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启程这日天气晴好，陆盈霜陪着李青珩先到明堂敬告祖宗烧香磕头，然后四象仪仗簇拥着从右银台门出宫，浩浩荡荡……

    ……并没有浩浩荡荡。

    拜义父他老人家“节俭”的教令所赐，此次御驾出征非常之轻车简从，统共不过三千兵马，还浩浩荡荡呢，扣扣索索往并州出发。

    玄辂车中，李青珩满脸异色，勉力在上半身端正的情况下调整裤子里的……棉垫子。

    陆盈霜瞅他一眼，没言语。

    瞅他第二眼，陆盈霜默默道：

    “皇上是生有痔疾吗？”

    扭来扭去一脸古怪，不知道还以为您二次发育长尾巴呢？

    咦，这念头猝不及防窜进陆盈霜脑海。

    要说不说皇上真是有一副好相貌，眉目温和端正，好一个端方君子，这样的君子他要是长尾巴？

    嘻嘻嘻嘻，还挺反差萌。

    痔疾？痔疮？

    李青珩张嘴否认：

    “并没有。”

    转头一眼看见他的皇后笑得一脸荡漾。

    轰地一下子李青珩脸上涨红，磕磕绊绊道：

    “真没有。”

    即便是有……

    皇后你也不用笑成这幅样子吧。

    她的笑也不是嘲笑，也不是奚落，若仔细说是什么，李青珩舍一分理智细细琢磨，觉着好像是怜爱？

    陆盈霜没头没脑来一句：

    “皇上更喜爱狸奴还是更喜爱狐狸？”

    狐狸尾巴还是猫咪尾巴呢？

    李青珩不明所以，不很明白话题怎么从痔疮跳到小动物，不过他照实答道：

    “朕更喜爱狐狸。”

    他答得过于一本正经，陆盈霜好奇起来，问他：

    “世人皆道狸奴圆头圆脑毛茸茸，最是惹人怜爱，怎么皇上更中意狐狸？”

    李青珩屁股底下细棉垫子已经整理妥当，正襟危坐与她答话：

    “狸奴虽惹人怜爱，可一旦脱离主人便凶多吉少，有性命之虞。”

    嘴里答着话，李青珩瞧一瞧皇后。

    此时他的皇后面上是认真聆听之态，先前的言笑晏晏不复存焉。

    为什么不笑了？

    她笑时眼睛弯弯，展颜笑起来没有时下女子的克制和收敛，别人笑不露齿，她笑的时候却一定露出牙齿。

    两线新雪外加一弧牙弓。

    她牙弓生得好，笑时叫人想起阳春三月的清晨扑在人脸上的朝露，还有那个又是怜爱又是打趣的神情，千金不换。

    皇上想看，皇上爱看。

    看不见笑，看见怜惜也行。

    他遥遥一叹，避开驾车的御者，低声道：

    “朕也不是不爱狸奴，只是……身家性命全仰赖主人垂怜，仰人鼻息看人眼色，朕只是不喜这般的境地。”

    叫他答话，他倒好，答起来像是唱歌，一咏三叹声情并茂，嘴上说的是狸奴实际说的是谁？是谁要仰人鼻息看人眼色、命途不由己？

    皇帝陛下他自己呀。

    听见这等身世之叹，陆盈霜一下大为怜惜：

    哦唷可怜见儿的，摸摸摸摸。

    化成行动，她上手往李青珩屁股底下真的摸摸。

    别哭别哭，垫子跑了不是？姐姐给你放好，好不好？乖啦。

    李青珩脸上跟燎火一样烧起来，腰腿变得格外敏感，穿着好端端的天子冕服跟没穿一样，哪里还顾不上卖惨博可怜？只顾得上脸红心跳还得强装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