠近就会受伤的阵法,然后还敲响了从没有人敲过的,小师兄的院门。
她:……
黎岁对这一切毫无察觉,她把门敲得啪啪响。
“师兄?在?”
院门很快打开被打开,只穿着寝衣的人神色不耐,他门前设了阵法,除了他只有便只有拥有玉牌的黎岁进得来,他便没做伪装。
“做什么?”
黎岁伸出两根手指将人的寝衣揪在手里,软下声音:“师兄,有个热闹要不要看?”
晏隗看向不远处的成玺几人,眼里闪过了然。
他对上那与昨晚一样没有惧意的眼眸:“利用我?”
黎岁将手里的寝衣扯得笔直:“那你给不给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