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斑竹妖在收妖袋里待了一天一夜,从害怕,恐惧到接受自己的选择,再到接受自己的死亡,最后到敢于直面地接受死亡的降临……然而漫长等待死亡的降临让斑竹妖彻底丧失了所有的耐心,她现在只希望猎妖师可以将自己杀死,而不是将自己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收妖袋中,在漫长的黑夜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布袋口袋里静得可怕,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进任何的声音,这种感觉像是和姐姐一同冥想时的感受一样。
斑竹妖从一开始畏畏缩缩地蜷缩成一团,到现在四仰八叉地躺着,这里终究不是冥想中的世界,而是猎妖师青泽的法器中。
斑竹妖躺在法器中,想着猎妖师青泽为何要和结盟,自己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妖,妖法浅薄根本就不是结盟的最佳人选。那他抓自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炼药。
不对,青泽答应了自己,应该不会让自己用来炼药,而自己被猎妖师抓住,不会被水淹死,也不会被其他的妖族吞噬而死;更不会历劫时受天诛而死;也不会因为婆媳争执被杀死或气死,也同样不会因为爱情而死,更不会生孩子难产而亡……斑竹妖想了很久,久到都快忘了什么是害怕,脑子里只留下关于对死亡的思考和想象,甚至连一开始要思考的关于青泽为什么和自己结盟的目的也忘记了。
“咕咕咕”
斑竹妖听着自己肚子咕咕的叫声,才记起自己还活着,还需要吃东西。可是她又想,反正自己都要死了,还吃什么,索性就彻底地躺平了。
但是饥饿并不会因为身体的主人想要躺平就不再饿,饥饿依然在时刻提醒着自己的主人该吃东西了,像是身体的自救,实在是一种本能。
饥饿引起的烦躁感让斑竹妖无法再继续思考,她只好停下来,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吃些东西。人们常说“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倘若死了依然会饿,那岂不是还要去吃东西。
斑竹妖猛地坐起来,觉得应该吃点什么,毕竟人族死刑犯被杀前不是也要吃一顿饱饭吗?既然连罪恶深重的犯人都要吃饱饭,看来“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定有它的道理。况且这样饿着,当真受不了,而且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顿了;万一,来生做了一阵风;化作一场雨,岂不是闻得到,吃不着,那还不要馋死。所以还是应该吃点东西,斑竹妖站了起来走来走去想着怎么弄点吃的,这是这收妖袋中又怎么会有吃的呢?丧气的斑竹妖又躺了回去,猛地记起自己还要一只死的野兔子。
斑竹妖将兔子放在地上,用妖法将它处理干净,又用妖法变出一些竹叶和竹枝叶来,生了一堆火,便开始了制作自己的野兔宴。
没一会,烟气充斥了整个收妖袋,斑竹妖直到被烟呛到才记起来,自己被收在猎妖师的法器-收妖袋中。
斑竹妖一时心急,急忙用脚去灭火堆,火没被全部踩灭,但是烟却越来越大。
斑竹妖急忙用妖法将火彻底熄灭。
烟气在收妖袋中弥漫,因为散不出去,没一会斑竹妖便被熏得受不住了,为了活命,斑竹妖便在收妖袋中拼命地折腾,试图引起青泽的注意。
青泽正在凤来乡吃着早点,结果感到收妖袋中斑竹妖的折腾,青泽并没有理会,继续吃了自己的早点,毕竟妖族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青泽吃完早点,便找了一家客栈准备今夜在此留宿一晚。
进了客栈,关好门窗,用法术在房间内设置好结界,才施展法术打开了收妖袋。结果,斑竹妖没出来,倒是冲出来一股烟气。
青泽皱着眉,急忙捂住口鼻,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暗暗想着:“这小妖又在玩儿什么把戏。”
烟气越来越少,直到烟气彻底消失了,斑竹妖还没出来。青泽顿时心中有些担忧,莫不是小妖被这烟气熏死了?
青泽急忙将收妖袋倒过来,抖了抖。斑竹妖才从收妖袋中跌到地上,紧闭着双眼,半脸黢黑,早已没了动静。
青泽急忙上前去查看情况,还未靠近就闻见斑竹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烟熏味。青泽用手扇了扇气味,然后伸手去探视斑竹妖的气息,发现她气息微弱,全身滚烫。
青泽急忙用法术替斑竹妖疗伤,直到斑竹妖的气息稳定,才放下心里。
青泽换洗完衣服,便拿着剑,准备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妖族作恶。
刚出了房门,青泽又折了回来,用法术设置了一道屏障,一旦有妖族闯入或来开这个房间,青泽便会收到音讯。
设置完之后,青泽才放心地离开。
凤来乡的名字由来是因为一只凤凰落入此地,才得了此名。至于凤凰最后的去处,有人说它死了,化作了凤来乡,让无家可归的百姓有了可去之所,也有人说它因为守护了百姓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但没人知道它最终的归宿,就像没人知道凤凰是不是来过一样。
青泽出了客栈,跟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他的身上有猎妖师的标志,如果附近有妖,定会有百姓上前求助。
青泽走在凤来乡的大街上,街上的人熙熙攘攘,很多女子头上都戴着珠钗,青泽顿时想到了那个笑靥如花,有着清脆笑声又爱穿绯色衣裳的女子。
悦玲。他记得她曾经笑着对自己说道。
当她向自己伸出手,笑着说道:“我拉你起来。”
“怎么,你不会摔傻了吧?我怎么记得你是屁股着地呢。”那个被唤作悦玲师妹的女子笑着说道,笑声如山涧的清泉,又如风吹响山间风铃的声音……
青泽听到女子的话才红着脸急忙道谢。
“看你这装扮,莫非你也是猎妖师?”悦玲笑着问道。
“是。”青泽害羞地笑着回道。
“真巧,我们也是,我们是奇山派,你呢?”悦玲笑着问道。
“无门无派。”青泽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她以为女子会嗤之以鼻,没想到女子却笑着说道:“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那你就更不用客气。”
“对了,他们为什么欺负你?”悦玲问道。
“无门无派。”青泽回道。
“原来是因为你没有门派的缘故,那你为何不拜入门派呢?以你的资质,即使想去这世间最好的猎妖派也不是不可能啊?”悦玲有些不解地问道。
“师父别妖人所害,我不能坐视不管。但名门正派规矩森严,我怕到时为师父报仇会拖累门派的名声。”青泽说道。
“哦,原来你要给师父报仇啊。也对,猎妖派不准门内教徒善用死刑,不能有私仇,更不可以滥杀无辜。没事儿,等你报完了仇,可以来奇山派。”悦玲笑着说道。
“好。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青泽问道。
“我啊,我叫悦玲。你呢?”
“青泽。”青泽说道,又看到悦玲一脸的疑惑急忙解释道:“哦,上青木色的‘青’,微润厚泽的‘泽’。”
“原来是这个‘青泽’,这名字真好听。”悦玲笑着回道,一双圆圆的眼睛变得弯弯的,满眼的笑意像盛开的花儿一样,泣人心脾,入眼即化……她的笑容更像明媚的阳光一样扫除青泽心中所有的阴郁,让心中那处灰暗的地方充满了阳光,微暖了他的整个心。青泽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新生和无限的力量……
“你怎么了?怎么呆呆的。”悦玲看着青泽呆呆的模样顿时笑出声来。
“我……”
“师妹快些,再迟些就来不及了。”
“知道了师哥,我就来。”悦玲笑着回道。
“我要走了,你可要多保证啊,后会有期。”悦玲笑着和青泽道别。
青泽还未说完的话便应声地咽了下去。
……
“师妹,快些。”
“师兄。”
“你和那些旁门左道的人有什么可聊的。”师兄看了眼不远处的青泽,又看着悦玲责备道。
“师兄,他并无恶意,他也是猎妖人。”悦玲收起笑容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恶意?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一个正派的猎妖人?倘若是正派,他又为何不拜入正统的猎妖门派?你还小,又初入江湖还是小心点的好。”师兄叮嘱道。
“嗯,知道了师兄。”悦玲耷拉着脑袋跟在师兄的身后离开了。
青泽看着悦玲离开的背影,又听到悦玲师兄的话,心中像被扎了针一样痛,十多年过去,世人还是这样以门庭之地来独断一个人的品行。青泽有些不服气,但是却又无能为力,毕竟师父那样的高人,最后不也是被他们瞧不上吗?
青泽呆呆地站着,直到心心念念的人消失在人群之中,他才回过神来,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自己的心好像也随着女子的离开慢慢地慢下来,直到变得和往常一样的频率。
青泽回过神来,急忙上前追上头戴珠钗的女子,行礼问道:“姑娘请留步。”
相互搀扶的两个女子见一俊朗的男子问话,急忙停下来,满脸疑惑地看着青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