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耳洞
十几个除妖卫忽然现身,便要上来捉拿龙芸。
只听身后一声厉喝:“谁敢拿她?”
石栎身披玄袍,脚踏长靴,威风凛凛,已从马车上下来。
守城长官见了石栎,单膝一拜,道:“拜见栎阳公主、宣化大将军!”
石栎道:“我的人,你也敢动?”
守城长官道:“公主息怒!下官也是奉命行事。武滑疑大人命下官严守此门,江东妖皇现身,即刻擒拿。”
石栎问:“她犯了什么罪?”
守城长官道:“杀除妖卫!”
石栎道:“我今日便是要带她走。”
长官道:“公主这叫下官不好办。若这般放走公主,下官便要被革职。”
石栎道:“我要是硬闯呢?”
长官道:“那公主就不要怪我们无礼了。”便道:“动手!”
即刻有十多名除妖卫拔剑上前。龙芸随手撕下裙裾布条,撄宁将折扇按在她手上,“不可!”
龙芸避开撄宁折扇,将布条打出,击落一柄递向微微的长剑。微微吓得“啊”了一声,躲到龙芸身后。
撄宁没有还手,后颈被架上一柄长剑。
守城长官一看到撄宁,便冷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颜氏逆党。”
撄宁被制,龙芸没敢再打。一手拢住微微,一手拔出龙泉。
那长官道:“妖皇大人,束手就擒吧。”
制住撄宁的那名除妖卫,将剑在撄宁肩头重重一压。撄宁不敢反抗。拐杖倾倒,双膝一曲,跪在地上。
石栎冷眼一扫,手中忽现碧柳弯弓。
众人未及反应,便见一枝细箭直直射上那人额头!
那人倒在撄宁身侧。石栎瞬移至撄宁眼前,栎社长剑出鞘,一剑斩落人头!
这一下猝不及防。周围一片惊呼。
石栎一脚将那人人头踢向守城长官。
那长官被撞得摔倒在地,一侧脸发现是个血淋淋的人头,极度惊骇,尖声大叫。
石栎剑尖指地,鲜血滴落在地。她冷冷对那长官道:“我也杀了除妖卫,你要拿我吗?”
那长官惊得说不出话。
石栎道:“兵部与除妖司一向不对付。我劝你脑子清楚点,别给人当枪使。白白当了炮灰还不自知。”
那长官爬跪起来,连连磕头道:“公主息怒!下官是奉、奉命抓捕,若不能抓捕,只怕要被革职。”
石栎道:“临安府四十个除妖卫也没拿下妖皇。你有多少水平,自己掂量。革职还是殉职,选吧。”
那长官爬跪到城门旁边。除妖卫退下,让出通道。
“请公主通行!”
石栎还剑入鞘,也不回头,道:“回去告诉武滑疑。龙芸是我公主府的人。叫他死了这条心。”说罢上了头驾马车。
龙芸将撄宁搀扶起来。微微望着石栎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末了道:“……大师姐好厉害!”
龙芸微微和大徽上车,撄宁却没跟上来。
他拄杖道:“你们先去。我在别处下榻。”
微微道:“师兄干嘛不一起?”
撄宁道:“我是罪臣之子。进公主府怕给师姐招麻烦。”他朝姐妹俩眨眨眼,“你们先进去。记得要公主府耳环。明日我们在户部籍妖司再见。”
长安城内,街巷繁华,人烟鼎盛,处处熙攘。只是经城门一事,微微已经没有心情玩乐了。
最后进了栎阳公主府。公主府豪放大气,庭院中俱是苍柏劲松,室中陈设亦大开大阖,处处摆放刀剑弓矢。微微道:“这可不像公主府。倒像是将军。”陆通道:“没错!咱们师姐就是镇守北境的大将军!”
微微惊叹:“好厉害!”又问,“可是咱们大师兄,是不是在幽州守长城啊?”
陆通道:“不错。大师兄是幽州长城守夜人,守的是幽州长城。大师姐是大昊宣化大将军,守的是大昊的长城。”
微微惊讶道:“诶?那,那他俩……幽州与大昊,不是,不是……”
陆通拧眉,点头,“对,一直在打仗。”
这时石栎过来,对陆通道:“慎言!”
陆通赶紧低了头。
石栎道:“师尊已经修书给除妖司天机司,不知为何武滑疑仍一再为难。我去朝中探探情况。你照顾师弟师妹。”
陆通道:“是,师姐!”
石栎又道:“公主府虽然都是我自己的人,难保没有眼线。平日谨慎言行。”
陆通应:“是,师姐!”
微微主动提了要公主府耳环的事。便有一个乌嬷嬷来,将姐妹俩和大徽引去一处旁屋。
屋中有炉灶,炉上正烧着火。炉灶上架着一只铁盘,盘中有银针耳环若干。
此外,两面墙上又悬了许多金银铁链,枷索之类。一看都是给妖兽准备的。
微微看得十分害怕,往龙芸怀里钻。龙芸拍抚着她的背,道:“别害怕。只是打个耳洞而已。”
乌嬷嬷问他们:“你们是打一边耳洞,还是两边都打?”
龙芸问:“今天打了一边,明天去上妖籍,是不是还要打另一边?”
乌嬷嬷说:“自然是。”龙芸道:“那就两边都打了吧。”
乌嬷嬷问:“你们谁先来?”
微微很害怕。龙芸道:“我先来。”
乌嬷嬷让龙芸坐在中央椅上,用一块绵软的湿布将她两边耳垂都擦拭一遍。
接着便从烧火的铁盘中夹出一枚银针。待银针冷却,便拈起来。一手握住龙芸下巴,一手拈针过来,道:“不要动。”
微微吓得不敢看,钻去大徽后面。
乌嬷嬷将银针扎在龙芸耳垂上。银针有些烫。她拿着针往耳垂上钻。扎针的动作很熟练,也很快,龙芸还是蹙紧了眉头。
扎通以后,乌嬷嬷便取了一只金色的耳环,扣在了龙芸新打的耳洞上。这样右面便好了。
耳环很有分量。耳洞伤口尚未愈合,便坠上这样沉的耳环,一有动作,便牵动伤口。龙芸咬着嘴唇。
微微问:“刚打完就要戴耳环吗?”老乌嬷嬷说:“不放耳环明天就堵上了。”
说着过来抓龙芸左边的耳朵。
只听突的一下,左边耳垂一痛。接着也打通了。乌嬷嬷没放耳环,放了一枚银钉进去。
轮到微微时,微微抱着龙芸,特别害怕。头钻在龙芸怀里。龙芸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道:“微微不怕,很快就好了。”
乌嬷嬷打她左边耳洞时,微微哎哟叫了一声,接着就哭起来,“好疼好疼。”
大徽听得心烦,道:“就打个耳洞叫唤成这样。”
微微哭道:“轮到你你就知道了!”
大徽道:“我以前可是被……”
龙芸道:“别吓唬她!”
大徽道:“当妖要有觉悟。你再保护她,她也就是个妖。”
微微哭得梨花带雨,死活不肯打另一边。龙芸说:“你今天不打明天还得打的。”微微说:“那明天再说好了。”
晚上睡觉,微微跟龙芸在一间屋。睡到半夜,微微爬到龙芸的床上说:“姐姐我睡不着,我耳朵疼。我这个金环太重了,拉着我的耳垂。”
龙芸道:“我给你取下来。”探身点了床头的烛火。
微微道:“那明天会不会堵上呀?”
龙芸道:“不怕。轻轻挑一下就好了——来,你躺着别动。”
微微侧睡在龙芸枕头上,右耳竖着。龙芸小心翼翼替她将金环取下来,又轻轻地在她耳边吹了吹,问她:“还疼吗?”
微微说:“姐姐一吹就不疼了。”接着问龙芸,“姐姐,你耳朵疼不疼?”
龙芸道:“不疼。”
微微爬起来,看她的右耳,“哎呀,你的耳洞被拉得流血了。我替你把金环取下来吧。”
龙芸说好,侧卧躺好。
微微跪坐在床上,小心翼翼替她取耳环。但是那耳环扣得很紧。微微卸环时,手止不住地打哆嗦。结果把龙芸的耳洞拽得更大了。细小的鲜血流出来。
耳环取下时,耳针上有些许血痕。
微微哭道:“对不起,姐姐对不起。我太笨了。”
龙芸道:“没事,真的不疼。”
微微道:“姐姐,我给你吹一吹好不好?”
龙芸说好。
龙芸躺在那儿,微微爬到龙芸身上,轻轻吐气吹她的耳朵。软软的发丝垂到她脸上,蹭着她的额头。湿润的气息掠过耳根。龙芸觉得痒痒的。
接着便感觉到,一条温热的舌头舔了上来。
龙芸先是一颤,接着就不动了。
微微在舔龙芸的耳垂。
温暖的,软软的。倒是不疼,很舒服。
微微不肯放开龙芸的耳朵。再然后,她张开嘴咬住龙芸的半边耳朵,开始吸吮起来。
龙芸被她吸得耳根红肿,浑身发软。但她始终没动一下,任由微微动作。
过了也不知多久,微微恋恋不舍,终于放开。
起来后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姐姐的血真好喝。”
说完以后,她才反应过来,惶恐不已,连声道:“对不起姐姐!我没忍住。我,我实在是……”
很少人能够抗拒龙血的诱惑。它可以解毒治病,疗补元气,增进修为。
微微有一张极漂亮的小圆脸蛋。脸小小的,红通通的。眼窝极深,眼睛很大,瞳仁带着琥珀色。睫毛长长的,像长长的海草。她眨眼睛望着人的时候,便叫人觉得无法拒绝。
龙芸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问:“是不是饿了?”
微微说:“有一点。”
龙芸说:“你很久没喝我的血了。我再割一点给你喝。”
微微拼命摇手说:“不是不是。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刚就是没忍住。我没想喝你的血。可是我看到了我就……”
龙芸说:“没事的。再给你一点。”她说着去咬自己的手腕。
微微赶紧把她手按住。
“不行不行。我以前化不成人形,没办法才喝你的血的。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再也不要喝你的血了。”
微微枕在龙芸肩头,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她修成人形以后,身体就变得温暖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冰冰凉凉的珍珠贝。龙芸感受着微微身体传来的暖意,把手搭在她的头顶,说:“我愿意给你的。”
微微说:“不。谁都不能喝你的血。我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