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萧兄，你去了何处？我在药田等了半响，迟迟不见你来，回来翠微楼也不见你人影。”
回到翠微楼，迎来卓星驰疑问。
“许是正好错过了。”萧定非转移话题，“卓兄寻我何事？”
卓星驰笑道：“不是我寻你，是有个小姑娘找你呢。”
“姑娘？”萧定非心中一喜：莫非是和月？忙问，“她人在哪？”
“呆了许久，迟迟不见你人回来，先些时候走了。”
萧定非大失所望。
卓星驰又邀约道：“我明日打算去藏经阁瞧瞧，萧兄要一道么？”
藏经阁经藏万卷，入内需得一点贡献。做完剑令，他们正好有了贡献。
萧定非迟疑些许，摇了摇头：“明日我打算四处逛逛。”
“哦？萧兄打算去何处？可需我一同前去？”
“……不用，你去藏经阁吧。”
第二日一早，萧定非早早起来，回想入门那日仙音山众人离去方向，一路往东南方向摸寻。
凌霄剑阁群山纠纷，若非洛师教了身自在，这一路只怕滞碍难行。
又越过一个山头，萧定非眼神一凝：“那是……”
一座白如浸雪的山脉横亘在眼前。非是覆雪，而是漫山尽生一种白如雪的灵木。
凌霄剑阁奇峰异石尽覆苍翠，这白山与之迥乎不同。萧定非大生奇异之感，施展身自在往白山过去。
“何方宵小在我仙音山逡巡！”
一声冰棱棱女声冷斥骤然响起。
萧定非打眼望去，只见一位浅露遮面白衣裹身的女修立在山前，忙按下身自在：“这位……”
白蕴盟三派共立，他实在不知道这位修士如何称呼。
脑中想了一转，道：“……师姐，在下是凌霄剑阁弟子萧定非。”
那女修冷冷道：“这是我仙音山所在。既然是凌霄剑阁弟子，速速离去！”
“……”
萧定非只得回去。
“都道白蕴盟三派互助共立，亲如一家，为何今日看来不尽如此？”
翠微楼百千竿翠竹潇潇，一派幽静之色。
“萧哥哥！”瑟瑟几响，两杆绿竹分开，钻出来一个少女，一身黄衫，明眸善睐，正是江问心。
问心小手背在身后，俏生生问道：“萧哥哥在忙些什么？我昨日来等了你好久都不见人。”
原来昨日是问心……
萧定非勉强按下心中失望，问她：“问心姑娘你寻我何事？”
问心模样约十来岁的年纪，满脸稚气。萧定非猜测她是与他们一般的新进弟子，只是是“仙二代”。
天玄界仙二代很少。因为修为越高，愈难有子嗣。不说元婴化神，及至金丹修为，便很难有子嗣。
所以这方世界，宗门为主，国家为辅，少有世家。
但少不代表没有。
“叫我问心便是啦。”问心眨了眨眼，看出萧定非心情不愉，“萧哥哥是不开心么？喏！我带你去兜风玩耍。”
“兜风？”
问心伸出一指一点，一柄恍若水晶制成的剑器浮现，剑颈两端剑镗如冰钩垂下，剑身修长，随着光线变化折射出烈烈白光，极是好看。
不说其他，这柄剑外形确实出彩至极。
“这是‘云逸汐风’，我娘亲特意为我打造的。”问心介绍道。
炼器造物分凡器、法器、灵器三等，每一等又分为下中上妙珍五品。妙品灵器几乎可以说是炼器的顶峰，有冲击三器五品之上境界的潜力——仙神之器，也就是俗称的“神器”。
而仙神之器多是镇派重器，不会交由一人使用。
萧定非面色一肃：“你娘亲是……”
“就是江大师啦，凌霄剑阁的铸剑大师。”问心笑眯眯道，“来，我们乘上剑去耍乐。”说着拍了拍手，那柄云逸汐风瞬间变大，足够两人乘坐。
萧定非还是第一回见到这等品级的灵剑，心中好奇，便应下来，跳上剑刃。
“起！”问心也坐至剑上，掐诀念咒，云逸汐风直直飞上天际，潇竹掩映的翠微楼在眼里一点点变小，最后化为一片连绵的绿意。
天上白云和着款款微风而来，很是惬意。
萧定非忽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怪哉！我明明是第一回御剑飞行，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熟悉感？”
入门时掌门御剑不算，一是飞的不高，二是掌门隔绝了风气，没什么体验。
至于身自在，当真应了这个名字，只能作为轻身行进之用。萧定非昨日已尝试过，一旦飞高，灵气耗费甚大，高空刮来的风流也叫人站立不稳。
“萧哥哥，你在想什么呀？”问心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萧定非甩掉脑中古怪的感觉，问：“我观这柄剑器等级应当不低，你如何能使用？”
法宝除却三器五品之分，还有使用等级，正对应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大境界。
修为低微，厉害的法宝压跟使不动。
江问心格格一笑：“这柄云逸汐风是我娘亲祭炼成，交由我使用的呢，飞起来又快又稳。萧哥哥，你好生瞧着，我带你看一看凌霄剑阁。”
说罢，手中施诀，云逸汐风在空中转出一个大弯，向前飞去。
剑风倚荡激千尺，白云日上影中仙。
“那是观武台……”
“我派弟子比试演武就在那儿，现在没什么人，等有乐子的时候我再带你去瞧！”
“那处是演阵台……”
“不过现一任七星剑使都已经选录定下，演阵台也没什么好瞧的。有时候也作比武用处。”
“那里是玄华云顶……”
“那座楼台是天府阁……”
两人在天上，江问心银铃般声音一一介绍来，也叫萧定非对整个凌霄剑阁有所了解。
忽然前面一方雄伟高塔凌天，塔身深蓝近黑，一股森然冷意铺面而来。
“呀！”江问心按下剑头，指道，“那就是锁妖塔了。”
这锁妖塔犹高于问心驾驭云逸汐风飞行的高度，横亘在前。
“锁妖塔妖气深重，萧哥哥你等闲可莫往这边跑。”问心认真告诫，忽然语气一转，又笑盈盈道，“不过今日有我嘛！来，我带你好生瞧瞧这锁妖塔！”
小手豪气干云地往前一挥，云逸汐风倏然加速，直往前撞去。
当真是撞，如流星冲过天幕一般。
锁妖塔满是沧桑意的飞檐在眼中急速放大，萧定非下意识筋肉紧缩：“问心……”
凭空一声断喝：“何人在锁妖塔造次！”
一道寒芒从天而坠，直取两人。
萧定非心中浮现淡淡的危险感，这一下，死不至于，肯定得残。
但云逸汐风放出一道白光，在萧定非还未看清时击退寒芒，滑溜溜旋绕遁开来。
“问心，你又来锁妖塔胡闹！”先前那断喝声音再度响起，但比起先前冷肃，这回显得熟稔放松，还有许多无奈。萧定非寻声望去，只见锁妖塔前有两人正立剑上，都是一般无二的红黑色劲装，衣袍随风烈烈，风姿飒沓。
“嘻嘻~”问心嬉笑两声，道，“至甄师兄好，至甄师兄再见！”
话音未落，便御剑一溜烟地远去。
那两人一时却未散去。一直未出声的那位摇头道：“江师叔实在将问心纵得太厉害了。”
至甄笑道：“至幻师弟，你这话可敢跟江师叔说？况且……”他沉吟片刻，微微一叹，“小师妹与我们不同，这副样子……江师叔心中甚愧，怜她多一些也是正常，掌门也令我们好生照看小师妹，左右不过数十载。”
至幻没有再说，转而道：“师兄刚才你可曾看清，云逸汐风后头好像载着一个人？”
“是吗？我没细看。”至甄摇摇头，“许是小师妹捉弄哪个新人弟子？”
云逸汐风身为妙品灵器，自有隐匿法。虽然问心没格外开启，但至甄见是问心，也没放开神识仔细查探。
至幻不由笑起来：“师兄此言差矣。小师妹可宝贝那云逸汐风了，连大师兄都不让乘。”
……
问心一路御使飞剑落到一片静湖中，绿水绕阁飞，曲院回廊很是幽雅别致。
“那两位是至甄与至幻师兄，奉掌门令常年戍守锁妖塔。”问心坐在曲槛上，脱了鞋袜，雪白晶莹的小脚踩在清澈透亮的水里，十个脚趾的趾甲都是淡红色，像十片小小花瓣。
萧定非看了一眼，别过头喃喃自语：“至轩、至甄、至幻……”
“至甄师兄是天玑剑使，好说话些；至幻师兄是天权剑使，就不那么好说话了。”
问心对凌霄剑阁种种如数家珍，信口说来：“这里是落子湖，据说是我派创派祖师与乾元观祖师下棋之处。后来乾元观祖师仙逝，师祖大恸，封棋盘于此，再不对弈。”
问心忽然指着水中，欢喜叫道：“萧哥哥，看！小鱼儿~”
清澈见底的水里，几尾小白鱼倏然游来，银白的鳞片在水光折射下熠熠生辉。
“问心想抓鱼吃？”萧定非舔了舔唇。
说来凌霄剑阁似乎不提供伙食。练气期炼灵气为己用，稍有修为不需要如凡人一日三餐，但也不能真如筑基一般辟谷。
“好呀捉鱼吃~”问心拍手笑道。
萧定非捡起一根尖细的树枝，瞥了问心一眼：“莫晃荡水，等鱼过来。”
“噢。”问心乖乖地收回脚丫。
萧定非目光盯住白鱼，倏然手起杆落，连刺数下，再提起来时，只见枝上四尾白鱼串成一串。
问心赞道：“好厉害！”这话虽然有滤镜成分在，叫她来使云逸汐风捉鱼也是轻轻松松。但萧定非不过练气修为，这等手段确实有几分值得称赞之处。
萧定非笑笑，拾了一些枯枝落叶生火，将几条鱼简单烤制一番，递给问心：“你尝尝。”
自个也拿起一条烤鱼，咬了一口，只觉鱼肉清甜入口即化，化作一道灵气落入腹中，再蔓延到四肢百骸，好不舒服。
“……灵材？”
“自然啦。”问心笑嘻嘻道，“都跟你讲了师祖的棋盘放在着，当然灵气汇聚，能养出灵物不稀奇。听说乾元观祖师的一只灵兽就是出自这落子湖。”
“抓这些灵鱼……不要紧么？”
“不打紧。除了药田，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只要你有本事抓住，就能下锅。”
萧定非与问心吃吃说说笑笑，忽觉有些寒意。凌霄剑阁灵气盎然，满山如春气候宜人，不由四下张望，心中纳闷：“怪哉，怎么会觉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