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日礼物（一）
李奇看着窗外的李熵，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取下护目镜，脱下实验室的白外套走了出来。
“你跑来干什么？”李奇拉开门皱着眉头看着李熵，“家里没事儿了吗？”
李熵脸上写满了不高兴：“你有没有必要这样对待我这个哥哥？我可是辛辛苦苦的把家里收拾好了，还去看望了薛叔才过来找你的。”
李熵的话，让李奇顿时缓和了态度，连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温和了起来：“是吗？辛苦你了？”
“佑介我也去照顾了的哟？”李熵说着晃了晃手机，“我把照片给薛叔看了，他很高兴。对了，他还问我们要什么礼物？”
“礼物？”李奇纳闷地看着他。
“对啊，我们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吗？”李熵笑了起来，他的眼睛里流动着明媚的光，像是星团一样的耀眼，“阿奇，十八岁了，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都可以送给你？”
李奇盯着李熵看了很久，他动了动唇，说：“没什么想要的。”
李熵颇为失望地看着李奇，他指着自己问：“你连我都不想要了吗？”
李奇咳嗽了一声，他瞥开目光，低声道：“行了，我没什么工夫跟你闲扯，我现在的实验很重要，我不能错过任何一组监测数据。没事儿的话，你就该干嘛干嘛去？实在不行的话，就跟伊芙琳约会去？反正你们最近打得火热不是吗？”
李熵问：“你这个实验到底要做多久啊？”
李奇：“保守估计都得一个多月吧？我不是让爸跟你说了吗？我最近有可能吃住都在实验室，没办法回家。”
“啊！？那不是说生日也没办法一起过了吗？”李熵大叫着，脸上写满了不乐意，“阿奇你想想办法嘛，十八岁哎？我们的成人日啊？你打算就这样在实验室里度过吗！？”
“如果有其他的办法，我并不想。”李奇说着，伸手摸了摸李熵的头,“总之我会尽量安排吧？”
“总感觉说这话就是意味着有绝大几率是不可能一起过生日了。”李熵说着，嘴都撅了起来，“我不开心。”
李奇没好气地看着他：“那你要什么？要补偿吗？”
“当然得补偿了！？”李熵扯着脖子，愤愤地吼了一声。
“那要什么？一顿大餐？新衣服？新游戏？还是给你做一个超豪华的大蛋糕？”李奇无奈地笑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怎么给李熵准备一份礼物。
李熵摇头：“这些东西，我都不要。”
李奇纳闷。
在他看来，李熵从来不会错过任何敲诈自己的机会。
他问道：“那你要什么？”
李熵伸手抱住了李奇，他的下巴搁在李奇的肩上，他的双手用力地箍紧李奇的后背：“我想要你,阿奇。”
李奇愣了一下，很快地，他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我和你一起过生日？”李熵喃喃说道，“每年生日，我们都在一起的？我不想十八岁的生日，这么重要的成年纪念日里，你不在我身边。”
李奇犹豫了一下，他最终还是抱住了李熵，就像是李熵那样的用力。
“我会尽量抽出时间的！”
李奇承诺着，他温柔地吻了吻李熵的鬓角。
那里发丝柔软，透着他熟悉的，也是他喜欢的洗发水味道。
李熵不喜欢用古龙水，身上也总是一股干净清爽的味道。
李奇拴住自己即将脱缰的心，他松开了李熵，拍了拍对方的肩：“好了，快点忙你自己的事去，我这边还要忙一阵子。”
李熵从背包里摸出满满一袋子的曲奇饼干塞进了李奇的手里：“我亲手做的，薛叔和老妈都有，这是给你留的。”
手里的袋子沉甸甸的，带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甜味道。
李奇禁不住紧了紧掌心，他勾过李熵的肩头，轻轻地在李熵的面颊上印下一吻：“谢谢。”
李熵有些害羞，他红着脸挠了挠头：“你突然这么客气，我觉得好不适应？”
“那我该说什么？”李奇愉悦地勾起了嘴角，他抬腿给了李熵一脚，“李老二，你快点滚，不要打扰我！这样行不？”
李熵摸了摸下巴：“嘛，也不是不行？”
不等李奇再踹他，他自己就飞快地跑远，在走廊的尽头冲着李奇做鬼脸：“哼哼哼，李老二我才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呢？”
李熵跑了，跑得远远的。
走廊上，仿佛还荡漾着他爽朗的笑声。
李奇站在实验室门口，他动了动鼻子，总觉得空气中还残留着李熵身上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味道——当然那也有可能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毕竟他和李熵用的是同一种。
李奇掏了一块饼干塞进嘴里。
巧克力味儿的，浓郁而又香甜。
实验室里的其他同学走了出来，瞧见他手里的饼干，闻着香味忍不住口水一地，问道：“李奇，我可以来一块儿吗？”
李奇束紧小袋子，露出温柔的笑：“非常抱歉，这个是我的专属。不过我可以请你们喝咖啡外带一块可口的小蛋糕？”
当外卖店的咖啡和蛋糕送到实验室外的时候，李奇满脑子都是在想到底要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给李熵。
往年过生日，他和李熵都会收到各种各样的礼物，这其中来自于他的家人，还有朋友，甚至包括父母们的同事和合作伙伴。
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从小到大他们在物质生活都没有匮乏过，所以李奇想不出来自己能在十八岁这个生日上送什么东西给李熵。
成年的礼物，应该是特殊的，应该是别有深意的。
李奇莫名想起了小时候薛定邦曾经拿出来逗他们玩过的那块怀表，据说，那是尹仁送给薛定邦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不过自从尹仁认识徐雨之后，那块怀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还是……不要送怀表吧……？
李奇摸了摸下巴。
薛定邦是薛定邦，尹仁是尹仁。
李奇是李奇，李熵是李熵。
说到底，他们究竟是四个人不一样的人，没必要在这样的问题上去做到同步。
过于想要追求独一无二的李奇结果在后面连续好几日里都不得不在繁复的计算和浩瀚的观测数据里挤出一点点难得的时间来思考自己到底要送李熵什么礼物。
就在他为了实验数据和生日礼物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停在学校停车场里的一辆豪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去年他们刚拿到驾照的时候，就趁着新鲜劲儿去各大专卖店逛过车型。
在选择什么样的车型上，两兄弟曾经发生过一场争执。
对于李奇来说，汽车只是上学和工作代步的工具，他没必要追求什么过多的东西，只需要安全性有保证就好了。
但是李熵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李熵向来性格外向，喜欢各种热闹，甚至是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当时就看上一辆大红色的跑车，说是拉风又帅气，性能又好，以后出去兜风肯定带劲儿。
李奇皱着眉头问他：“你买车来干嘛的！？”
李熵拍着胸脯振振有词：“约会啊！？带着女朋友兜风啊！？当然就得要最拉风的那辆跑车！以后出去那都能说我是mit最靓的那个崽！”
对于十六岁的李奇来说，他只能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然后买了一辆性价比都不错的普通轿车，用于出行代步。
就为了买车这个事，李熵在家里赌了好几天的气，甚至还绝食以示抗议——虽然这个绝食行动在发起的那一天晚上就被李奇给他做的卧鸡蛋面给搞砸了。
李奇晚上回宿舍查了一下报价，又联系了几个对车比较熟悉的同学，咨询了一下关于车型的关键细节，然而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请了个假，跑去一家专卖店定下了一辆跑车，型号就是当初李熵看上的那款“闪电侠”。
提车的时间被安排在了一周以后，提车后的第二天就是他们的十八岁生日。
李奇看着手机备忘录里的提醒，不自觉地上翘了嘴角。
他几乎能够预想得到，生日那天，当自己开着车出现在李熵面前时，会发生什么。
那个极爱撒娇的家伙，一定会又哭又叫地抱住自己，兴奋和激动得出现各种人类返祖行为——上蹿下跳，外带各种嗷嗷直叫。
这天晚上，李奇做了一个好梦，他梦见李熵躺在自己的身边，头就挨着他的，他们的手握在一起，他们还是七八岁的年纪，他们才从游乐场回来，另外一只手里握抱着玩具公仔，他们完全不用操心明天会怎样，因为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孩子。
时间转眼一过，很快就到了提车的日子。
李奇去店里提了车，拿到了车钥匙。
崭新的跑车，张扬的大红色，流线型的车身，一级棒的驾驶体验。
即便是花费了李奇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压岁钱和零用钱，他也觉得这是足够让李熵足够记住一辈子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为了给李熵一个惊喜，李奇并没有事先告诉李熵自己会回家，即使李熵在白天问他是不是能够抽出时间来，他给的答复也是很忙，不一定，但是一定会尽量。
李熵在电话里那失望的声音让李奇多了一丝负罪感，但是为了保持那种惊喜感，他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计划。
在距离他们十八岁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李奇开着车送学校回了家。
车程并不远，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距离。
在距离那栋熟悉的房子不远的地方，李奇放缓了车速。
他看见房子里灯火通明。
父亲已经老早就回了纽约，虽然他每年都会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开一场盛大的生日趴体，但是今年因为薛叔的身体关系，大家都已经达成了生日聚会会推迟的共识，所以这个时候，能把家搞得这么热闹的并非是他们那个热爱一切热闹的父亲。
至于他们的母亲，那是个喜欢安静的存在，眼下正是科研攻坚时刻，她甚至比李奇还要疯狂，吃住都在实验室，短时间里也没有回家的打算。
这里只有一个答案，李熵在家，并且不止他一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