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飞花令
星隐和里希两人在家待了五天,没有任何人来此打扰。若不是第六天有人打电话通知里希事情,星隐差点以为里希卸下了政治担子,变成家庭主夫了。
“星隐,今天有些事,我要出去一下。”里希换好正装,对着床上体力不支的星隐说到:“饭在冰箱里,吃之前先热一下。”
“嗯。”星隐懒懒地说到:“我知道了。”
“还有……”里希的脸上多了一抹坏笑,“如果很疼的话,可以考虑吃些消炎药。”
这痞里痞气的语言让星隐的脸红了红,伸手快速却不带多少力道地打了他几拳。“也不知道是哪只狼做的事……”
“好啦,我要出门了。”
“拜。”
手机在一旁充着电,这几天都没怎么注意新信息。
群聊中的静影这几天都在吵着要芊离陪自己打游戏,芊离却表示要专心学习,下次月考拿第一什么的。
“星隐这几天怎么都没说话啊?”这是静影的一段语音。
“估计在和她的丈夫甜蜜呢。”芊离也回了语音。
星隐叹了口气,发了一个柴犬的表情包。
静影:诈尸了?
芊离:星隐姐姐终于露脸了啊。
静影:来一起语音,有个事情要说。
星隐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啊,活力满满的。
“星隐啊,我们这两天打算一起去芊离家玩,你有时间吗?”静影开心地问到。
星隐有些疑惑:“玩什么?打游戏吗?”
芊离解释到:“其实算是一个小型派对啦。”
“流觞曲水,陶冶情操,总之就是……飞花令啦。”静影的声音里蕴含着千万期待。
星隐听不懂静影念叨的话,只得有些破坏气氛地问到:“你说的……什么伤什么水……花铃是什么啊?”
“呃…这个……到时候再解释嘛,”静影再次问到:“所以说星隐今天有时间吗?”
星隐摇了摇头,只可惜对面看不到她的肢体语言,“今天不行,今天有点累。要不明天吧?”
“明天也行。”芊离说到。
“为什么会累?”这是静影的关注点。
“呵。”星隐无奈地说到:“我感觉自己跑了一万个八百米。”
芊离偷着笑,“好啦静影,你就别八卦了。”
“静影最近在做什么啊?”星隐忙转移话题,害怕芊离突然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这几天怎么过的?”
静影的叹气声宛若历经沧桑的老人,“唉,还能怎么过,无非就是打打游戏,和辰哥哥商讨国事罢了。”
“少来,根本就是谈情说爱呢吧?”芊离无情拆穿。
静影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谁这六天前在外人面前称呼皓月为“男朋友”。”
“咦?进展这么快?”这回轮到星隐惊讶了。
“我已经很佛系了。”芊离也不避讳,“反正未来的路还很长,会不会出什么别的问题我们都不清楚,目前为止我们彼此喜欢就好。”
“好心态。”
“好心态。”
星隐和静影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没想到芊离看得这么开啊。”
“其实我觉得这样有点草率,这一秒你们彼此喜欢,这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下一秒不喜欢了怎么办?再分手?庆幸你遇到的是皓月吧,万一是渣男,那你的前任都可以从我家排到市中心了。”静影的比方毫不留情。
芊离和静影也有了意见不合的时候,“就是因为你这样的过度谨慎,才导致到了现在你和锦书记都不以男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互相折磨有意思吗?”
“驳回。我确实没有对外说我是他的女朋友,但他时时刻刻把未婚妻挂在嘴边,这和你说的那个名分问题……”静影还未说完便被芊离打断了。
“所以让锦书记一个人唱独角戏吗?阿影啊我不是说什么,爱情也好友情也罢,只是一方付出真的很累,最后出了问题都不知道源头是什么。”芊离好言相劝。
“你不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吗?”静影反驳,但是气势已经弱下来了。
芊离回答到:“是第一次谈恋爱,可有些问题我看得很透彻,不比那些有丰富情史的人差。”
“好了两位,这个话题先放一放吧,每个人都有自己对待爱情的方式,或热情或冷淡,这都是因人而异的。”终于,星隐开口说了句比较中庸的话。
“那么如果换作是星隐姐姐呢?你对待爱情是会热情还是会冷淡?”芊离提出的问题很关键。
“两者都有吧,但是要把握好度,有种放风筝的感觉。”星隐回答到。
芊离似懂非懂,“那星隐姐姐有没有在爱情中遇到难以抉择的事呢?”
“这个当然有啊,太多太多了,到目前为止还有一个很大的谎言种在我的婚姻中。”星隐叹了口气,“像一颗定时炸弹,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什么?”静影和芊离同时问到。
“这个静影是知道的。”星隐开始讲解,“我的徒弟子涵是被我派去哥哥身边做卧底的,一直到现在哥哥都不知道我和子涵的师徒关系,也不知道我们的计划……”
“这没什么啊,说出来不就好了?反正姐姐也脱离那个组织了。”芊离说到。
“没有那么简单啊,哥哥生性多疑,我真的害怕我说出口后,他会觉得我们的婚姻是场骗局,会觉得我对他的感情是捏造的。”星隐无比惆怅,“我没有胆子用后半生的幸福换这一时的坦言相对,而且……事情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说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明显得不偿失啊。”
芊离撇了撇嘴,“星隐姐姐你想好,万一有一天谁想通过这件事情挑拨你们的关系,那时候才是真的百口莫辩。”
“再说吧……”星隐还是想再拖一拖。
三位少女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便退出语音通话了。
放假的日子是过得最快的,总感觉还没有做什么便到了最后一天。
昨晚里希打电话说自己有要事抽不开身,之后便一夜未归了。
到底是星隐心大,觉得里希那不会出什么大事,便没有再三询问,这放假的最后一天也开开心心赴约去了。
娱乐地点在芊离家里,武道馆这几天没什么人,洛无音也乐得清闲。
叶星隐随芊离静影一起,玩遍了大富翁、飞行棋等等类似的游戏。这种规则简单、上手容易的游戏对于星隐这种对游戏一窍不通的玩家来说也非常简单,甚至身为新手的星隐,抛骰子总能抛到六,这一点让静影都开始怀疑星隐曾经是不是个赌场老手了。
当然,星隐第一次来芊离家,肯定是有些不习惯的,于是芊离又带着星隐各种参观,和她照了很多照片。
就这样玩了一天,直到傍晚吃完饭后芊离的母亲幕莺回家,姑娘们才把棋盘与骰子收起来。
“所以我还是很好奇……静影说的那些……”星隐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什么‘伤’什么‘水’……和今天我们玩的不太一样吧……”
但这并不影响静影理解星隐的话,“对啊,所以我们边玩边等师娘回来嘛,对诗当然是人多才好玩了。”
“对诗?是需要自己作诗的吗?”星隐连忙挥手摇头,“我可是连背诗都很难完成的,更别说作诗了……”
“没关系啊,月考前语文老师才讲过诗歌意象,星隐姐姐笔记记得很认真,又是个名副其实的学霸,这点小事难不到星隐姐姐的吧。”芊离眨了眨眼睛,坚定地看向星隐。
星隐却低下了头,“文言文和诗歌的分我几乎都拿不上……不过要是让我按照老师上课讲的意象作诗……也许我可以试试?”
幕莺在一旁听了许久才开口问到:“星隐的软肋是古文吗?”
“是的……”星隐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到:“每次我都是拖语文均分后腿的……”
“哈哈没关系,今天刚好来练习练习。”洛无音的笑声听着无比舒畅,星隐仿佛瞬间没有了紧张的感觉。
静影微微一笑,“星隐,用你所能理解的文字接就好,不要求词句多么优美的。”
“那么,谁先来呢?”芊离开口问到:“要不要我去取个酒杯?”
洛无音摇摇头,“不用了吧,女孩子家家喝太多酒不好。今天就顺着来吧,接不上的就先被跳过。”
“后面一句我赞成,但前面的……师傅啊,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孩子接不上来呢?”静影腹黑地冲洛无音说到:“我在师傅上家,师傅可要小心啦。”
洛无音端着茶水轻轻一笑,没说什么。第一局先由洛芊离起头,“小憩声里微风拂。”
开口便奠定了整首诗安静祥和的基调,也没有什么题材范围的局限,下家静影自然很好接,只是……
“昙花一现落无音。”静影娇笑着回答。
洛无音叹气,“你这丫头,又拿师傅的名字取笑。”
“我这不是就地取材嘛……好好好我换一句:繁华似君落无情。”静影第二次接的反而让气氛变得悲伤了。
“夜深忽梦往昔事。”洛无音的这句有种怅然之感。
星隐稍加思索,附上了最后一句:“却闻孤情化境空。”
这一局幕莺没有出场,而芊离听完这最后一句立刻瘪了瘪嘴,“我这起的头明明是安逸祥和民风的,你们怎么把意境延续到孤独了……”
“这要怪静影吧。”星隐浅笑着说到:“第二句直接扯到无情了。”
“那谁让师傅不高兴我用他名字?如果没改那一句的话,‘昙花一现落无音’充其量只是对逝去之物的一点点叹息,还是有静谧之意的。”静影不满地反驳到。
洛无音笑出了声,“哟,这还是为师的错啦?”
这一局幕莺没有出场机会,那么下一轮便由幕莺起头。
“冬日一枝梅。”幕莺随口一说,留下一个很好接的诗句。
“淡然甚尤物。”芊离无压力,反正是写花的,随便夸就行了。
“呃……不知其内心,”静影轻笑着说到:“我随口接的。”
“其内心?梅花内心能怎么样?”洛无音犯了难,“我接不出来,星隐来吧?”
星隐点点头,略思考了一下,“是否有簪缨?”
“呃……这轮我不做评价,我不太记得簪缨是什么东西了……”静影尴尬地一笑。
芊离也跟着笑,“我也忘了,反正这个韵脚押上了。”
“那……就算过了?”
“嗯…”
在那之后星隐像开了挂一般,能把所有诗句扯到思乡念亲上,这游戏玩到最后,竟只剩芊离和星隐了。
经过短暂思考,星隐笃定地开口:“鲈鱼莼菜何滋味,桑梓未落无日采。”
“哇…神仙打架…”静影感叹后又提示芊离,“该你啦阿离。”
“…”芊离很有风度地笑了笑,“我认输。”
“诶?”静影一脸的不可置信,“芊离你居然在这方面认输?是想不到意象了吗?”
芊离笑了笑,大方地说到:“我本来想到了‘莼羹鲈脍’,但是星隐姐姐说了‘鲈鱼莼菜’,我就不好意思再说这句啦,刚好也懒得想了,索性认输咯。”
静影举起星隐的胳膊,喊到:“那么获胜方是——我们的星隐同学~”
在一旁观战许久但没有开口的幕姨说话了,“星隐好像…很思乡?小小年纪能有这番感慨不得了啊。”
“说是思乡,但对我来说不过是想念家人啊。”星隐苦笑着说到:“小时便离开了,近几年才回来,想见家人却害怕打扰他们,大概…算是近乡情怯?”
“不会的。”幕姨的情绪有些激动,“不会认为你打扰他们的,我想,他们应该也十分想你。”
星隐的笑容越发苦涩,“谁知道呢…反正我现在寻亲没有丝毫进展,不知近况,不知…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