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月儿，你现在是什么修为？”
“叫师祖，没大没小的。”云和月淡淡道，“练气期大圆满。”
“……”
萧定非见她就站立一旁，也不打坐也不静修，故而一问。而结果……
这就是天灵根的天资纵横之处。
只消引气入体踏上修行之路，练气九层，可谓毫无滞碍，同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滞留在练气期大圆满，只有一种可能——
“你在寻求‘天道筑基’的契机？”
筑基有两法，一曰丹道筑基，也即吞服筑基丹借丹药之力筑基。
筑基丹也有上中下三品之分。与明心觉性丹三品仅有些微区别不同，这三品区分大有门道。
是药三分毒，筑基丹不止有丹毒，而且格外猛烈。下品筑基丹五分丹毒，中品筑基丹三分丹毒，上品筑基丹也有一分丹毒。
以筑基丹筑基，筑基期便要磨灭这深入丹田气海的丹毒，奠定自己的道基。
二曰天道筑基，便是不借助外力自行筑基。但这种筑基法，唯有单灵根方可成就。
这也是单灵根被称作天灵根的缘故。比起丹道筑基，天道筑基者，道成金丹，再无挂碍！
练气不如狗，筑基满地走，但金丹期，确是称得上一方能者。
云和月微微一叹：“没错。”
但直通金丹的通天大道，又岂是那么容易？尤其她是变异冰系单灵根，仙音山乃至白蕴盟立派以来前无古人，无甚先辈心得道途可以借鉴，她迄今为止，毫无头绪。
“师尊说我内外明澈，身居灵根，将来必可登仙化神。”云和月的语气里满是迷茫，还有一丝潜藏很深的彷徨忧虑。
萧定非安慰道：“你这般天资，丹道筑基也是无妨。”
云和月叹气：“可是羽师兄便是天道筑基。”
“……”
“我也曾请教过羽师兄天道筑基，他说‘心有所感，水到渠成’，但我至今却是毫无所得，实在庸碌……”
她以练气成为掌门钦点的宗门首席，内定的下一任掌门，实则压力巨大。年纪轻修为低而辈分长地位高，妙法云性情又十分严厉，整个仙音山也就徐竹韵能与她说上几句，其中压抑不足与外人道。
絮叨了半天，见萧定非半响没有回音，不由问：“怎么了？”
“没事。”萧定非压下情绪。
他扪心自问：我为何对一个不过一面之缘的师兄有如此大恶意？这情绪十分怪异，实不应当。
日起出，日落回。
这回萧定非倒是没从正路进去，绕到了后面。
“萧兄！”
卓星驰一脸焦急地在小窗口焦灼招手。
“卓兄！”
萧定非麻溜地从窗户翻进去，看一眼外面，江问心仍堵在门口：“实在多谢卓兄，好兄弟！”
这人能处，有事他真上！
“……”卓星驰一脸幽怨，“萧兄，你究竟做什么去了？”
“练剑。”
练什么剑用得着避人如鬼？
卓星驰心里腹诽着，道：“我跟那位江师姐讲，你是与我研习《百草奇金录》……”
“百草奇金录？那是什么？”
“萧兄，你……？”
经过卓星驰一番说明，萧定非才明白，他大抵被那位至轩师叔给坑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萧定非先去了天璇峰找至轩。
本来至轩是懒得分出时间理会新人弟子，但见是萧定非，还是出来见了一面：“有什么事？”
萧定非说了七个字：“师叔，百草奇金录……”
百草奇金录？
百草……奇金……
至轩缓缓想起来，新人弟子第一道剑令为何是集。沉默片刻，他手中掐诀召来一道光华：“这册暂且予你罢。”
萧定非接过来一看，是一本很单薄的册子，上书“百草奇金实录”。随手一翻发现翻之似不尽，心念一转，书页自动，哗啦啦显出一株灵草介绍。
异种灵力入体都是十分危险的事，神念识海是更要紧一万倍之所在，自然不能直接天灵灌顶。
这叫做《百草奇金录》的百科全书是掺杂“乾坤粉”而成，方寸之间内有乾坤。
乾坤石极其之昂贵，所谓乾坤粉，是乾坤石炮制处理时落下的粉末。便是这点零碎，也能卖出价钱。如乾坤袋等，就是掺杂这粉末炼制而成。
萧定非扫了一眼这页书所述，释名、集解、修治、发明等一项一条，与在卓星驰那儿所看一般无二。但在最末，还有一项“阵解”，讲这灵草汁液可以增强一种幻阵效用。
“这是我早年所用，其上多有注解。”至轩下了逐客令，“若是无事，便不要来找我了！”
他觉得这个后辈弟子有点邪门儿。每次遇上，总叫他“破财”。
上次，害他赔了一块剑气结晶；这次，又令他给出了手录良多的《百草奇金实录》。虽然这些东西于他而言算不上贵重，但到底还是有些肉痛。
“多谢师叔。”
离开天璇峰，萧定非便径直去见云和月，让江问心扑了个空。
“萧哥哥~萧哥哥、萧哥哥？”
卓星驰听着外面百灵鸟似的声音，吸取教训结结实实蹲在自己竹舍，心想我卓星驰就是死、从这跳下去，也绝不再开房门！
他听江问心喊了一会，无人应答，心想萧兄今日溜的早，她不见人自当会离去吧。
外间声音静了片刻，卓星驰忽听“哒哒哒”的脚步声愈尽，紧跟着“砰砰”拍门声大起：“卓星驰！你给我出来！”
“……”我不在！
“再不出来莫怪我不客气！”
“江师姐早上好，有何事寻我？”卓星驰一脸微笑拉开屋门，“刚刚在床上，方才起来。”
“萧哥哥去哪了？”
卓星驰眨了眨眼：“咦？萧兄不在么？”
江问心冷眼看他：“你再给我装？”
卓星驰一脸陈恳，指天发誓：“我所说句句属实！”
“呵！”江问心冷哼一声，“那你说说，百草奇金录第伍佰贰拾伍页附方第三条是什么？”
卓星驰没想到好生学习在这用上了，稍加思索，开口道：“蒲黄炭九钱，苏木九钱，茜根九钱，一叶莲九钱，柏叶九钱，百草霜九钱。”
江问心一时呆住。
卓星驰笑问：“师姐，我说得可对？”
江问心冷笑一声道：“既然来我凌霄剑阁，必然是想御剑乘风九霄上，今日正好叫你感受一番。”也不待卓星驰拒绝，招来云逸汐风，携主人直飞天际。
“最快速度！”
水晶似的云逸汐风如一尾游鱼在云间遨游，忽上忽下，迅若闪电。
“师弟，这御剑的滋味如何？”
约莫一刻钟，江问心才掐诀将人放下来，笑嘻嘻问道。
卓星驰叫狂风吹得腿肚发软，涕泗横流，一把鼻涕一把泪：“师、师、师姐……我当真不知萧兄去了何处……”
“噫！不许往我剑上抹鼻涕！”
天色渐晚。
萧定非向云和月告别：“明日洛师讲筵，我恐怕不能来此。”
云和月抿了抿唇：“其实，洛师的课，去不去都无妨。”
“？”
“除非你能拔得头筹，得洛师解惑。”
第二日，日初起。
萧定非见卓星驰还在竹舍，前去扣门：“卓兄，今日洛师讲筵？”
其实卓星驰也想半夜去爬醉危山，奈何昨日被江问心折腾得狠，听到萧定非声音，方才爬将起来：“萧师兄……”
“卓兄，你这是……”
卓星驰幽幽道：“那位江师姐太难缠了……”
“好兄弟！”
醉危山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萧定非便施展身自在，卓星驰见状，也使出身自在，缀在后面。
山林草木，纵横交错，卓星驰行得磕磕绊绊，但见萧定非如履平地好生羡慕：“师兄这身自在练得当真纯熟。”
忽闻水声，拨开苍林，骤见一条雪练似的山涧滔滔横亘当前。
“这……”上回来时全凭双脚攀爬，没走如此险峻之路，卓星驰当即迟疑，“不如我们绕行……”
他话没说完，萧定非已经到得对岸：“方才水声闹，你说什么？”
“……”
见其驻足不前，萧定非若有所悟，道：“不如我载你一程？”
“如何载得？”
萧定非心念口诀，转眼一柄古拙阔剑浮现在卓星驰旁边：“你且试试。”
卓星驰跳上去，只觉一股气劲从剑中生助他稳住身形，再一飞冲天顷刻间越过山涧。
“厉害！”卓星驰见他足下御剑仍不消，隐有几分那日掌门掌驭一片飞剑的雏形，实在钦佩得紧，心底倒是有点相信他真是练剑去了。
萧定非散去身自在，笑道：“孰能生巧罢了，卓兄也当多加练习。”
两人使身自在到得山顶，正赶上洛师开始讲道。
今日讲的是《阴阳离合五行化体品》。
挺好的。
除了听不懂，没啥问题。
萧定非往旁瞥了一眼，看到卓星驰一脸心驰神往之色奋笔疾书，不由诧异：“卓兄，你听得懂？”
“听不懂。”卓星驰老实道，“先记下来。”
“飞云丹霄，绿舆琼轮；羽盖垂荫，流精玉光……”
天花乱坠的讲经，直讲到金乌西垂。
“今日便讲至此。”
昏昏欲睡的仓非光顿时精神一震：来吧！开打！我好生准备了三日定能一雪前耻！
洛师手中凝出一道金符，信手抛出：“今日的考核是——寻金符。”
金光一遁，消失在山林。
仓非光懵了。
萧定非也有点懵：“偌大山林，寻一张金符？”
“依凭什么？”
“总不能靠运气吧？”
“我曾在藏经阁见过寻物法门。”卓星驰一脸懊恼，“也许是考教那个……”
藏经阁进入乃至借阅都需要师门贡献。萧定非摇了摇头：“应当不是，大抵是今日所讲经典？”
虎至先听他们讨论直挠脑袋：“那个、我先去找找。”
卓星驰点头，拿出笔记吭哧哧翻找。
仓非光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了两句经，也嘀咕着往金符消失方向走了。
讲的时候听不懂，现在自然更不懂。
两人对着笔记一顿分析，一无所获。
“我找到了——符！”
虎至先手攥金符，飞奔而来。
卓星驰呆住：“如何找到的？”
虎至先嘿嘿挠头：“我四下逛了逛，碰巧就寻到了，你说巧不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