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喜欢你
杜韵庚的想法是等过完元旦再走,然后五月份的时候再回来,在原城一中过完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
因为到五月的时候,不管是机构还是学校都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基本上都是无止尽的练卷子了。所以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苏和风的时候苏和风很赞同,毕竟临冠那边太远他兼顾不到,最后一个月杜韵庚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能稍微放点心。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下来了,等到过完元旦杜韵庚就得收拾东西去临冠。
所以这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显得格外珍贵。
程明术知道这件事以后激动的要命,明明还是能见到的,却还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他舍不得他杜哥,说什么也要在元旦放假那几天给他搞一个离别仪式。
傅绥清觉得,她和杜韵庚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好像更多了。早上一起去学校,学校里基本上没离开过对方的身影,放学后也一起回家。
关于马上就要分开的事,两个人谁也没提过,好像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情。
十二月好像过的要比前面几个月都要快一点,等到中旬一过去,接下来的日子好像马上就能快进完。
学校最近开始严抓校规校纪,那些躲在厕所抽烟的,带手机来学校的,晚自习下课后在操场谈恋爱的,通通要抓,搞的大家人心惶惶的。
早上第一节课下课,吴岩松来教室把班上一个女生喊了出去。
那时张姗姗就在傅绥清身旁,看见那女生被喊出去了,悄悄在傅绥清耳边说:“听说她跟她男朋友昨天晚上在操场上谈恋爱被逮到了,估计被叫出去解决这件事了。”
那女生的男朋友是四班的,两个班的老师在办公室里解决这件事解决了一上午。
早恋这件事学校要管,不过之前一直逮的不严,所以偷摸着在学校谈恋爱的人还真不少。只是这次严抓校规校纪针对的是高三的,毕竟现在高三是特殊时期,逮的自然要严一点。听说前几天还有几个男女生,就因为晚上在操场上走在一起也被喊去办公室教育了一顿。
“你说我们学校是不是有点应激了,这么神经。”程明术吐槽。
傅绥清没接话。
走一起要是都要被逮的话,那她和杜韵庚岂不是很危险。
这两天学校后门在修,围了起来,所有学生上下学只能走前门。
晚自习下课,杜韵庚和傅绥清还是一起回去。
教学楼里,一间间教室的灯光被熄灭,原本灯火通明的学校一下就暗了下来。走出教学楼,操场上几个巨亮的大灯是前些天才装上去的,为了防止早恋的小情侣们在昏暗的操场上卿卿我我。
傅绥清和杜韵庚并肩走着,还在讨论今天晚自习讲的那道物理大题。
“太复杂了。”傅绥清听到他说的一句补充道,倒也不是说他的过程复杂,是说这道题本身就太复杂了。
杜韵庚说:“物理是这样的,不给你设点陷阱就考不出难度了。”
“会是会,就是每次做题都觉得伤脑子,我怕熬不到高考我的脑细胞就全杀光了。”她说。
“不会。”杜韵庚笑,“用脑过度是不会导致脑细胞死亡的。”
“我知道。”
俩人还你一言我一言地说着。
“站住,你俩哪个班的?”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
傅绥清被这句话吓得惊了脖子,僵硬的转过脖子。
杜韵庚也跟着她往后面看,结果发现没说他俩,说的是他俩后面的一对男女。
女生的书包还在男生的一边肩上挂着,值班老师把他俩叫停后就疾步走到他们面前。
“冤枉啊老师,我俩没谈恋爱。”那男生说道。
那值班老师不吃他这套,“问你了吗,不打自招是吗?”
边上的女生接话:“走一起就是谈恋爱了吗?”
语气有些冲,那位值班老师更不乐意了,“我说你个小姑娘家家的不会好好说话吗?我就问你俩哪个班的,这都说不出来是吗?”
随后就是争吵的声音,三个人各说各的,混乱到分不清哪句话是谁说的。
周围也跟着围观了不少人,最后值班老师忍不住了,暴怒地朝人堆里吼了一句:“看什么看!都不回家了是吗?”
傅绥清和杜韵庚离热点中央还有段距离,学生们在听到那个老师的话后纷纷散开,他俩还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停留在原地。
人群散开,伫立在原地的他俩就格外显眼。
那位值班老师目光扫过来,一眼就看见了他俩。说实话,当时他俩什么也没做,一个人的书包也没像那边两个那样挂在另一个人的肩上,他俩只是挨得近了点。那老师那边没吵过,无名邪火逮到点了就要发作在他俩身上,“那边两个,过来,哪个班的?”
今天白天还在想他俩每天走一起很危险,晚上就被逮住了,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傅绥清闷着莫名的心情,抬脚要往那边走。
她的身后,杜韵庚及时拉住了她的袖子,“走了。”
“啊?”
傅绥清疑惑了一声,直接被杜韵庚拉着走了。
身后的老师就要往他们这个方向追过来,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被拉住的袖子变成了傅绥清的手,他们一路朝前跑,没回头。跑出操场的时候混到了门口堵住的人群里。
本来只有一道门能走了,三个年级的高中生全得走这,到了放学的时候挤的不得了。
那个老师追到这就找不到他们人了,转身去找刚刚那对,也找不到了,气的在人群外来回踱步,很是烦躁。
拥挤的人群里,杜韵庚一直拉着傅绥清的手。
论牵手的话,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大胆了。
耳边的嘈杂声提醒着她,他们现在还在人堆里。掌心里传来的温热,像是偷偷摸摸点燃的火焰,傅绥清一点点的,回扣住那团火。
因为太紧张,她的半张脸藏进了围巾里。
他们跟着大部队往校门外走,校门口的人太多,挤得水泄不通,能出校门就不错了,根本没人在意这偷偷摸摸牵手的两人。
他们一直往前走了好久,直到耳边的说话声小了,傅绥清才后知后觉他们已经牵着手走了半程了。
她抬头看杜韵庚,发现他脑袋就那样直挺挺地对着前方,一点轻微晃动的幅度都没有,目不斜视,严肃的很。
她看出了他的紧张,突然笑出声来,“你干嘛这么紧张。”
说这话的时候,她全然忘了在校门口的时候自己有多紧张。
杜韵庚听见她说话了才动了脑袋,眼睛盯着她,沉默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出来,倒是深深呼出一口气来。
两个人都没松手。
走到这条路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们不用再在意别人的目光。
“你刚刚跑什么,我们俩又没干嘛。”傅绥清说。
“不跑就会被他拉进办公室教育一顿,还想不想回家了。”杜韵庚回应她,眉间的紧张舒缓开了,还能抬起手,晃了晃俩人牵在一起的手,“现在还没干嘛吗?”
傅绥清的耳根子又红半边,憋出一句话来:“你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
高冷、神秘、不爱说话、内向还容易害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倒是越来越大胆了。那天送她围巾的时候也是,突然来那么一出,搞得她当时手足无措的。
本来她还以为,她会是主动的那一方,撩人这种事不该交给她来做吗?
杜韵庚还能笑着继续跟她打趣,“不是你让我学着改变吗?”
傅绥清无言。
谁让你朝这方面改变了……
空旷的大街,安静到让人恍惚,傅绥清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画面,就是不知道几年后的哪一天他们也会像这样牵着手走在街上,只是会比现在多点漫无目的。
还有一个多星期就是元旦了,离分开的日子越来越近。
走过斑马线的时候,杜韵庚突然问她:“元旦放假要一起过吗?”
“要啊。”傅绥清想也没想就回答,“程明术不是说了还要给你搞个什么离别仪式吗?”
杜韵庚默了一会儿,他忘了还有这茬了。
算了,元旦放三天,总有他们能单独相处的时候。
又是走到傅绥清家小区门口。
杜韵庚自然地放开了牵着傅绥清的那只手,小区门口的大树下,路灯把两人相触的影子拖得很长。
“快进去吧。”他说。
手心的余温哪有那么快散去,傅绥清把攥紧的手放进了衣服口袋里,“杜师兄,你是不是喜欢我?”
那种情形下,杜韵庚根本没空去管她那句师兄是哪来的奇怪称号。
那一刻就像是如临大敌,身后没有退路,只能把最真心的想法推到台面上。
如击鼓一般的心跳声里,他恍惚又清晰地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是,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