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你看。”斑竹妖施展妖法，只见她的手掌上方出现了一道精纯的绿色小火苗。
“如果我们作恶多端，妖法定不会如此精纯。这法子可比名门正派的检验法子可靠得多。”斑竹妖回道。
“如何信你，不会收起污秽的妖法，诓骗于我。”青泽问道。
“如果我们能做得了假的话，就不会被你捉住，更不会被其他同类欺负了。”斑竹妖回道。
斑竹妖看着青泽腰间的黑色收妖袋，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如果她们足够强大，姐姐就不会被收入黑色的收妖袋中，甚至被屈辱地挂在男人的腰间。
明辨是非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一场痴人说梦的妄想罢了，对于欺凌他们的人来说就是一句冠冕堂皇的笑谈，无人认真，因为认真起来的都是弱者，强者有的是拳头和让你屈服的办法。
“呵呵，你不相信？”斑竹妖问道。
青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斑竹妖看着青泽顿时心灰意冷，冷笑一声看着青泽说道：“你要杀便杀，我已经没有再辩解的力气了。”
青泽一听，顿时来了兴趣，自己遇到的那些妖哪一个不是跪地求饶，即使慷慨赴死也不会是她这般连反抗都不反抗便着急寻死的。
青泽心中有些疑惑，含笑着问道：“你这一心求死，又是为何？我并没有要杀你的打算。”但心中猜测道：“莫不是她又在想什么花招。看看再说。”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要杀便杀，我无话可说。”斑竹妖抬起头倔强地说道，既然接受了这个结局，胆量也上来了。
“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青泽回道。
“何为缓兵之计？”斑竹妖问道。
“想尽办法拖延时间，试图找到解脱的方法。”青泽回道。
“哼，那你大可放心，我即使拖延了时间，也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斑竹妖耷拉着双眼，失落地回道。
“这便是你一心寻死的原因？”青泽说道。
“不是。”斑竹妖回道。
“那是为何？”青泽问道。
斑竹妖看着青泽再三追问，知道他心中定然好奇，有了好奇是不是可以……想到此处，斑竹妖便直截了当地回道：“无可奉告。”
青泽看着斑竹妖冷笑着问道：“你圆了我的好奇心，我便许你一个心愿。”
“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这交易恐怕是做不成了。”斑竹妖回道。
“我从不食言。”青泽回道。
“我如何信你？”斑竹妖问道。
青泽伸出右手，施展法术，一股纯净的法力在手上聚作一团。
斑竹妖看着如此纯净的法力，大吃一惊，这是她见过最为纯净的法力。
“如果我是一个言而无信，随意滥杀无辜之人，就不会有这么纯净的法力。”青泽收了法力说道。
“好，成交。”斑竹妖说道。
青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不想被炼成丹药供人族食用，更不想一人孤苦无依，四处飘零；更居无定所，身命难测。我知道，这个世上是非对错并不是人人都会遵守，我想死得痛快些，英勇些；因为我知道，我们这些修炼上千年的才能幻化成人形的妖族对于你们人族与那些药石并无区别。”
“天地法则，人族也要遵守。”青泽说道。
“呵呵呵，人族要是那份遵守，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妖族惨死。”
“是非对错，道理自在人心。”青泽说道。
“道理是由他们来定的，但却不是用来给我们来讲的。你们人族何时讲过道理？你又何时讲过道理，你不分是非黑白就要杀我，这铁铮铮的事实，就摆在你我之间。多说无益，既然无法改变，那还费什么力气，你动手吧，给我个痛快。”斑竹妖说道。
“所以你才希望，我杀了你。”青泽说道。
“哼。”斑竹妖别过脸去，不再搭理青泽。
“古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说不定你躲过此劫，会开始另一段传奇也未可知。”青泽说道。
“只剩我一人苟活于世，对我而言就是我一生的屈辱，我不想在午夜梦回看到姐姐的亡灵向我哭诉时，我却只能一个人独自悲伤，痛恨自己无法手刃仇人。”斑竹妖说道。
“呵呵呵，你倒是想得长远，那时你可以向我寻仇。”青泽评价道。
“要是能打过你，我又何须再次和你叫这么多道理。”斑竹妖回道。
“人族活不过妖族，你可以在我暮年之时，再替你姐姐报仇。那时我定是无力还手。”青泽笑着建议道。
“哼，谁先死还不一定呢。”斑竹妖沮丧地说道。
青泽听到斑竹妖的话，心中突然一紧，顿时笑容僵在脸上。
“说吧，你的心愿是什么？”青泽问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猎杀成性之人，更不是滥杀无辜之人，眼前的小妖虽然口齿清晰，但是她身上并没有杀戮之气，自己本来也就没打算打她，不过是想吓吓她，免得她日后误入歧途，作恶多端。
“你能不能放了我姐姐，只要你能放了我姐姐，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即使是当牛做马，我也会守护你一生的。”斑竹妖说道。
“你呢？为何不为自己求情？”青泽看着斑竹妖意味深长地问道。
“姐姐聪慧，定会有所作为，而我一直是在姐姐的照顾才苟活至今，倘若没有姐姐我早不知道身死何处。姐姐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亲人，若今日姐姐没了，即使没有你，我也难以存活；即使我横竖都是一个死，不如将活着的机会留给姐姐，那样即使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而且，心甘情愿死的妖，她的妖丹食用不仅仅可以延年益寿，还能法力大增。”斑竹妖说道。
青泽看着斑竹妖问道：“你当真不后悔？”
“不后悔。”斑竹妖说道。
青泽看着斑竹妖，试图从斑竹妖的表情神态中看出点端倪，但最后只让他更加疑惑，他不知道眼前的小妖，是真的在真情流露，还是演技太过精湛让自己无法分辨真伪。之前自己已经用法力探视过袋中女妖的妖气，发现她妖气纯净也非大恶之人，倘若加以警戒，说不定能让她痛改前非，走上正途。
青泽看着斑竹妖清澈的眼神，恳求的语气，放低的姿态……这一切太过真实，真实地让他又记起了前尘往事。
青泽12岁时，是他遇见师父的第三年。
青泽的师父傅大春是一个三流的猎妖师，无门无派，自学成才，每日靠给人捉妖驱鬼来养活自己。
三流猎妖师傅大春40岁那年，因为追查一只妖路过凡城，见到了猎妖师最为正统的猎妖正派奇山派猎妖返回的场景，奇山派猎妖师穿着门派的猎妖道服，被特来送别的百姓围在路的中间，百姓们送上了自己家中最好的东西；有的带来了自己家中的食物，有的带上自家酿制的上好的酒水；还有的带着祖辈相传的宝贝……而他们拒绝了百姓的好意，在百姓们的夸奖声和敬仰中离开了凡城。
傅大春见此情景之后，便像着了魔一样，当场立誓有朝一日自己也要如他们一样备受敬仰。
于是傅大春回到家中四处变卖家产，背上行囊前往奇山派拜师学艺，然而还没到奇山派便被奇山派招募猎妖师的条件重重地给了他当头一棒。
奇山派招募的条件写着年龄不可超过三十五岁，而傅大春今年已经40岁了，不仅超了，还超了五岁。
傅大春有些不死心，既然奇山派不行那就去其他的门派看看，这普天之下又不是他一家猎妖正派。于是傅大春用了两年的时间证明了，不仅正统门派的要求是不超过三十五岁，就连小门小户也要求猎妖师必须小于三十五岁，有的还写着二十八岁以下。
傅大春不仅绝望，还自闭了，甚至觉得自己就不配再活着。在他们眼里，傅大春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可以入土为安的年纪了。可是自己还活着，还没死，并且学的东西不比年轻人差，悟性更比年轻人强得多，而且自己还有呼吸，还能喝水，甚至比他们年轻人吃得多，喝得多，比他们有力气，有耐心，有格局……但是他还是四十岁了。而且还是前两天刚刚去面店为自己定了一份长寿面……
虽然四十了，但是自己对猎妖师的热情并不比年轻人差……难道就这样放弃了？不，不能放弃，古人不是常说，“精诚所加金石为开。”于是不死心的傅大春在古人的“鼓励”下敲响了奇山派的大门。
“什么精诚所加金石为开，你这是纠缠不清，门派定下的规矩，我恕难从命。你还是请回吧。”门童回道。
“小兄弟。”傅大春急忙恭敬地叫住。
“什么小兄弟，按照年龄来算，先生可能比我父母都要大，我可不敢逾越了礼数。”门童轻笑着说道。
“哦，是在下用错了称谓。应该还是小师傅才对，麻烦小师傅，去帮在下问问掌门，说不定他会同意见我。到时无论行不行，我都在此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