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光阴荏苒，转眼一年时间过去。
“操天道、化两仪，生阴阳……”
仍是醉危山顶，洛师诵声朗朗，只是人数不如往昔之众。
“那萧定非又双叒叕没来？”洛师忽道。
“额……这个……”正奋笔疾书的卓星驰忙停笔，支支吾吾，“……萧师兄他……有些事情……”
这醉危山顶，来得最多的是卓星驰；来得最少者，绝对是萧定非。仓非光都比他勤。
洛师也不恼，轻轻笑道：“其实也无什么大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你们这一届新人弟子，入门已有一年。”
“正是！”卓星驰连忙应道。
“入门既有一年，当行剑令·诛，证我剑阁斩妖除魔天地间之道。”洛师道，“至轩可有与你们安排？”
在座众人茫然摇头。他们一年到头也没见上至轩几面，而至轩个性冷硬，更与他们不甚亲和。
“嗯……”洛师沉吟片刻，道，“这般，我且去与至轩说道，你等亦各自转告好生准备。”
“是！！”
包括卓星驰在内，一众新晋弟子无不欢悦振奋。
“太好了！终于能出宗门了！”
“是啊！成日里不是给这位师兄上山挖草，便是帮那位师长下水抓鱼……”
“不知我等将面临何等妖魔？嗯！正好我从阁中换出一柄上品法器，且试我手中剑芒锋锐！”
回得翠微楼，正见萧定非，卓星驰立刻兴高采烈地转述：“萧师兄！洛师说我们将下山历练啦！”
“嗯。”萧定非淡淡应了声，头也不抬，一手握剑，一手执笔，在纸上写画什么。
卓星驰又说道，语气略显担忧：“洛师……似对你累月不曾去听讲稍有微词……”
“不妨事。”萧定非言之凿凿，“洛师所讲经典，非是叫我等领会的。唯有解题争得名额，得其解惑方有些意义。”
“然洛师所出题目，有书法作画，有猜谜解字，有寻物生火，有画符斗剑……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我出身寒山镇，君子六艺琴棋书画等等不曾涉猎，比不得你们。唯有‘比试斗剑’，才有些许把握。”
卓星驰忍不住笑：“你那叫‘些许把握’？那回比试，你不曾在，仓非光拔得头筹，你知那小子问什么？”
也不待萧定非回答，即道：“他问：‘我实力比萧定非如何？’他这话嚷得是无一人不能听见，洛师幽幽道：‘至少筑基以前，你不可能打得过他’。哈哈哈哈……”
萧定非倒是平淡：“难得遇上比试，且仙道鄙武，我以武压他，有伤师兄弟和气。”
“你……”卓星驰无言，伸头去看他写画，只见全是长短横线又连成一片，看得满头问号眉头直皱，“萧师兄，这是什么？”
“这叫——‘统计图表’。”
“哈？”
萧定非将赤炎置于前，指道：“这是统计此剑每日里品级。一纵为凡器，二纵为法器……以此类推；同样，一横为下品，二横为中品……再将其连之以线……”
卓星驰仍是看不来，委婉问道：“呃……师兄缘何不以铭文记载？”
“铭文远不及此直观。”萧定非道，“我若是以文载，只怕密密麻麻写满一册。你看，这般、这般，如此看来……”
他又细讲一番，卓星驰渐渐明白过来，看曲线平滑：“也即——这一年里，竟无一回是珍品，且多为中下？”
萧定非默然。
卓星驰忙转言笑道：“这记录法倒是不错，颇具新奇妙想。”
“这是小礼所创……”萧定非想起来赵小礼，“也不知他在乾元观如何？”
“师兄且不必挂怀，听说年后有三派会武，到时自能见面。”卓星驰说道，又言，“不知明日下山斩妖除魔须备什么……”
萧定非却道：“师弟多虑，想来没什么事。”
“何出此言？”
“……”萧定非本是顺口一说，听及卓星驰追问，不由一怔，略做思考，道，“我等不过练气期，凌霄剑阁亦是一方大派，必不当使练气期弟子去对抗厉害的妖魔。”
听他这样说，卓星驰心中既放松又有些失落，一夜未曾好眠。第二日忽闻尖锐啸声充斥耳膜，一下从床榻上跳起。
“何事！？”
“发生了什么？”
其他竹舍弟子也被这啸声惊动，或推门探脑，或揭窗查看，嘈嘈切切，震动非凡。
一人脚踩精铁黑剑而落，其人中等身材，圆脸含笑，朗声道：“各位师弟！在下侯自福，领至轩师叔令，来携尔等历练斩妖。”
随意扫过一眼，道：“新人弟子可都在此？”
卓星驰左右张望，正欲清点人数，便听他又自语道：“嗯不在也无妨，大抵在便是了——你们都随我来。”
说罢，御其剑转身直去。
“哎！——！”
“这侯师兄怎……！”
见其丝毫不待，眨眼间只余黑点，一群人忙慌慌张张地掐诀施法，急吼吼追去。
“心由念动、剑自气灵、气念互通、人剑相合，起——”
“哎哟、！”
剑阁地界山林巍巍，这一年中以<身自在>风里来雨里去，众弟子渐使得熟稔。但侯自福是以本身法剑御剑，速度甚快，情急之下失了凝神静心之要义，一时法诀失毁，坏做一团。
其中卓星驰最甚。他<身自在>是诸弟子中最次，第一回自在剑散去，再后施决竟连剑形都聚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仓非光追的最快，但一时把握不住从半空摔了个地。
旁人吓了一跳。
“仓师兄！……你没事吧？”
竹叶耸动，仓非光“呸”地吐出嘴里碎叶，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二话不说再起剑朝侯自福方向追去。
见状，其他弟子也只得继续忙追去。
萧定非微微皱眉，心念一动，无需施决脚下法剑自起，稳托其身。
“萧兄……”卓星驰越着急越聚不出来剑形，煞是赧然。
萧定非道：“不必着急，我去看是往何地，路上以萤光术做引。”
“多谢师兄！”
不止卓星驰，几个落在后边的弟子亦是大喜过望，这一声“师兄”叫得情真意切。
萤光术是明光术变种，特殊之处是经久而不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