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于采花贼一案她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身边还有一个不定时“发疯”的人。
下朝多时,施北淮不发一言,面对她时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慕南枝只觉得莫名其妙,她的脸现在都还疼着,换作别人她定要让他生不如死。
圣旨已经下达,他们必须“和解”。
“施北淮,今日因果你务必说清楚,方才在大殿,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你不明白?昨日你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转眼间,在她面前,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就是这样骗了她?”
整个人都在颤抖,慕南枝怀疑他又要爆起了。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因为昨晚的情形。
那确实怪不得他。
“什么骗啊?我确实身体有些不适,我跟她从来只是朋友,再说,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她再好也不过一天涯孤女,独来独往,从不与权贵相交。”
语罢带着些许惆怅之情,自在逍遥总会付出一些代价的。
“朋友?所以她为何背你,你有这么虚弱?你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哪条律法说了不可以?就是你现在气急攻心倒下了,我也会背你去就医,难道我会对你有什么心思吗?你不要太荒谬了。好了,一切都停止,我们当务之急不是这个,采花贼一案啊!先暂时休战,不要因私废公。”
个中详情她也不想去了解了。
这人面上清冷,实则极其偏执,七年前便这般,如今不减反增。
她还是不要轻易激怒他。
施北淮深吸一口气,而后将卷宗拿出,说道:
“此案不是近期才有,早在两月前,定国公嫡女首先遭罪,凶手的目标似乎只是闺阁女子,这些女子毫无交集,大多也不曾与外男定情。”
“大多?那还是有,之前查出些什么?”
她径直坐到他身旁,手指捏着卷宗另一端,眼神淡扫纸张,眸子越发深邃。
“不外乎那些爱而不得之事,没什么特别的。”
“那最近一个案子发生于何时?”
“昨日,城南薛家的姑娘,她已经死了,人已经下葬。”
他回答道。
慕南枝似乎神色一转,两手交织着,睫毛微微飘动。
“验尸了吗?”
“未曾,薛家不愿意,执意让女儿入土为安。”
“啪!”
她突然一拍桌子。
“快,跟我走。”
“何事?”
他越发看不懂眼前这人,着实不像一个病秧子。
“去墓地,一定会有收获的。先别惊动其他人。”
“好。”
二人各自换了便装,前往城郊墓地。
此处山头很多墓碑。
他们只得一个个地找。
“你到底意欲何为?难道你想开棺?难道你还兼任仵作?”
施北淮冷脸打趣道。
“验尸我的确不会,我只是觉得奇怪,才死就让闺女下葬,未免太焦急了些,这其中或许有猫腻。”
“难道她还假死不成?看!薛琴姑娘的墓碑。”
在众多墓碑中,这个实在是不显眼,他看了好几眼才确定。
“还真是!”
“挖坟吧!”
她拍拍他的后背,宛如相识多年的好哥们一样。
“没有锄头怎么挖?”
“给!”
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两把锄头。
“你,从哪拿的?”
“出门时候跟百姓借的,你啰啰嗦嗦的干什么?快干吧!”
慕南枝趁势踢了他一脚,然后在边上挖土,边挖边咳嗽。
他看着手里破旧的锄头,轻轻叹了口气,便跟着一起挖土。
二人均是从小练武的好手,体力尤其不错,不到半个时辰便挖好了。
“我从未做过这种勾当。”
挖人坟墓确实不好。
“是我欠缺考虑,不过我不后悔,等一层层禀告,派专人老挖坟,我觉得不妥当,先去看看。”
她率先跳下去。
施北淮紧随其后。
二人先将棺木上的钉子取出,而后一把翻开棺盖。
里面空无一人。
“果然不出我所料。”
“你料到什么?”
施北淮的神情将将转变一些,他倒要看看这人还有什么花样。
“现在还不好说,现在通知衙门,派兵将受害者的棺木一一打开倘若都是这般结果,案子就简单多了,若不是,说不定我们要办两个案子。”
“嗯,你说得有道理。”
他们又回到大理寺,立即派遣人手去掘坟。
两个时辰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所有的受害者尸体均不翼而飞。
此事一出,大理寺上下震惊。
大理寺卿马上召见了两人。
“这太不可思议了,子宸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
赵如晦眼中满是欣赏。
“臆测罢了,多亏施大人不计前嫌提点,不然这个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说完便瞅了一眼施北淮,她见他不为所动,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面对那些似是而非的争议,她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这样无动于衷,也让人心寒。
“好好好,你们能够配合得这样好我也就放心了,北淮啊,一定要好好帮助子宸。子宸江湖经验丰富,这采花贼来自江湖,你可有应对之策?”
赵如晦眼神带着探究。
“我说陛下为何将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我,原来是因为这个。赵大人,就算是臆测也要以实据为根基,我虽然知晓一些江湖秘辛,但却不能用来作为查案的根据。采花贼可不是一个人,光是下官有所耳闻的便有三个。江湖之远,亦不能当面问询,我觉得可以先从这些受害者父母着手。”
她全程背着手,故作深沉。
“嗯,适才我已经派人到那些女子家中问询,一个也不放过。”
“北淮觉得有些不妥,此事本就是我们理亏,这般做法会否让他们寒心?以江湖人的行事作风查案到底不妥。”
施北淮缓缓开口道。
“这点子宸未曾考虑周全,只是没想到情急之下所行,真有一些收获。办案若不遵百姓之意,日后查案只会举步维艰。”
她也能预料到此事的后果。
不过这也符合沐子宸的行事风格,他一向兵行险招。
这些年遭受过大大小小上百次暗杀。
要不是有她,这人早就见阎王了。
施北淮脸色倏地转变,多了几分柔和。
他实在没想到沐子宸能这样应答。
他刚才的话其实有两分为难之意,谁料这人竟完全不在意。
“可是如今这采花贼弄得上京人心惶惶,命案变人口失踪,这,案情似乎更复杂了,上京多年不曾出现这么扑朔迷离的案件了。子宸,你在陈州,本官也只是听说,你与一些江湖上的势力有些来往……”
眼珠已经有些浑浊,眼神一定犹能看出几分官威来。
她赶忙找补。
“大人明鉴,君子之交罢了,子宸从未泄露朝廷机密。”
“不必慌张,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皇上将此案交给你也是希望充分发挥你的作用,子宸啊,这件事情你得尽力而为。”
赵如晦慢慢从木椅上起身,行至她身边,拍拍手腕,眸中饱含深意。
“大人此话才叫子宸失望,我为官多年,从未在这些问题上出过半点差池,下官退下。”
她立即拂袖而去,临走时不忘咳嗽几声。
“咳咳咳咳咳!”
慕南枝拿出捂住嘴唇,心里直犯嘀咕:局势不明,还得小心行事。
赵、施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施北淮也退下。
长廊上尽是慕南枝的咳嗽声。
她少说咳了五十声。
这两日她说话都费劲。
这时喉口感到一阵腥甜。
“不会吧!造孽啊。”
眼皮开开合合,胸中郁闷不平,她要是在咳嗽这事上栽了,那可就不好了。
“你等会儿我。”
施北淮跟上来,见他这副惨样,轻轻扶住他的肩膀。
一到松竹清香立即窜进她的鼻尖,弄得她晕晕乎乎的。
“不必不必,我没事的。”
这人态度陡然一转,肯定心怀不轨。
他们如今可不是七年前的关系了。
施北淮这么反复无常,可别再着了他的道才好。
她现在是罪臣之女,他是天子近臣加亲王世子。
他们之间的悬殊大了。
“我近日头脑不清楚,殿前的事我跟你赔不是,昨夜发生了一些事情,我不该迁怒于你的,方才大人劝过我了。对了,你年岁几何?”
“啊?二十,二十二。”
一口腥甜的涎水涌上来,差点将她给噎着。
“我年长你六岁,姑且唤你一声贤弟,你看如何?”
脸上的冰冷与不近人情陡然消失。
仿若七年之前的那个人回来了。
慕南枝看得有些失神。
眸中略带湿意。
“施兄!”
她朝他一拜。
施北淮扶住他的肩膀说道:
“你身子不好,近日与我打斗,想必也伤到了根基,今日起为兄与你同吃同住,保护你的安全。”
这话一出,她直觉眼前一片漆黑,脑中混沌不堪,心想:这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施北淮搞什么鬼?
她握拳,眼神微微瞥向赵如晦的书房,这难道也是那个混账的主意?
这老不休,嚯嚯别人就完事了,搞她做什么。
越想越气,耳边嗡嗡的。
“啪!”
施北淮忽然拍打她的双肩,令她恢复清醒。
大手摸着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