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一线（5）大修
“姐姐，这里有铅笔。”唐松萝扒拉书桌的抽屉，从中摸出一把铅笔。
许观知将日记翻到被水笔涂掉关键字的那一页，她明白唐松萝的意思，对方是想要借助铅笔涂出字迹来。
随着铅笔的涂绘，薄薄的纸张背面断胳膊少腿的出现了两个字。
许观知皱着眉辨认——优体计划。
“啊，我们不会发现了什么大阴谋了吧？”在看清内容后唐松萝傻眼了，这个计划怎么看怎么像是小说里暗藏的伏笔，如果往下探寻就能够像是挖萝卜带泥一样扯出一遛尾巴。
唐松萝捂住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我没看见啊，我没看见啊。”
她此刻深恨自己的小机灵，小说里不是都写了吗？往往耍小机灵的配角的下场都会不得好死，唐松萝感觉自己和许观知的身上被戳上了一个大大的flag，她脑瓜子里已经从优体计划这四个字联想到了人体-实验，唐松萝打了个寒颤，她心想。
天要亡我！
闻言许观知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没听过吗？优体计划。”
这个计划是由笼中鸟提出的，计划针对的目标主体是普通人。
名字虽然听起来好像有点非法实验的味道，但是实际的内容还是比较朴实无华的。
“优体计划的全称是健康生活优体计划，有段时间在我们大学还是挺火热的，计划的内容主要是鼓励大家提升自身的体质，
扯得旗子是：如果不小心被卷入黑潮，有一份好体质显然你活下来的概率会得到一些增强。”
许观知给一脸茫然的唐松萝科普。
在计划推行的最初许观知其实有想过要不要报名，那个时候她的状态已经不太好了，自学的心理小知识里有提到适当的运动有益于身心健康。
她已经有点忘了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心态跟霍清提起的这件事。
但是在听见这个计划全称的时候，霍清很失态。
她推翻了餐桌上饭菜，歇斯底里的让许观知闭嘴。
许观知站在餐桌旁，手指发抖的看着霍清。
明明在上一刻妈妈的状态还很好，甚至还在关心自己。
……
“这……这样啊……”唐松萝躁得慌。
她深觉自己像个中二病被发现的二次元，如果现在地上有缝的话唐松萝恨不得自己能钻进去。
许观知被唐松萝的声音从回忆里拉扯出来，她看着眼前一脸尴尬的唐松萝，体贴的转移了话题：“据我所知，这个计划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这个日记本的主人估计是误会了什么吧。”
也就在这时许观知才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直作响的声音消失了。
她撸起袖子，手腕上的红叉还新鲜的发光，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引人瞩目。
许观知还以为自己终于在声音影响下精神分裂了，原来没有。
抱着一种不知道什么样的心态，她居然有点失落。
叩叩——
房间的窗户外传来了礼貌的敲击声。
许观知和唐松萝的对话被这道声音打断了，她们往窗户的位置看去。
是一只‘螃蟹’。
它顺着唐松萝放在窗户旁边的兔子爬了上来，钳子礼貌的敲在了窗户上，凸起的眼睛看着许观知和唐松萝。
……
“啊，糟糕，忘记收起来了。”
唐松萝在沉寂的氛围里举起了一只手，眼神有些空洞。
让她去死吧，老天爷！
唐松萝很尴尬，尴尬的想扣城堡。
她发誓自己平时绝对不是这种粗心大意的人！为什么偏偏在许观知的面前自己这么丢脸！
许观知在看见螃蟹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把那本日记收进了包里，她一把夹住了唐松萝往房门的方向跑去。
“别愣着了，爬过来了。”
唐松萝看向了夹着自己跑的许观知，欲哭无泪：“怎么办啊姐姐，这里明显是核心的老巢啊。”
唐松萝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随着房门的推开，二楼客厅里的场景简直令人倒吸一口凉气。
到处都是人彘。
他们悬挂在客厅的天花板上，用锁链吊着，鲜血从残肢淌了一地，人的五官被刀削成平面，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像被蛛网困住的猎物一样徒劳的挣扎着。
唐松萝只觉得胃里不断翻滚，她想吐。
眼前的画面血腥又惊悚。
“……我们要把卧室里的窗户关起来。”许观知的目光在客厅的尸体上一扫而过，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卧室。
卧室里越来越多的‘螃蟹’从敞开的窗户上向房间里爬了进来，他们的壳上背着四分之一的心脏，心脏仿佛活着一样还在跳动。
显然这是某一种进化。
在刚刚爬出海鲜筐的时候，心脏还保持着大部分裸-露在外的姿态，但是此刻却已经被壳覆盖上了四分之三。
这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许观知的面前现在摆了两个选择。
一个选择是将这间卧室的门关起来眼不见为净。
第二个选择是处理掉这些在进化的‘心脏’。
几乎没有过多的思考，许观知就执行了第二个选择。
进入房子的入口目前已知的只有这道窗户，在没有探索完这个区域前这里显然是离开这个房子的唯一出入口，许观知身后的客厅上挂着不明攻击手段的人彘，前方则是看上去弱点明显的螃蟹，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与其陷入前后两难的局面，不如先解决其中一方。
她们需要杀死‘螃蟹’，关上卧室的窗户才行。
“你的兔子能弄死地下的玩意吗？”许观知把唐松萝放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匕首。
唐松萝懂事的点头，她的目光落在了许观知身上，像是有了主心骨。
许观知太冷静了。
唐松萝经历过三次黑潮，都是跟笼中鸟的正式成员组队进的，但是由于她年龄太小，大多数正式成员都不太把她放在眼里，在大人的眼里，唐松萝进黑潮的行为是在找死。
可是许观知不一样，许观知并没有因为她年龄小而觉得她没用。
粉色的内心之书在唐松萝的眼前展开，唐松萝抿着嘴巴用能力给窗外的兔子下达命令。
《兔子童话》
这是唐松萝内心之书的名字。
她能使用能力控制‘兔子’，不管是平面的也好，还是立体的也好，只要是兔子都属于唐松萝能力控制的范围。
卧室内的螃蟹是许观知处理的目标。
窗户下的器官则是唐松萝处理的目标。
她们的分工很明确。
卧室里一共爬进来了四只螃蟹。
每一只都有人小腿的高度，而在窗户外还挂着三三两两只的螃蟹，随着唐松萝命令兔子的动作摔在了地上。
街道外窸窸窣窣声一片，不用探出头看都知道外面挤满了海产。
当然，是变异的那种。
许观知的目光盯住螃蟹背上的心脏，很明显的弱点。
螃蟹看起来眼神不好，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这一点。
许观知抄起在客厅随手顺的瓶子砸向螃蟹，结果砸了个正着的时候得出了这个结论。
这让她觉得自己杀螃蟹的目标也没那么难以实现。
许观知拉过唐松萝，她们当务之急需要处理的是卧室里的这堆东西，客厅外悬挂的人彘虽然目前没有表现出攻击的状态，但是以防万一，许观知还是合上了卧室的门。
虽然这扇薄薄的木板门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防御功效，但是聊胜于无。
唐松萝运用着书的第二条词条，她靠在墙壁上，将意识调离到窗外的兔子身上。
许观知抽刀靠近了螃蟹。
老实说她手上的匕首不太好用，要弄死这群怪物最起码她也得要有一个长柄的武器才行。
许观知在用背包挡下一只螃蟹的攻击的时候抽着凉气想着。
但是西部能买到最便携的武器只有这种小匕首了。
要是买个长刀这种的，不提购买渠道的问题，光是拿着那种东西在街上露面这一个画面，光是想象许观知觉得自己可能出现的一瞬间就会被路人侧目报警然后送进牢子里。
这群螃蟹的爪子很锋利，只需要轻轻一挥就划破了许观知带进黑潮的帆布背包。
她吸了口凉气，反手摸了摸背部，摸到了一丝血。
出去以后要打破伤风吧？
不知道为什么，许观知的脑子里划过这句话。
但是没有时间让许观知胡思乱想了。
只见卧室里的螃蟹似乎是因为同伴的死去而变得躁动，三只螃蟹呈现包围的状态围住了抵在墙边的许观知。
许观知咬牙用匕首抵住了挥向自己的爪子。
异变螃蟹的力气很大，小巧的匕首根本挡不住它的爪子，许观知的手上被划出数道伤口，她伸手一把抓住了螃蟹的眼睛，皱着眉用力一捏。
噗呲一声，螃蟹嘴里发出了吃痛的声音，另一道爪子向着许观知的头挥了过去。
许观知矮身躲过这道攻击，趁着螃蟹吃痛后退的功夫趁机上前用匕首刺穿了长在壳上的那枚心脏。
与此同时另外两只螃蟹趁机冲上前，爪子穿透了许观知的小腿。
许观知闷哼一声。
海产的水分就是充足，距离太近心脏里喷出一股恶臭的腥水，溅到了许观知的口罩上。
恶心的要死。
许观知咬牙，她用力的用手肘撞击螃蟹的眼睛。
螃蟹吃痛，那只戳进她小腿的爪子随着怪物的动作缩了回去。
许观知的脸色因为疼痛迅速变得苍白。
因为眼睛被攻击，螃蟹被激怒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挥着爪子向她攻击而来。
一把小巧的匕首扛不住两个爪子，许观知不是大力士。
见状她动作灵敏的往后撤，被划烂的背包甩在螃蟹的两只眼睛上。
许观知扭身划破了另一只螃蟹的心脏。
只剩下一只了。
许观知从地上捞起背包，屏息。
不是她不想呼吸，而是一张嘴就是一口恶臭，想吐。
卧室里一片狼藉，三只螃蟹死去的尸体像是泔水一样倒在地面，随着打斗，许观知站在离床很近的位置，侧首躲过了螃蟹扎来的爪子，借机在床上滚了一圈站了起来。
她抽出床上的被子蒙住了螃蟹的视线，手中的匕首干净利落的刺穿了最后一枚心脏。
啪嗒——
卧室的窗户被合上了。
许观知松了口气。
楼底下的战斗也同步收尾了，许观知对上唐松萝的眼睛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她从被划烂的包里掏出治愈的针剂，一边拉开袖口，一边给唐松萝丢了一个能量棒。
随着能力的使用，唐松萝的脸色很苍白，她伸手接过许观知的能量棒，也顾不上形象了，摘了半边口罩两三口的功夫就吃完了。
虽然不是亲自动手，唐松萝也累的够呛。
许观知站在窗户的旁边，皱着眉摘下了口罩和手套。
上面布满了令人作呕的汁水。
随着药剂的生效，许观知感觉到伤口传来一阵蚂蚁爬过的感觉。
被螃蟹刺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要不然出去还是打个破伤风好了，治疗针剂能防病毒吗？
她从破烂的帆布包里掏出崭新的口罩，脑子里划过这句话。
还有就是自己得去报名练练身手，太弱了。
如果不是借助视线影响，以她的力气完全比不过这群螃蟹，这只是一个d级黑潮而已，想到书中还没有解锁的21个死亡cg，许观知头痛。
卧室的门谨慎的推开了一条缝，许观知跟唐松萝从缝隙里探出脑袋，在确认没有异常后两人走了出来。
陈明家的面积不算太大，是标准的三室一厅一卫，通往一楼的通道被一道铁门锁住，目前打不开。
许观知的目光扫过客厅天花板上挂着的人彘，挂这种东西是为了恐吓他们吗？还是黑潮的核心就在这个房子里？
但是如果在的话怎么不出来？
许观知感到不理解。
她跟唐松萝刚刚的动静挺大的，如果房子里有‘人’的话不至于听不见。
“姐姐，这里。”唐松萝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许观知的手。
许观知的大部分脸藏在口罩下看不清样子，唐松萝指了指许观知脸上的污渍。
是在跟螃蟹搏斗的时候不小心溅上去的。
她能看得出来许观知是有一些洁癖在身上的。
出了房间后唐松萝第一时间往卫生间的方向跑去，在确认了卫生间里的水能使用后她把许观知拉进了卫生间。
黑潮里的东西有时候很不符合逻辑，就好像眼前的这个水龙头一样。
明明街道上的水都乌漆嘛黑的，但是这个水龙头流出来的水却清澈见底。
是可以使用的自来水。
许观知摘下口罩，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唐松萝。
小姑娘自告奋勇的说要替她守门。
这让许观知觉得有些好笑，卫生间只有巴掌大，一眼就能望到底，她守什么门。
清凉的水洗走了眼皮上不小心溅到的液体，许观知眯着眼睛盯着洗手台上的镜子。
镜子的款式很质朴。
是没有任何装饰的纯镜面，此刻镜面上倒映出许观知的面容。
她的脸色不好看，这也正常。
睡眠不佳加上经历过剩——许观知就没听说有一个人进黑潮的时间能跟上下课一样，明明前脚自己才从圣诞小镇里通关成功，后脚就又进了一个黑潮。
她心里叹气，别人进黑潮是意外是工作，她进黑潮的目的不单纯。
是为了活命。
简直是再讽刺的理由不过了。
卫生间的墙壁贴着马赛克款式的瓷砖，洗手台旁边紧贴着马桶，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淋浴间，塑料的遮水帘底部有一些霉菌。
淋浴间的位置有一扇百叶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瓷砖地上。
许观知注意到光线中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
她用手掌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往那边走去。
是一张糖果纸，夹在百叶窗的缝隙里。
辐射纸的质地在阳光下令人眼花，这有什么意义吗？
许观知伸手拿起糖果纸，对着阳光比对。
砰——
站在门口的唐松萝听见声音一下子跳了起来，她惊诧的往卫生间里面看去。
只见许观知被一只由光线组成的手摁在墙上，口罩外露出的皮肤青筋四起。
那道声音是许观知的脑袋磕在墙上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