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许州的名医迅速集结到了宋仁和的营帐之中,本来只是为了保证为三皇子拔箭时不出任何意外,顺便为已经昏厥的殿下调养一下身子。但是众位大夫一一把脉后,却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阿十觉得定是自己主子在外奔波许久,这才体力不支昏厥过去,但是眼看着一位位被称为名医的大夫为主子把过脉后,却无一人敢下手拔箭,他的心中也隐约升起了不好的预感:“你们在这里磨蹭什么?还不赶快为我家殿下拔箭。”
这些大夫一向在城中悬壶济世,哪里见过这般场面,一个个吓得不敢出声。还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夫为了众人的性命挺身而出:“现在的问题不单单是要为三皇子殿下拔箭,而是箭矢中有剧毒,那剧毒太过罕见,我等并未见过。若是贸然拔箭,体内鲜血流动加速,只怕会加速殿下中毒的程度,到时候可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阿十看着床榻上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的主子,将手中的佩剑拔出鞘,直指说话的大夫:“今夜若是我家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别想活着走出去。千万不要再瞻前顾后的拖延时间,想着或许其他大夫会来接替你们施救。没有,一个也没有,也来不及,现在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还望各位拼尽全力,不然我就只能送各位的尸身回家了。”
众位大夫本就是许州的小大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们本想着将事情说得严重些,这些贵人们便会考虑着让其他名医来替皇子殿下诊治,可是现如今这位小将身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红着眼睛、举着长剑,一副若是殿下稍有差池便夺了他们性命的架势,他们哪里还敢再继续耽搁下去,自然是立刻和身边的人商量如何为皇子殿下保命。
许州城内的大小官员和武将皆面色沉重的守在营帐之外,当年二皇子殿下在战场上被射伤了眼睛,圣上龙颜大怒,一连斩杀了数员副将和殿下身边的文臣,控诉他们保护不周,才使得二皇子失去了眼睛,成了无法成绩皇位的残废。当年二皇子拖着病体为众位大臣求情,才勉强保下了剩余的文臣武将,现如今众人想起那时的场景仍然心有余悸。
当年太子未立,二皇子一表人才,文能斗群臣,武能安天下。圣上也是数次当着众臣的面夸赞二皇子乃治世之才,定能带着黎朝一统诸国。
因此二皇子是圣上钦点的继承人之事,俨然是众位大臣心照不宣的秘密。
现如今三皇子深受圣上宠爱,数次代表圣上御驾亲征,俨然有当年二皇子欲被立为太子前的征兆。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可能一跃称为黎朝天子的皇子,现如今在许州遭此大难,他们如何不为自己的未来悬心。
于是屋内众位大夫谨小慎微的斟酌用药,门外的大臣们在营帐之外的冷风中冷汗直流。众人心知,若是三皇子今日命归黄泉,他们就是三皇子黄泉路上的引路人。于是众人闭着眼睛在心中哀求神佛,只求能留住三皇子的一条性命。
好在人多力量大,有一位见多识广的大夫通过鲜血的痕迹和三殿下的中毒反应,推测出他中了扇骨之毒,此毒狠辣,由多种毒物、毒草混制而成,威力巨大。众人满心欢喜的以为找到了解救之法,让这位大夫快快开出解读的方子。
“哪有那么容易,这入药的顺序稍有错乱,那解药便会成了催人命的毒药。我若是用错了药,不出一个时辰,殿下便会所以现下唯有抓到研制毒药之人,才能保全殿下性命。”
阿十顿时红了眼:“我去带兵将那混账玩意儿抓回来!”
可是他刚一上马出了许州城,就看见远处火光一片,贼人藏身的山脉现在已经是一片火海。阿十抓住了一个刚刚从山中撤回来兵士,薅着他的领子问道:“谁让你们在山中放火的!”
那士兵也是个小将领,知道这是三皇子身边的近卫,以为这是三皇子觉得他们火烧叛军的法子不费一兵一卒,准备嘉奖他们,便兴奋的解释道:“是兄弟们撤退时火折子掉落,不小心点燃了枯叶,顿时引起了山火。兄弟们觉得此法能够将山中叛军一举歼灭,便没有选择灭火。可能也是天助我黎朝,就在山火燃起之后,就刮起了秋风,顿时火光冲天。下山后,我们在山脚各处守了一个时辰,没有任何叛军逃出生天。想必那些叛军,如今早就成了一座座焦尸。”
阿十是越听越觉得绝望,大夫说这扇骨之毒外人无解,可是如今这制毒之人已经死在了火海之中,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家主子再也没有希望了。
这将士本来还得意洋洋的朝着阿十炫耀,可是他眼看着这位威风凛凛的年轻护卫宛若脱力一般一下子蹲坐在了地上,眼泪不要钱似的一滴滴砸在衣袖上。
众人听说制药之人已死,只好选择铤而走险,众位大夫一起商议后,开了些吊住人命的补药给宋仁和灌了下去,随后便将布料塞进了三殿下紧闭的嘴中,以防止拔箭时他不小心咬住自己的舌头。
一切准备就绪后,许州城中医术最好的大夫冒险给宋仁和拔了箭,拔箭之后,鲜血喷涌而出,宋仁和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众人眼看皇子殿下似乎要扛不住,便顿时慌了阵脚。
“我这里有一丸可解百毒的药,也是我家父留下的传家之宝。可是这药稀少,最近这些年也没人试过药,我也不知这药的药效还有几成。”
现如今大夫们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是三殿下的境况也只是变得越来越糟糕,于是大家一致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冒险试上一试。
喂下药丸后,宋仁和仍然不见任何好转,身上的虚寒也仍是越出越多,身上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大夫们眼见这种情景,只觉今日大限将至,甚至有些胆子小的默默哭了出来。
阿十和几个近卫守在床榻边上,看着自家主子的呼吸逐渐微弱,一时间纷纷泣不成声。
众位大臣虽然自觉他们没几天活头,却也还是兢兢业业的前去和文臣商量如何筹备棺椁临时存放殿下的尸身,就在他们派去棺椁店查看寿材的将士拍门之时,宋仁和忽然口中吐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大夫们连忙上前查探,却发现三殿下口中源源不断的吐出了乌黑的鲜血,呈送药丸的大夫慌乱之际为宋仁和诊了脉,发现原本微弱的脉搏渐渐有了生机。
“有效果!有效果!”这位大夫兴奋的疾呼道,其他大夫一听赶忙走上前去诊脉,果然发现事情有了转机。
虽然暂时保住了三殿下的心脉,但是这扇骨之毒却仍未完全清除。需得寻得多味珍贵草药,和数年难遇的稀罕毒物,才能有机会为三殿下彻底清除体内余毒。不然若是长久不得解药,短则两三载,长则五六载,恐怕就再也无力回天了。
杨思婉最近总是觉得自己的身子十分酸痛,精神也十分不济,有时候连妞妞和猫儿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因为宋仁和临走时和孙静怡打了招呼,不许她来骚扰杨思婉,不然待他回都城后定要她好看。因此孙静怡也就不敢前来打搅杨思婉的小日子,甚至连杨思婉从不去请安的事情也不再计较。因此杨思婉便越发的懒散,日日睡得早、起得迟,每日也不见有多少时间是清醒的。
青英跟在小姐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纵使小姐眼盲之时,也从未这般没有生机过。于是青英越发觉得小姐的身子出了问题,开始日日劝小姐让太医来请一下平安脉。
杨思婉却全不在意,只觉得是天气变凉了,她才会这般贪恋床榻上的温暖。况且她自小习武,身体康健,哪里是那么容易生病的?往日她最烦吃那些苦药,自是没有主动找人给自己开方子的道理。
青英是急得团团转,却怎么也拧不过自己小姐。青桔也发现了侧妃娘娘的异常,和青英窃窃私语道:“之前我在寨子里见过很多有了身孕的媳妇儿们,也是这般懒散、无力,你说咱们侧妃娘娘是不是有身子了?”
青英微微皱了皱眉头,想起小姐刚刚侍寝时,每次都会喝三皇子殿下派人送来的苦药,小姐又和她说过这些估计是让人不孕的汤药,她也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可是小姐自从侍寝过后,每次都会喝避子汤的,怎么会有孕呢?”
青桔诧异道:“小姐每次侍寝,你都给她喝避子汤?你怎敢?你就不怕殿下找你算账?”
青英也是越听越糊涂:“我哪里敢这么做,这汤药都是董管事日日派人送过来的。从我们小姐入府后,就一直没断过。再说了,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私自给我家小姐喝避子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