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攻略的第六天
就这样,真夜拉着太宰把游乐园各种设施都玩了个遍后,时间已经来到黄昏时刻了。
“最后一站就是摩天轮了,据说可以在上面看到整个横滨。”
真夜一手拿着地图,一手牵着太宰的手,排到基本全是情侣的队伍里。
少年心不在焉的打量着周围亲密互动的情侣,状似若不经心的问:
“真夜,你有喜欢的类型吗?”
“嗯喜欢的类型吗?还没想过呢。”
真夜用拇指抵住下巴思索,少年也下意识地跟着放轻呼吸,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应该是自始至终全身心都是我的,第一位也永远是我。”真夜竖起大拇指,肯定的点头笑着说。
“而且又会给我自由空间的类型吧。”仔细想了想,她又加了一条。
“就这样吗”
太宰怔怔的看着真夜毫无阴霾的笑脸,脑子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这是理想型吧,现实还是看能让我心动的就好。”
真夜笑着叹了口气,又补了句。
太宰以无法言喻的心情,听着这样的台词。
——真狡猾啊,真夜
暗橙色的夕阳余晖照耀着透明的摩天轮。
这段时间难得兴奋了一天,真夜心情终于平复下来,享受这静默的气氛。
她专注的看向窗外,夕阳下的横滨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
这座整日闹腾不停的城市,似乎在此刻也变得寂静起来,在高处看远处的行人,犹如蚂蚁一样在慢慢移动。
太宰望着少女平静的侧脸,一整天都被带的轻飘飘的心情沉了下去,被搅得一团乱的大脑也清醒下来。
——她,在想什么呢?是他至今都触碰不到的过去吗?
太宰的眼神像看着可触不可及的梦一般迷离。
“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跳下去自杀一定是最幸福的时刻吧。”他呓语般感叹道,声音轻的下一刻就要消融在这寂静的气氛中。
得到的必定会失去,目前能触碰到的幸福,犹如梦境一般完美的难以置信。
如果现在就死掉的话,就不必在面对未来的任何失去,不如就让幸福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此刻吧。
察觉到了胆小鬼不敢说出来的心里话。真夜轻轻笑道:
“对我而言,死亡这件事是不必着急的,是既定结局,唯有生才能看到无数可能性,无论是快乐还是痛苦的可能性,我都愿意接受。”
她顿了一下,然后平静的说:
“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目睹这场不断挣扎的人类所上演的戏剧。
如果太宰没有勇气去面对的话,就来找我吧,一个人很痛苦的话,两个人或许就能承受了。”
他本来沉溺于淤泥中的心,因为知道另一个人的存在,似乎也轻松了一点。
看着少女波澜不惊的脸,金瞳在不笑的时候如同野兽一般冰冷,太宰却感觉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那么接近过少女的真实一面。
他向少女伸出双手,一种不必言说便相通的默契,让少女明白了他的意思。
扑过去的身体被牢牢接住,少女微凉的体温却是此刻他最佳的慰藉。
真夜把头放在少年的颈窝上,少年温驯的俯首在她怀里。
她无言的看着随摩天轮缓缓落下变幻的景象,因体内的怪物力量而一直躁动疼痛的神经也渐渐平静下来。
虽说早已习惯这一切,但片刻的放松还是让她无比珍惜。
真夜永远不会告诉太宰的是,她其实很喜欢和他的拥抱。
因为只有在这时,寄生在她身上的怪物,才会像从未出现一样消失不见。
人间失格对她来说,就是无上的宝物。
然而,在横滨悠闲的日子并没有过很久。
阳光明媚,真夜正在街道上惬意的散着步。
真夜还在感叹没有邪神打扰的日子有多美好,系统的提醒就打破了她的美梦。
[宿主,我在这个世界检测到了邪神分身的降临,再不去解决可能要出事。]
“——!”
一想起过去因邪神力量惹来的灾祸,她又开始头疼起来了。
真夜纤长的睫毛垂下,掩盖了眼眸的神色。
就算能模糊过去的记忆来找回理性,但永远无法逃脱的是寄生在自己身上的邪神。
不能再失控。
这句话是——就算舍弃所有东西,都不能忘记,深深刻印在她心中的警告。
“在哪?”
她深知这不是可以逃避的责任,因为一旦降临的邪神分身持续失控,造成的灾害会让要维护的原剧情也遭到破坏。
系统告诉她分身所在位置,正在她附近的一个公寓里。
真夜走进旁边的公共厕所里,利用系统来给自己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几分钟后,一个黑发黑眼的秀丽女子走出厕所门口。
刚到定位的公寓房间门口,真夜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疯狂喊叫声和痛苦惨叫声。
一脚踹开门,她毫不意外的看着地上一对血肉模糊的男女,正在如交缠的藤蔓般抱着彼此。
引人注目的是,这对男女身上已经没有完整的地方,全是被啃食的痕迹。
女人的手指已经被男人咬断,他正在沉醉的咀嚼着,犹如无上的美食,浑然不顾女人发出的惨叫声。
真夜无视地上纠缠的男女,环视四周发现了一尊摆在祭坛上的阴森雕像。
雕像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光是凝视着它,她就觉得熟悉的失控感快要席卷她的全身。
真夜苍白的脸上流下鲜血般的泪水,在一切快要变得不可挽回时,她迅速使用念能力【吞噬的深渊】,把房间里的一切都吞噬的一干二净。
被邪神分身逼到了极限,她无力的扶着墙开始干呕起来,积攒的极端情绪值如流水般迅速消耗。
过了一会,她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低低地说:“系统,把我的状态恢复到出门之前。”
于是,本就只剩一半的极端情绪值又减少了。
确定没有异样后,真夜选择直接回家,不再逗留在外面。
“真夜,你回来啦!”
难得早归的太宰在沙发上欢快的对她打着招呼,看到她的神色后又收敛起笑容。
“真夜,发生了什么?”
真夜并不意外太宰能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一向对人的心思十分敏锐。
更何况,身体状况可以恢复,但她的精神状况在遇到邪神分身后就摇摇欲坠,即使理性在情绪值的兑换下已经回复。
她抿了下唇,压抑着让平稳的声音说道:“没事,只是看到了不好的东西。”
对付太宰最好的方法就是——用真话来引导他自行去脑补可能发生的事。
而这件事她相信,即使是他也无法猜出真相。
没等他回话,真夜走向沙发,一手把坐着的太宰捞到她的怀里,头搁在他颈窝上闭目养神。
人间失格让她的头痛又烟消云散,她长舒一口气,低声说:
“太宰,别问了。就让我抱一会好吗?”
情绪值所剩无几,再加上可能还会出现的邪神分身,她接下来对待太宰的策略要改变了。
太宰安静的呆在她怀里,眼眸垂下做思考状。
真夜不想说的话是一句都不会透露的,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的神情。
想起之前她对mafia组织的避之不及,难道是因为这次出门,目睹到她无法接受的事情吗?
片刻后,真夜又恢复到了原来正常的模样。
但是他知道,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可逆转的改变了,而他完全无法接受这种改变。
一年后。
自从邪神分身降临后,真夜就改变了对太宰的态度。
首先,她选择对他去找森鸥外的行为毫不阻拦,但却一直用行动暗示自己对此的抗拒。
其次,在和他的交谈中,她一直不留痕迹地说出自己对未来的期望,当然不管是学习还是工作,都和他现在的选择背道而驰。
最后,对他一直以来旁敲侧击她过去的行为,她都是避而不谈的表态。
总之,用各种方式来在他身上获取情绪值,以防止邪神分身再度降临时情绪值不足。
除此之外,她这次决定以难得和平(大概?)的方式来挣钱。
其实就是用从上个世界前男友学到的黑客技术,来倒买倒卖各种小道消息。
虽然没完全学会他教的东西,但当个三流情报贩子,来搞定生活支出还是绰绰有余的,闲来也炒炒股,投资下和网络有关的高科技企业当副业。
就这样捣鼓快一年攒够钱后,她就利索地去上了高中。
在太宰的反复撒娇后,她最后还是装作一脸无奈,让他摆脱了要早八晚五的高中时光。
反正本来去上学就是让自己找个理由隐身,让太宰随意造作,他要真来和自己当高中生才叫什么是麻烦。
真夜现在还是比较满意对太宰的放养模式。
两人一天的相聚时刻,最多还是每天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
别误会她突然变异成了什么做饭小能手。
其实还是放学回家路上顺带点的外卖,她现在已经熟悉这一路上,有多少好吃又能满足太宰挑剔口味的料理蟹的餐厅。
这天就在他们在餐桌上吃饭时。
太宰一边慢条斯理的剥开蟹壳,一边漫不经心地对她说:
“今天有个好消息还没跟你说,森先生当上首领啦~”
真夜还在拿着筷子,思考怎么挑出菜里不喜欢的葱,猝不及防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愣住了。
她的脸色刷地白了,消化了一会这个消息,才问:“你在现场吗?”
看似在发问,实际是用陈述的语气。
她低下头来,皱着眉像是在为这个无可挽回的消息苦恼。
心里却在惊讶,本来以为放养的小猫还要在养几年,结果一不留神就超进化得会咬人了。
面前的少年长着一张俊俏可爱的面容,脸上还有着婴儿肥。
光看脸的话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只要看他的眼睛便知他早已陷于黑暗之中。
而这种与死亡不可分割的黑暗,似乎从一开始就深深吸引着他。
此时太宰正在不留痕迹的打量着真夜的脸色,试图从她细微的面部表情中,分析出她的心中所想。
他自己的表情却很平静,像是接受最终审判的罪徒。
然而他的瞳孔深处却微弱地摇动着,有如在确认——这世间唯一还在为自己点燃的光芒是否幻觉。
——这次,还会在容忍我这种人吗?
这么悲观想着的太宰,却在为真夜的沉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无法预料她的反应,一直以来对他的行为,她都是持纵容的态度不加批判。
明明每次在自己去找森先生的时候,都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却从来不阻止他。
最多和他阐明森先生的危险,就是为了她口中所谓的自由。
明明把他带出家族时展现的身手,不是普通人习武能做到的,和她之前家族的经历也完全对不上号。
一进市区就教他如何避开监控行走于街道上,无师自通的电脑技术,这一切疑点都在他心里盘旋很久。
但是她滴水不漏,完全没法从她的言语中找到完整的线索。
于是他一直在尝试拐弯抹角的问出她以前的经历。
可她却说她从不回头看过去的事,希望他也只把视线放在他们共同的现在和未来。
仿佛过去的人和事对她毫无影响一样。
——我有一天也会变成你抛下的过去吗?
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害怕失去的他没有勇气当面问出这个问题。
好似自欺欺人就能把问题掩盖过去一样,真是可悲的胆小鬼啊。
分明有着不低的武力和智商,可从她平时透露出来的对未来的规划,却是按部就班的升学工作。
遇到mafia组织火拼第一反应也是远离,完完全全是向往光明世界的作派。
这么一想,和他现在被森先生委托的事更是格格不入了。
不用想都知道,她要是知道他真正做过的事马上会对他敬而远之。
说不定她所说的自由,就是为了避开他所做之事的借口。
一个屋子里,却住着过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的人。
这种模式真的可以持续吗?
恐怕是靠她对他的怜悯,和不知何处来的“既然把他带走就要负责到底”的奇怪心态才勉强维持的吧。
他现在已经明白她所说的自由,很大一部分也决定了他们相处时,可以干涉对方的空间有多小。
因为希望他自由,她对他的一切行为基本不设管束,只阐明后果。
仿佛完全不在乎他会怎样,体贴地给他留出了空间。
他不说话她就不闻不问,但也是因为这种体贴,让他更加患得患失起来。
——她真的需要我吗?
真夜看着眼前脸色越发消沉,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太宰。
她像是幻视到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黑猫,因为抓坏了家具正在等待着主人的惩罚。
沉默就是现在最好的武器,在残忍的凌迟着他那敏感纤细的心灵。
——再拖下去就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