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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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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的草坪上,翘翘伸着手,小脚脚在草坪上蹒跚地走着,前面是苏以沫,她正微微弯着腰,鼓着掌鼓励翘翘朝她走过来。

    “姨……姨……”

    跑道边的大树下,张小柔看着她们在玩,喊道:“慢一点儿。”

    “知道啦!”苏以沫应着,翘翘已经跑到她怀里了,“翘翘真棒!”

    顾颜榕目光注视着苏以沫,她似乎比在小屋里开心许多。

    “沫沫说要和你上节目,我还吓了一跳。”张小柔说着话,却没有看顾颜榕,“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放心。”

    大明星和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何况还是顾颜榕这样的顶流,无论以前他们如何,那都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八年,什么都会变,何况是人。

    顾颜榕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换了个话题,“她大学是在这儿读的?”

    她说过,她是在南山市读的大学。

    明明约好要一起去浅川市上大学,最后却变成了,她转去浅川念高中时他在南山,他考去浅川找她时她又回了南山。

    阴差阳错。

    “嗯。我们和悠悠三个人是室友,毕业后我留校当了辅导员,她们创业,一开始也觉得是异想天开,后来没想到做得越来越好,现在竟然还创到娱乐圈去了。”张小柔无奈一笑,表情却逐渐严肃起来,“你别看沫沫一直很开朗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她费了多少力气。”

    草坪上,苏以沫正抱着翘翘“坐飞机”,翘翘“咯咯咯”地直笑。

    “什么意思?”顾颜榕问。

    远处的苏以沫笑得那样开心,完全像个小朋友,哪里像是翘翘的姨姨。

    张小柔并没正面回答,只是一笑,说:“等她哪天想自己告诉你的时候吧。”

    说完,她朝着草坪上一大一小的人走去。

    “好啦好啦,沫沫阿姨累了,我们不玩了。”

    苏以沫停下了动作,额头上都冒汗了,嘴里还在说,“我不累,好久没见到翘翘了,都快把我忘了。”

    张小柔从她手里接过翘翘,说,“怎么可能,沫沫阿姨和悠悠阿姨,翘翘最喜欢了,是不是呀?”

    翘翘用胖乎乎的手指指着苏以沫,嘴里断断续续地说,“喜……喜欢……”

    “沫沫,你跟我去下办公室,我有东西给你。”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顾颜榕站在行政楼下等苏以沫,他插着兜站在台阶上,还在想着张小柔刚刚说的话。

    脑海里有画面不停在跑。

    他不是没有怀疑,知道她进娱乐圈的时候他就怀疑了。

    “你长大要做什么?”

    “我吗?我要当珠宝设计师!”

    “珠宝设计师?”

    “是啊,设计赋予珠宝灵魂,戴在佩戴者身上才更有意义!”

    说这话时,她十七岁,眼底里的充满憧憬,那一刻,她的眼睛就像珠宝一样闪耀。

    “顾颜榕?!”

    思绪被打断,顾颜榕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男人,来人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再次确认自己没认错人,江绵笑得更欢了,“哈,真的是你!”

    这里是南山大学的行政楼,江绵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我知道了,沫沫带你来的。”

    沫沫?

    此时的顾颜榕也认出他了,江绵,苏以沫高中时最好的男性朋友,按现在的话说,应该是“男闺蜜”?

    顾颜榕不由皱眉,他并不喜欢这个词。

    那时候,苏以沫考试考不好了不敢和他说,跑去和江绵说,江绵是她的同桌,偷了她的卷子满楼道跑,两个人在楼道里打打闹闹,被顾颜榕抓了个正着。

    “你知道苏以沫在这儿上大学?”

    “知道啊,我上大学第一天就碰到她了,你说巧不巧?”江绵迎上来,多年之后遇到旧友,怎么说也是件开心事。

    可下一秒,顾颜榕讲的话就让他没那么舒坦了,“那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呃……这事……你问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说了嘛,上大学才遇见的。再说,沫沫说你们分手了。”

    沫沫。

    原来这八年,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有人一直陪着她。

    苏以沫刚离开南山中学那会儿,他到处问人她的下落,上到校长,下到江绵,学校里能问的他都问了个遍,就算是现在,他还是不明白,自己只不过离开了一阵,回来一整个大活人就不见了。

    江绵不知死活地还要同顾颜榕握手,嘴里还说,“大明星啊,我今天可算是见到活人了。”

    “好久不见。”顾颜榕深深同他握手。

    “……啊!痛痛痛!……”江绵表情抽搐了,手被顾颜榕握得死死的,抽都抽不回来。

    待江绵终于抽回了手,表情已经无法控制地扭曲。

    死去的记忆翻涌而来,他猛然想起了自己保送生考试那天被支配的恐惧——

    南山中学高二和高三各有一次保送生考试,按比例取分,总分相加后再择优录取。

    他记得考试的前一天,他刚因为和苏以沫打闹,被顾颜榕抓包。

    本也没什么,谁知第二日的保送生考试,老师偏偏安排了顾颜榕来监考。当时顾颜榕已经被预录取了。

    这小子一发完卷子,就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

    那场考试,他如坐针毡,后背一直凉飕飕的,最后自然考得不好。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小心眼。

    “江绵。”

    张小柔和苏以沫从行政楼里走出来,翘翘在小柔怀中,朝着江绵伸出了手。

    江绵接过翘翘,说,“翘翘,沫沫阿姨今天来和你玩啦?”

    翘翘搂着江绵的脖子,磕磕绊绊地吐出音节,“爸……爸……”

    顾颜榕眉头陡然一解,目光从翘翘身上移到江绵,“你女儿?”

    “是啊,可爱吧?”

    “可爱,恭喜你。”顾颜榕轻笑,伸手在翘翘的脸上挑了一下她脸上的肉肉,胖乎乎的小脸q弹抖动。

    他似乎心情不错。

    苏以沫制止道:“你别这样弄她,会流口水的。”

    顾颜榕收回了手。

    苏以沫转头对小柔说,“那我们先走了。”

    “嗯。”

    她转头,又看向江绵,说:“好好对小柔,害人家等你这么久,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就揍你。”

    “知道了,知道了!有你和余悠悠在,我还敢对小柔不好?”

    “知道就好!”

    -

    晚上。

    苏以沫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每日一问”的回答。

    今天的问题:关于对方,印象最深的一件事?

    她对顾颜榕是“见色起意”,纯粹色胆包天。

    印象最深的就是第一次在运动会上看到他,五官立体,皮肤白皙,额头绑着头带,少年气十足,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干净利落,排在跳高的队伍里显得这般突出,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后来她总跟在他后面跑,没想到真的成了他的女朋友。当时寝室长还颇为得意地要给她颁奖,说是“咱村最会拱白菜的猪”,她大喊“救命”地跑开了。

    苏以沫轻笑一声,回神展开手里的纸,上面写着:和狗一起淋雨。

    这写的,怎么像在骂她。

    顾颜榕说的那条狗是“福宝”。

    那次月考完突然下了好大的雨,雨帘密得五米开外都认不清人。她没有伞,蹲在公告栏等雨停。

    门卫大爷养的小京巴“福宝”蹲在她边上,“呜呜呜”地叫个不停,它白白的长毛都被雨水淋湿了,长毛挂下来挡住了眼睛。

    她脱了校服外套裹在它身上,把它眼侧的毛捋顺,雨水打湿她的手臂,冷得她直打颤。后来,顾颜榕就来了。

    先是看到了他那双被雨水打湿的球鞋,然后抬头,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喜出望外。

    那时,她追他已经满一个月了。

    “走吧。”

    这是一个月来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赶紧站起来,湿漉漉的头发还沾在脸上,脸上全无刚刚的抑郁,笑得像个二傻子:“你舍得和我讲话啦?”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伞递给她,拉开校服拉链,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蹲下身抱起了“福宝”。

    两人就这样一起走到门卫室,门卫大爷看到“福宝”心疼地抱着又亲又叫。

    离开前,她摸着“福宝”的头,还说:“‘福宝’真幸福,是爷爷心尖上的小宝宝。”

    惜字如金的顾颜榕突然说了一句:“傻子。”

    那天的事,她回味了好久,回到寝室一直在说:“他为什么叫我‘傻子’而不是‘傻比’,他是不是舍不得叫我‘傻比’?他是不是喜欢我啊?”

    结果自然是遭到了室友们的无情痛击,她甚至能看到她们额头飞过的乌鸦,“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反正你是病挺重的。”

    ……

    哼,女人,后来还不是说要给她颁奖?

    再后来,她和顾颜榕说想和他一起去省会浅川市上大学,毕业后就结婚。

    顾颜榕敲着她的脑袋说:“你才多大,就想结婚。”

    “我就要结婚!我要告诉全世界,顾颜榕是我的,谁都抢不走!”她扑在他怀里抱紧了他,好像这样就真的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那时候……她还以为会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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