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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乡(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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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体最为坚固的骨头在此时不堪一击。

    形状饱满的圆形的碎片被击散开来,越过拱桥的栏杆,被面团般的手臂争抢着落入水花溅起的河流。

    更远的地方,河水依旧清澈,只是在肢体的运动搅动起层层波澜,映照的景色被扭曲。

    另一边,三水和程哥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走在不同方向的桥面上。

    他们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已被被殷淮的大喊吸引,然后从更近的距离直面了兰秋头颅破裂的结局。

    三水身体僵硬,不敢相信地看向十几分钟之前还相当鲜活,现时只剩下躯体的人。

    程哥反应更快,先是小心探头看了所处桥下的水流……因为袭击显然来自于河流,好在这边没什么问题,仅有的一些长条手臂也是向着中间的那座桥。

    兰秋长而直的脖颈这时只剩下半截,血水汩汩涌出,浸染了她浅色得体的衣物。

    怪物的袭击显然不会因为她失去生命而停止,握起的拳头在一阵阵波浪状的移动和飘荡中松开,指尖的血肉一阵蠕动,长出尖利指甲。

    它们收缩身体钻入皮肉、血管,更多的血液被挤出,这似乎吸引了更多的手臂或者是其他看不出原型的肉条,它们纠缠上去。

    兰秋的身体迅速被淹没。

    也就几秒的时间,这场欢宴中,指甲尖利的那只手“获胜”,拿出了一颗鲜红心脏。

    就像殷淮在夜戏中所看见的那样,它最上面的血管被捏着提起,还在轻微的搏动着。

    这颗血液下滴的心脏被送到水云身前。

    水云保持着略显癫狂的笑意,两手捧住它,将其贴近一边脸颊,白皙的皮肤沾上红色。

    随后,它笑容逐渐收敛,眉毛逐渐聚拢,同时嘴唇抿起,做出个相当标准的爱怜表情。

    上下两片唇瓣沾上鲜血后,它眨眼,将手中食物捧至眼前,颇有兴致地对着食物喃喃自语……

    殷淮良好的听力让她精准捕捉了这个怪物的话语。

    “哪有‘鬼话’不能唱呀……你看,这就是我唱过的,是不是很好?”

    “是不是很好?你为什么不回答……哦,我知道了,因为我还没有唱完……”

    毫无价值的自语结束,怪物脸上潮红浮现,红唇违背常理地向两边拉扯,直至耳根,张开露出整齐的两排牙齿,双手姿势转捧为提。

    同时,它张开的嘴调整位置,接住滴下来的血液。

    直到血液减少,怪物才伸出舌头,舔过已经静止下来、完全不具备生命力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其中夹杂着口水吞咽的声音。

    最后,它用被血迹染红的牙齿咬住尖端,毫不费力的撕下一大口“好友”的血肉,大口咀嚼,满足咽下……

    如此反复几次,兰秋就只剩下一点血液还留存在原地,正被纠缠的手臂们一点点蹭过、吸收……

    在这个过程中,殷淮只是保护了小孩子感官,并且关注着怪物的攻击和行动方式,而没有尝试为挽救生命做出努力

    ……因为在兰秋停留在原地纠缠于“错误”时,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但三水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本就容易情绪激动,外加上怪谈还放大了他部分比较阴暗的想法。

    在眼前反复回放兰秋惨状的同时,他咬紧了牙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字字沉重,“我一定要把这里炸了……一定!”

    “……全都去死!”

    作为这座桥上唯二的人,程哥虽然是第一次进入怪谈,但是他的生活经历促使他很快发现了这个小弟弟的异常。

    他迅速用一只手揪住这人后领,遏制了三水想要冲出栏杆,冲向河流的趋向。

    “你他妈干什么?”

    这是一双仇恨遍布的眼睛,不仅仅是针对眼前的事情,似乎还被勾起了更多的记忆或者情绪……

    程哥做出判断,犹豫了一会,还是根据自己的说话习惯开口,想要唤回这个小弟弟的理智,

    “别嚎了……你也不看看你这小鸡仔样,准备冲出去干嘛?送点心吗?”

    “你现在就应该稳住心态,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要山还在,就不怕没柴……诶诶诶!你干嘛!”

    三水已经听不下去这老混混的任何话,用力扯开那只手,呼吸沉重地埋头直直往前冲。

    “诶呀……不是我说你,你这样是容易撞上东西的,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进入怪谈吧,怎么还不适应这种事情呢?不应该……”

    确定那边没有出现问题,殷淮放开了小熙的眼睛。

    “姐姐,怎么了吗?”

    看着小孩清澈懵懂的眼睛,她提起脸部肌肉,嘴角上吊,“没什么,我们该回去了……”

    “今天晚上一定好好睡觉,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的,奶奶说,晚上不好好睡觉的小孩会被怪物抓走的……”

    小熙似乎发现了她有些低落的心情,说起自己太过兴奋、不能入睡时,奶奶讲述的一些故事。

    ……

    送回小孩子,殷淮回到自己的屋子,,简单检查了屋子,没发现异常就在远星板凳上放空思绪,坐至天黑。

    她没有立刻点燃油灯,而是让自己在昏暗中等待了一会儿,发现自己逐渐有些呼吸不畅。

    不同于被掐住脖子的窒息感,这明显就是空气中的氧气含量不够,身体没能从吸入的气体中捕捉倒合适的东西以供使用……

    结合之前那看到的那些没能串联起来的细节,她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

    水乡人会不会就是水流本身?

    第一天夜晚包围房屋的呼吸;

    第二天夜晚看见的那些可以随意改变自己形状的怪物;

    不同于白日的食物,夜晚的每一座桥上都架有大锅,里面清水沸腾……

    这应该是一种补充,殷淮越是梳理,就越是觉得这很可能……尤其是还有一点。

    竹炭有除潮的作用,它们存在的地方没有“视线”。

    这应该是也是个关键点……今天晚上就去看看赵老伯那边的情况,或许会有什么背景上的收获。

    想明白了相对关键的信息,殷淮呼出心口积压的郁气,点燃油灯,无声自语,“太突然了,这里的生命好像没有一点重量……”

    这就是她唯一不能接受的一点,怪谈通过了也什么好处都没有,但是又不能避开,只能小心、谨慎的保护自己,仅只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她倒是活过一次够本了,其他人应该是很想让自己以及自己的身边人的生命能够延续的……

    出门之前,她回望了桌面上的暖黄光源,一只翅膀苍白的灯蛾已经趴在上面,想要投身火焰。

    殷淮突然产生联想……这个世界的人类也就像这些灯蛾,一股脑的找死。

    只不过灯蛾逐火,是主动的燃烧自己;

    人类是被迫进入“火焰”,并挣扎着飞出……

    关上门,把自己的感慨和灯盏一并留下,殷淮直奔戏台。

    她想先去看看水云是否有出现明显的变化,去近距离观察释放过内心怪物的水乡人有什么区别。

    今天晚上目标明确,她没有在其他地方逗留。

    因此,赶到目的地的时候,热闹正开场没多久。

    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大面积的喝彩,也没有吸引众“人”的片段,因此整个场面相对安静。

    殷淮也因此能更加清晰地观察木制戏台上的主次突出的那些“角色”:

    水云穿着最鲜亮的衣服,细细地唱着什么,慵懒而娇柔;

    背对着观众的另一人穿着更为庄重威严的衣裙,层叠繁复。

    那人转过脸来,就能看见她眉毛斜飞,发髻整齐……这是白日连心脏都被吃掉的兰秋。

    她接上了怪物的词,这样不符合任何一个戏种的唱法或许是怪谈独有。

    殷淮虽然听不懂更具体唱的什么东西,只知道以自己浅显的了解并不能给它们分类。

    好在表演相当简洁明了,观看的同时,她能直接将故事脉络翻译成文字存入头脑。

    这似乎是讲了一对姐妹的故事。

    妹妹性格开朗,在姐姐的管束下渴望浪漫和自由,于是找了个空有其表的男子想要私奔。

    姐姐发现这件事情,找道士将男子做成不朽尸体,常伴自家妹妹左右。

    姐妹两人从这样的事情中找到了乐趣,于是各司其职,哄骗各种年纪的人落入己手,吃心剥皮,这些死去的人又成为姐妹二人的伥鬼。

    其中有段场景,水云为兰秋献上新鲜的人心,撒娇弄痴,做足姿态,而兰秋则面上包容宠爱,身姿从容地接过妹妹的“孝心”。

    二人步履款款,执手相看。

    一明媚,一庄重,在血呼啦查的尸体包围中,姐妹二人显出诡异的美丽。

    到这一段,水乡人已经开始挖出身旁人的心脏,“献给”其他人。

    经过观察,殷淮发现水乡人的心脏挖出之后能从其他地方调动血肉,在原本的位置形成新的心脏。

    它从透明逐渐填充上颜色,最后开始跳动。

    发现已经有好几个人对自己产生了想法,殷淮把自己从怪物身体里掏出来心脏塞回眼前破开的胸膛,随后站起,目不斜视地走出人群,逐渐远离了这里。

    她离开的时候,台上那两位青春永驻的美人还在进行自己的大业,台下气氛也更加热烈。

    经过一段时间的行走,她很快来到了相对空旷的地方。

    ……空地是不是变少了,之前这里有这么多怪物?殷淮一下发现问题:赵老伯房屋周围出现了更多的怪物。

    但她不明白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结果,时间还是人类的死亡?

    怀着疑问,她越过这些水乡人,走上拱桥。

    赵老伯今天晚上没有捕鱼,而是手提灯盏,等在桥梁的那一边……应该是昨天晚上就收获了足够的食材,她猜测着情况,主动挥手跟赵老伯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赵老伯的皱纹在下放光芒的照耀下更加深刻了,看起来也更加苍老,“今天有人被发现,捕鱼夜要提前了……你早做打算。”

    她走上前去,进入灯光范围,谨慎地没有开口询问,安静跟随在老人身边。

    ……等会儿试吃的时候,等到有足够的铺垫,气氛自然了再问更好。

    灯光拉长了两人的影子,它们随着主人的走动作出相应的动作。

    进入房屋,赵老伯返身关上门,灰黑长条的影子被关在门外,很快又融化在细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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