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 唯独舒爸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 他背着手，站在阳台上往远处眺望。 看到林立的高楼，密集的车流，他的心绪无法安宁。 舒荷从小就很乖，学习生活上从来不需要他们操心。她性格外向朋友也很多，念大学回来的那个假期，她就说她谈恋了。 虽然早就做过心理建设，但自家的小白菜被人摘去，舒爸当时还是气得不行。 后来他从女儿口中得知，那人叫周言雾。 他做了那么多年生意，对周家当然是有所耳闻。一开始他有些惊讶，尽管舒家也不差，但和那样的高门大户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怕女儿受委屈，又想让她幸福。 好在，那个男生对女儿很好。 他们谈了五年，整个大学青春的时光，舒荷嘴里都是那小子的名字。 后来舒荷出国念硕士的第一年，公司就破产了，家里还欠了一屁股债。舒爸连她的学费都凑不上，更别提生活费。 舒荷却让他别担心，她能照顾好自己。 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相隔千里，他不知道女儿是怎么度过那段时光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生活。 她唯一一次回国的时候，舒爸看到她脸上的泪痕，才知道她和那个男生分手了。 所以舒爸常把他们两人分手的原因归结于自己，要不是他那年非要把钱拿去投资，妻子女儿也不至于跟着他落魄。 舒爸长叹一口，直到舒荷走到他身边，打断他的沉思。 “爸，收拾收拾明天我送你们回去。” 舒爸欲言又止，最终点头。 “行。” 送走爸妈后，舒荷在家睡了一下午。 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她觉得浑身发冷，掀开空调毯，摸索着想要去开灯，却被地上的盒子绊倒。 “嘶——” 扶着腿起来开灯，她才看清是舒爸帮她整理的收纳盒。 她抱腿蹲下，看着桌子边干净整洁的物品，心中惆怅。 舒爸向来不善言辞，都是用行动去爱她。 家里最困难的时候，他每次打电话给自己都是哽咽的。 她完全能理解家里的苦，也知道爸爸作为一家之主更不容易。 舒爸只用了几年就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完，让她和妈妈过上正常生活，他也一直都在弥补舒荷，后来家里好转就一直默默支持舒荷创业。 他也一直认为，舒荷和周言雾分手是因为自己家里的变故。 其实不是。 在去英国之前，她和周言雾就产生了问题。 这段感情一直以来舒荷都是占主导地位，她对情感的表达热烈又直白，可周言雾不同，他不太会表达。 导致舒荷对他的事情了解得很少，甚至在一起了很长时间后她才知道周言雾还有个妹妹在国外，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去世了。 周言雾似乎认为自己家里的事情不值一提，可越是这样舒荷越固执地想知道他的一切。 直到见到他妈妈，舒荷才觉得可能自己没在他未来的规划里。 因为见面第一眼，舒荷就觉得他妈妈不喜欢自己。 刚开始以为是因为他妈妈常年跟周祁雨待在国外，生活环境不同导致的。 可后来才发现，她就是单纯不喜欢自己。 有一次，周祁雨要待在国内过生日，舒荷就忙着布置买蛋糕，尽管周言雾让她别做这些，可她觉得这是应该的。 可结果换来的，还是周言雾妈妈的冷脸和周祁雨背地的嘲讽。 等舒荷亲耳听到他妈妈、妹妹与家人坐在一起议论自己时，才发现，她像个小丑。 后来和周言雾分手时，还莫名其妙挨了他妈妈一巴掌。 想到这些，舒荷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晦气！ 她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又躺回床上。 觉得身体绵软无力，于是裹着被子量了个体温。 果然，发烧了。 — 市区医院。 周言雾打开vip病房门，轻脚走进去。 房间里开着窗子，窗帘被风吹得到处乱飘。 他走过去，把窗帘拉上。 病床上的人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头发长了些，脸颊凹瘦了一点，他一动也不动。 以前嫂子司莉跟周言雾说，周期玉喜欢运动，要是醒来看到自己萎缩的肌肉，他一定很难过。 周言雾不知道如何弥补哥哥，要不是自己，哥哥就不会出车祸。 于是只要一有时间，周言雾就会来帮他按摩。 用毛巾擦干净他的脸，又把他干涩的唇瓣抹上水滴。 做完这一切，外面已经天黑了。 周言雾揉了揉酸痛的肩颈，关上病房门离开。 才坐上车，他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祁采声音传来，像是在发泄一般，“你又去期玉那里了？！周言雾，我说了多少次，你别去看你哥哥” 那头有人在劝她，可祁采依旧像是在咆哮，“周言雾，你离你哥哥远一点！” 周言雾举着手机，漠然地看向窗外。 他已经习惯了，喜怒无常的母亲。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也不来管管你妹妹。” 周言雾抿唇开口，“妈，有事吗？” “小雨明天要去医院，你带她去。”祁采用命令式的口吻道。 周言雾沉默片刻，“好。” 次日。 周言雾到达周宅的时候，周祁雨和母亲已经站在门口了。 “哥哥。”周祁雨上车，乖巧地开口。 周言雾点头，看到祁采也上车，他道，“妈，你在家休息吧，我带小雨去就好了。” 祁采摇头，“我不放心。” 周言雾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系好安全带。” 车子开往医院。 在俩人的陪伴下，周祁雨开始复诊。 做彩超的时候，周言雾就站在走廊外等着她们。 他掏出手机，登陆另一个微信号。 看到唯一的好友给自己发了几条消息。 荷荷【老板，你家有病人可以吃的套餐吗？】 周言雾蹙眉，打下几个字【你生病了？】 舒荷在那头泡药，不方便打字于是发了串语音。“是啊，难受死了，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清淡点儿的食物？” 她鼻音很重，声音异常沙哑，说话时呢喃不清。 吃饱最重要【有，下午给你送来】 荷荷【感谢，还是老地址】 周言雾捏着手机蹙起眉，生病了还上班？ “哥哥。” 周祁雨出来，朝在走廊那头的周言雾喊了一声。 周言雾收起手机走过去，“怎么样了？” 祁采在一旁脸色阴郁，半天才开口，“我就说了别回国，你们个个都催着我们回来，现在好了，小雨又严重了。” 周言雾看向周祁雨，伸手拿过她的检查报告。 医生建议住院治疗。 “那就听医生的。” 周祁雨撇下唇，拉住周言雾的胳膊，“二哥我感觉不严重，我不想住院。” 祁采非常重视周祁雨的健康问题，在这方面她态度坚决，“小雨，你别任性，今晚就办手续。” 说完，她看向周言雾，“下午帮你妹收拾一下，送她来住院。” 周言雾垂下手，“我下午有事。” “什么事？”祁采猛地抬头，有些不悦，“推了，送你妹妹来医院。” “推不了。”周言雾把报告放到周祁雨手上，“明天我送你来。” 祁采扯住周言雾的胳膊，“什么事比你妹妹还重要？” “又是那个女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又好上了是吧？！” 周言雾微抬眼皮，目光冷冽地落在周祁雨身上。 周祁雨却在旁边撅起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看来是真的了。”祁采笑了起来。 “你妹妹还没她重要？” 周言雾：“妈，这不是一回事儿。小雨也没那么严重，但要是您着急，现在我就去给她办手续。” 周祁雨赶紧摆手，“我不！” 她拉住自己的妈妈，“妈妈，我不想住院。” 祁采没理她，仰头看着周言雾，“我看是你着急吧，忙着去找她？” 周言雾敛下眉头，不想回答她这刻意找茬的话。 祁采冷哼一声，

 “我明确告诉你，那女的我不喜欢，以后别在我面前提到她。” 周言雾闻言笑了一下，他扬起唇却没什么笑意，“您是不喜欢我吧。” 从小到大，只要和他有关的事情，祁采都不会喜欢。 祁采被他盯着，如鲠在喉。 她才发现，自己儿子的眼神如此陌生，看着她时，眼底里没有情绪。 这让她很不舒服，于是双眉皱起，“总之，不允许你去找她！” “我送你们回家。”周言雾收回目光，丢下一句话，率先转身离开。 回到周宅。 祁采就不准他走。 一会儿说自己头疼，一会儿说周祁雨要去医院。 她撒泼的架势连周祁雨都看不下去了。 她道， “哥，你就听妈的，别跟舒荷再联系了。” 周言雾没回答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明天我来接你去医院。” 说罢，他便离开周宅。 身后房子里的女人异常暴躁，她推倒桌上的东西咒骂着周言雾。 周祁雨站在一旁无奈耸肩，等她稍微平复才开口，“爷爷马上回来了，你别吓到他老人家。” 祁采突然抬头，指着周祁雨，“连你都跟你二哥是一伙儿？” 周祁雨翻个白眼，转身上楼，“懒得跟你说！” 周言雾开车去到莲雾私房菜馆的时候，已经快到饭点。 他消毒完就立马开始下厨，做了一些清淡的食物。 南瓜小米粥、灼汁青菜、炖牛腩、冰糖雪梨羹，满满一袋子。 时助理见了都忍不住咽口水，他接过饭菜放到车上，准备像往常一样送去给舒小姐。 可刚打开车门，就被老板扯住。 “周总？怎么了” 周言雾从他手上拿过钥匙，迈腿上车，“今天我去送。” “好的。”时助理实相地退到一旁，和汪经理对视一眼。 肯定是舒小姐生病了，老板不放心要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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