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图
亨利·j再度现身。
从潮湿的海上重新回到灼热的平台上,木箱中亦再无漩涡,而是吐出一长串战利品。
队伍里仅存的盗贼脸色一片冷意,他失去了自己的同伴,即使对他们而言,死亡与分别早已习惯。
阿加难得有些局促,休息结束,他不知道该在众人面前说些什么,干脆提着剑走到了亨利·j面前,主动与他对话。
“恭喜你们。”亨利拄着权杖,“我知道她早有准备。”
阿加提出自己的疑惑:“你是和她一同找到的新大陆,为什么不知道位置?”
亨利·j闷哼一声:“你太小看亚特兰海域了。”
权杖底部在铁制地皮上轻敲,他开始踱步,音量也放大:“很多年前,我们的祖先跨越那片海域,寻找到龙临,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也有不少家族的成员陈尸在亚特兰的深海中。这片海域十分复杂,哪怕是约尔曼冈德还没到来之前,同样如此。近年来,我试图掌控海域上的其他海盗,也不见成果……我们从未看见大海的全貌。在海域上,即使是最好的指南针也会让船长迷失方向,只有最老练的船长,在岛链与地图的帮助下能重新找到新大陆的位置。”
“你直接说自己记性不好不就成了,啰嗦。”有些突兀的一声自平台下传来,阿加意识到这声音的主人,没有掩饰眼里的讶异。
皇女攀上平台,身后还跟着一名替补骑士。
“感觉缺点防御,干脆叫了个骑士来。”她看向站在众人前头的阿加,“认识一下,这位是罗琳娜,罗琳娜,这位是阿加。”
罗琳娜身材高壮,骑士装上装饰有羽翼,上宽下窄,代表着敏捷加成,这是个灵活度较高的骑士,她的年龄稍大些,通常不和皇女一行人一起行动,但确实是个众人熟悉的靠谱帮手。
阿给与对方握手,简单地介绍了自己,转而问起皇女:“你……有受伤吗?”
诚实而简单地说,他以为她已经死了。
皇女活动了下四肢:“这么容易就死我就不是我了。”她走到木箱前清点战利品,轻风和灰狼显然是在等待她,没人去碰。
轻啧一声,皇女看着一水儿的紫色品质物品,把一个百格背包和自己的交换,便把其他物品分给队伍其他人。
战利品中唯一算是亮眼的是一个崭新的烟斗饰品,具体说明有残缺,不知道能起上什么作用,但这游戏里并没有拟态尼古丁,肯定不是用来抽烟的,皇女丢进还没满的饰品格里,好歹能加点攻击。
或许是她动作有些大,头顶上的桂冠歪了点,她伸手扶了扶,想到没摸出来什么橙色物品,突然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阿加,你能联系上那个法师吗?”
阿加没想到皇女突然提起格蕾,他愣了下,举了下新分到的盾牌,回道:“有段时间没联系上了。”
“这人去哪了。”皇女也只是抱怨两句,她没觉得阿加会知道格蕾的踪迹。她走到亨利·j跟前,继续之前的谈话。
“这一趟似乎比预计中危险啊。”她说话说得很容易,不动声色地掰了掰手腕。
虽然这一个亨利·j没怎么和她打过交道,但皇女是较为清楚他这个npc的秉性的,在达到目的之前,他表面就是个大方且好说话的老人。
亨利·j也很上道,为他们提供了不少补给品,其中还有约尔曼人专用的治疗卷轴,可以提供群体血量恢复,治疗卷轴不会影响仇恨机制,卷轴也没cd[冷却时间],算是珍稀消耗品。
但亨利也不会任谈判的对方获得过多的利益,换句话说,这些治疗卷轴一定会在接下来的战斗里起上作用。
皇女抿抿唇,通知补给队又送了些短cd的治愈药水进来,也让灰狼多搓了一组愈疗弹。
机工搓蛋也不是没限制的,多搓了组愈疗弹,就少一组其他光弹,整个队伍的输出能力就会相对下降,再加上她补的是骑士位,她自己大概要多输出才更加稳当了。
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消息从四面八方传来。
首先是灰狼这边,在他们通过老二之后,百晓生那边的消息又被送过来。皇女懒得琢磨究竟是谁走漏的风声,根据她对伤害的计算,普通队伍的输出量是无法轻易复刻成功的,但也叫灰狼透露了些消息,例如坠海会身亡一事。
罗琳娜也是带着消息来的,皇女旗下不止这一支小队,另一支队伍也成功攻略下王蝉,她加入对话:“不知道一队是怎么分摊仇恨的?”
皇女指了指阿加:“阿加扛着,我和你适时分摊。”
“不错啊。”她拍拍阿加的肩膀,“我听那个队说,他们有轮换t位的。”
一两句话,罗琳娜已经融进小队中。
休息结束,队伍整装待发,继续往上攀爬,令人意外的是,铁制楼梯很快到了顶,上面灼热万分,已无魔兽,也没用木箱,顶上空空如也的平台有另一架向下的楼梯,没入铜墙铁壁当中,指引着众人探索。
最终,皇女停在一扇门扉前。
这是一扇木门,在这样的高温下并未受影响,显然是有魔法保护,门上没锁,皇女按上去的一瞬,轻易就推开了。
虽说阿加是主t位,开路大多还是皇女走在前头,她推开门,和火光相异的幽幽银光扑面而来,正对着木门的是一面闪烁着银光的墙,她走进才意识到是数支银色的火烛,在微风中摇曳。
这间小屋很容易被一览无余,里头大多是木制家具,一张床、一个书架、一张木桌和木椅,十分简陋。大概同样是受魔法保护的缘故,屋子里没有灰尘,书架上的书籍也码得很整齐。和那些随处可见的模型书架不同,书架上只有十多本列行的书,每一本都能翻开。
皇女随手取出放在前头的一本,说实话,因为熔浆炼狱副本老二是古林肯比,她们又是为寻找地图而来,她先入为主地以为,这是古林肯比的房间——在下这个定论之前,她显然忘记了古林肯比并非一个合格的巫师,她的船上与书籍一类几乎绝缘。
难以解读的文字,辅以复杂的公式与图画,这些书籍显然属于一个不知名的法师。伟大的法师总会留下出人意料的武器,也并非所有的战斗都由血与汗铸就。
皇女回过身去,那面银色的墙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眼前,掠过她的身体,她再一睁开眼睛,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无限下坠,失重感仿佛将她整颗心吞噬,她的四肢像被丝线串起,无法动弹,被无形的法阵无限地吸入深渊。
老实说在这片土地上,她经历过不少下坠,早该熟悉这样的体验,但当自身无法控制四肢的时候,心底还是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慌浮现。
暴力之所以令人惧怕,既在于自身无从控制施暴者,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躯体。人天生就会反抗所有的“生不由己”,直到一日所有的攻击将她的躯壳炼化作一块任由打磨的白板,从身到心皆是如此。
越想控制四肢,四肢就会像被即将扯断一样阵痛。
但说到底她并不是享受下坠的人。她宁愿身体被扯断,宁愿经历这样的自我暴力。
手指也被一股力量无限牵扯,皇女只能微微低头,藤木王冠从她的额间下落,用王冠末梢的荆棘刺进肌肤,无形的线终于在此刻被彻底扯断。
剧烈的疼痛后,她的手指触及到树皮一样的东西。
皇女睁开眼,她又回到了那间简朴的小屋里,指尖正抚在桌面上,她低下头,看着桌面上原本没有的东西,她想,她拿到那张地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