犟种
“翻倍？现在不是十四个吗？”易盛最先反应过来殷淮的话，做出确认。
认同了这个说法，殷淮还是给出自己的理由，“因为其中有两个字是相同的，可以合并。”
视频那边还没有从炸雷中缓过神，“你记得被遮住的内容？”
殷淮点头。
随后她又补充道：“我只记得我看见过的那一部分，前面的六个字在我第一次看见规则时就已经实现着这样了。”
“我的第一个怪谈经过了七天。”
听完殷淮的话，其他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场面一时僵持起来。
尹博士推了推眼镜，吊灯的倒影从镜片上闪过，折射出智慧的光芒。
他第一个做出决断，“再次检测，贴合头部皮肤。”
“连线钱旭林，进行认知判定和心理检查。”
“你们在犹豫什么？检查有问题就解决。”
“没问题更是好事，这会是一个新方向，被遮挡的肯定是重要信息。”
“我们停滞多久了，人民会等着我们慢慢来吗？”
这两个问题一下就抓住了关键点，这正是他们担心的。
每天都有人进入怪谈，然后从脱离的那部分口中得知有多少人死亡、迷失。
异常让人痛心，但他们无可奈何。
沉默一阵，尹博士的表情逐渐不耐烦，想要在说些什么让他们快点做出决定，就被打断。
坐在最上首的领导者缓缓开口，“博士你说的我们也知道，但是现在我们掌握的信息依然不够多。”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尹博士就生气，“你要掌握多少？之前就说直接开放给民众学习怪谈相关知识。”
“非就是那几个蠢货拖着，拖成什么样了？你能应对现在的情况？”
“这就是你们追求的民众不恐慌？”
他已经有些口不择言，这是一个个不得眠的夜晚累积起来的疲惫与无望，结果还因为决策失误导致前期的所有工作失效，直接进入中期。
尹博士拳头捏紧……这怎么不让人生气，怎么不让人痛心。
这话，大厅内所有人都不敢接，对面的那几位决策者也仿佛一下苍老。
没有辩解，其中一位闭上眼睛，面露痛苦，“是的，这是我们最大的失误，这根本无法弥补。”
“所以我们现在有些拘束，害怕再次失误，让更多人的人因此丧生。”
“很多事情追求谨慎……”
这样沉重的氛围弥漫在屏幕两边。
即使殷淮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有些感同身受，哪里没有困难呢？人民和国家的命运压在肩上……
“那我就来说说那几个被遮挡的文字吧。”
拿出手机，翻到法则页面，将那几条填充好逐字念出。
专注于文字的殷淮没有发现听众一瞬间的恍惚，结束后自己总结道：“第一点，我们需要主动进入，而不能躲避，这有利于拯救我们自己，原因不明。”
“第二点，牢记恐惧，我的理解是，我们需要记得人类是具备害怕、恐惧这一能力的个体。”
殷淮说完很久没人接话，但这样的场合下不适合催促，于是耐心等待他们消化。
“其实。”尹博士先开口了，表情相当严肃。
“我没有听见你补充的那几个字是什么，一片……”尹博士想起这位女士第二个怪谈的报告，上面有一个情况相当符合，“一片嗡鸣，但是我知道你说了。”
“你的结论我倒是听的很清楚。”
视频那边对视之后，也赞同这个描述，“是的，我们也陷入了这种情况。”
“这就足以说明问题，我们，终于要有新方向了……”
“我听到了。”易谨插话，“我在听到之前想象不出这些地方应该填上什么。”
“但大脑获得信息之后，同样产生了一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我认为这些确实是对的。”
“那我们重新讨论研究方向，或许之前的不那么正确。”
尹博士情绪已完全恢复，回到那个研究狂人的状态。
“我认为应该主要集中在一个方向，为什么主动进入怪谈会是自救方法，明明进入更多会增加，死亡率，这肯定藏着什么……”
“然后目前的项目中，我们这一大区域中的主项目不能停，就算需要高强度进入怪谈，小孩和老人以及一些身体有缺陷的人都用的上……”
“……”
……
这次的讨论持续了很久，且并没有避开殷淮和那些本来接触不到这些信息的人，非常坦然，能够看出上面的人在直面自己的错误。
他们也知道，遮掩只会让问题更加严重而不能解决。
最终定下来了接下来的研究方向以及论坛的信息经营，就她看来，很合理，至少能稳定情况，能给封闭在家中的人足够的希望。
“好了，这次的会议就到这里，我们马上安排下去。”
“辛苦你们了。”
平板的作用暂时结束，听完会议结论，大厅中弥漫着斗志。
军人、研究人员、医生都看到了方向，摩拳擦掌想回到自己的岗位，履行自己的职责。
“小同志，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尹博士再次展现出他理性、不狂热的一面，“我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你的特殊，但是你在无意识中给研究所纠正了错误，拨乱反正。”
“我……我想代表我自己请求你，可以更多的进入怪谈吗？”
他脸上满是羞愧，“我知道这很危险，但是其他的千百个样本都比不上你的一个怪谈有价值……我……”
他已经说不下去，那些军人也别开脸……他们正在请求应该被保护的民众冲锋。
如果这个特殊可以转移到他们身上就好了，他们就算牺牲也没有关系……
殷淮挑眉，爽快点头道：“可以啊，不过我得先劝说我的家人。”
易谨眼前浮现出一道道身影，那是接连牺牲的同伴，他忍不住攥紧拳头，但是他的责任让他无法开口让殷淮拒绝。
其他人的表现更加明显，羞愧、难过等情绪相继浮现。
“不要做出这样的表情，忘记啦？”殷淮无奈，笑着开起玩笑，以缓和气氛，“我可是一挑三打得它们满地乱爬的人。”
“而且我还打算在论坛上分享自己的经历，毕竟怪谈的核心好像并未改变，富有技巧的讲述能让其他人记住重点。”
“例如，万佛寺的重点就是要找到两点：到达这个风俗的途径与合适的时间。”
最后得出结论，自我肯定般点头，“相信我，我有经验，有力量，是一个很好的收集信息的人选。”
明知道她是为了他们的心理不再有负担，，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想笑的情绪，笑着笑着又险些留下眼泪。
易盛抹一把脸，“哈哈，好。”
“要是受伤你来找我插队。”话语间有轻微的哽咽存在，她说完又反应过来这无异于诅咒，连忙改口“呸呸呸，你不会受伤，你会一直健健康康的。”
“对对，你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
“好了好了，这个事情就结束了。”尹博士吐出一口气，“今天的收获很大。”
他看向殷淮，“我回去申请给你一个权限，不用处理信息，只需要分享就好了。”
“你有什么问题就跟易谨，也就是06对接，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研究所，我能马上收到消息。”
被点名的易谨这才想起来介绍自己，右手轻微握了握，颔首，“殷小姐，你好，我是管理员06，有什么问题都能来找我。”
易盛瞄了眼自己的弟弟。
殷淮都一一应下，然后把他们送出门。
重新回到沙发，给宋怀月打电话。
那边估计一响铃就接起，画面中，宋怀月眼睛浮肿，头发凌乱，脸色比刚出怪谈的殷淮还难看。
“月月怎么了？”
她换了一个称呼，因为在之前宋怀月情况最严重的时候非常排斥自己的名字，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殷淮愿意迁就这小孩。
宋怀月看见殷淮的脸，精神了些，无神的眼睛里有了光彩。
“没有，没有什么，姐姐。”
“那我跟你讲一个好笑的事情，你有看见论坛的那个新帖子吗？就是说自己被怪物帮助的能够……”
“啊？姐姐是‘槐花妹妹’，那、那你真的一打三吗？你真的杀死了新郎吗？”
宋怀月睁大眼睛，整个人逐渐活泛。
“你很感兴趣听我慢慢跟你讲……”
……
这次睡着的是宋怀月，她嘴角带笑，捧着手机放松入睡。
画面中突然出现了姑姑那张严肃但美丽的脸，她指了指手机。
殷淮没有挂断电话，跳转到信息界面，看见了姑姑发来的消息。
枫叶：【这次怎么样？有受伤吗？】
枫叶：【怀月的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在你脱离的前几天有过检测，症结在你身上。】
穆贵：【不，姑姑，症结在你们身上，她无法依赖你们，所以只能依赖我。】
穆贵：【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培养一下。】
穆贵：【她在特定情况下很排斥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枫叶：【不，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宋序起的，当时觉得还不错，就没改，我回头问问。】
穆贵：【还有一件事，今天检查的时候尹博士来了……】
这次的间隔足足有三分钟。
枫叶：【你不是已经决定好了吗？还来问我干什么？我什么时候成功干涉过你的决定】
可以看出，姑姑现在非常生气，最后的标点都没带。
枫叶：【你真是跟殷枫亭一样】
枫叶：【犟种】
殷淮握着手机，看着那边宋怀月翘起的嘴角，表情越发柔和，没再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