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单人病房里只开着微弱的灯光，屋内一片寂静。 舒荷后退一步，不慎磕到了床沿。 她轻皱眉，扶着大腿。 周言雾低头，声音清淡，“去卫生间？” 舒荷直视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夺过他手里的药水瓶，“我自己来。” 周言雾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把药水瓶抬得更高了，沉默着将她带到卫生间，把药水瓶挂上。 俩人站在狭窄的空间里，呼吸都快交织在一起。 “你、你出去啊……”舒荷捏着衣服袖口，小声道。 周言雾扫了她手背一眼，转身离开卫生间。 看到门关上，舒荷才回过神。 她连忙对着镜子梳理头发，把乱七八糟的衣领拉正。又打开水，快速擦了擦毫无颜色的唇瓣 出了厕所，就看见周言雾站在窗边。 他身形高大，双手环在胸前。 他头发有些凌乱，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眸子定定注视着自己。 那股目光太过直接，舒荷有些招架不住。 见舒荷出来，他便抬起眼皮，睫毛浓密纤长，阴影打在高挺的鼻梁上。微扬起下颌，一言不发。 他变化不大，只是变得更加成熟了。 舒荷踌躇片刻，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周言雾挂上药水瓶，看了她一眼，“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舒荷悄悄蹙起眉头。 她快失去意识前拨的电话，是他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早在分手以后舒荷就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了。 她在心里抽了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每次狼狈的模样，都被他看见。 “你送我来的医院吗？” “嗯。”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 “你自己说的，记不得了？” 舒荷什么都想不起来，“谢，谢谢，麻烦你了。” 周言雾没说话，只是摇起病床让她躺在床上。 俩人又陷入沉默。 半晌，舒荷捏着被子露出一颗头道，“你先回家吧，太晚了就不麻烦你了。” 说罢，她又道了声谢，“今晚，谢谢你。” 听到周言雾低沉的嗯声，舒荷赶紧闭上眼睛，缩在被窝里。 直到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才悄悄睁开眼睛。 房门被关上，一片昏暗。 “哎呀！”舒荷懊恼地抓抓头发，埋在被子里叹息。 第二日清晨，舒荷接到几通同事的电话。 “组长，那个ppt在哪里啊？” “组长，我们合同的章盖好了吗？” “舒荷姐，我不敢单独汇报怎么办” 那头的组员因为舒荷请假而乱了阵脚，像一群无头苍蝇似的。 舒荷受不了他们的骚扰电话，于是办理完手续离开了医院。 她走得匆忙，并未发现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粥。 …… 回到家充满收拾一番，她就去了公司。 组员看到她，如释重负。 撑着一口气，舒荷终于结束了紧急会议。 她趴在工位前，拒绝了同事的吃饭邀请。 夜里刚打完针，她不想再去吃食堂。 休息了片刻，舒荷从包里掏出昨天捡到的小饭桌宣传单。 她思索一番，提着包包出了公司。 顺着导航，舒荷走到一个小园区内。 这里离市中心很近，周边配套设施齐全，小学中学医院写字楼商业圈应有尽有。 舒荷老远就看到不远处一块卡通招牌，“荷包蛋小饭桌”，她立马走过去。 推开玻璃门进去，里面满是小孩的欢笑声。 十多个小孩，有带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也有比较稚嫩的儿童。 舒荷闻到饭菜香，不自觉摸摸肚子。 “洗完手的小朋友坐好！”一个穿围裙的年轻女孩走出来，把小朋友安置在座位上。 年纪大一些的孩子则已经自动坐到桌子面前，安静地等待饭菜。 年轻女孩注意到舒荷，走上前，“你好，你是？” 舒荷立刻

 露出笑容，“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吃饭怎么报名？” “我们这里是1500一个月，包含中晚餐加水果零食和牛奶。” “1500？”舒荷有些惊讶，这也太便宜了吧。 “是的，我们每日会定制不同营养餐，如果有需要，还会有托管班辅导项目可以选择。”女孩递给她一张宣传册，“您孩子多大了？” 舒荷接过，朝她笑了笑，“我没孩子，是我自己想来吃。” “啊？”工作人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确定地看着她，“您？您要吃我们的小饭桌？” “嗯。”舒荷重重的点头。 “您是在开玩笑吧，我们这里是学生小饭桌。” “我可以交钱，双倍也许。” 工作人员犯了难，她第一次见大人来吃小饭桌，“啊这我去问问我们领导。” 走之前，她还打量了几眼舒荷。 白衣粉裙细高跟，一看就是白领模样。 舒荷站在门口，刚好看到小孩在里面吃饭。 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有牛奶水果，饭菜也是极为丰富。 他们各自捧着碗，大口扒拉着饭菜，看上去很美味的模样。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阿姨走来出来。 “请问是您要吃小饭桌吗？” “是的。”舒荷回头，走过去。 阿姨一脸抱歉，“是这样的，我们老板说这种情况可能不太行，但今天还剩几份饭，如果你饿了可以留给你。” “那我可以现在吃吗？” 阿姨点头，“可以，可以。” 于是舒荷一众孩子里，捏着筷子等待饭菜。 片刻，一份饭放在舒荷面前。 有小鸡腿，牛肉、蔬菜、米饭。 “慢用。”阿姨把水果牛奶放在桌上，朝她道。 “谢谢。”舒荷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吃了一口。 牛肉炖得入味，米饭香甜可口，一切都刚刚合适。 “唔——”舒荷喝了一口牛奶，感叹好吃。 太久没吃到这样的饭菜，舒荷的味蕾得到极大满足，昨天生病的疲倦感也一扫而空。 她放慢速度，把牛奶喝光。 一想到明天又要去吃食堂或是点外卖，她突然开始惆怅起来。 有一个小孩就好奇地开口，“阿姨，你为什么跟我们一起吃饭啊？” 舒荷吞下南瓜，捏着嗓子夹起声音，“什么阿姨，我是小朋友，只是长得着急了些。” 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一声嗤笑。 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周言雾身形颀长，拿着大勺抿着玩味的笑，“这位小朋友，还添饭吗？” “？” — 舒荷是逃走的，走之前还不忘把零钱压在桌子上。 她拎着包，站在不远处的转角，回头看了眼荷包蛋小饭桌。 思索一番，转身猫着腰又回到门口。 她探头进去，看见周言雾站在刚刚的阿姨身边，不知说了什么话，他随手拿起桌上的香蕉吃了起来。 他是员工吗？ 舒荷蹙眉，把耳朵竖了起来。 隐约听到他们在谈论一个来蹭小饭桌的奇怪女人？ “老板，你说她会不会是竞争对手，来打探消息的那种。” 周言雾笑了一声，“蔡阿姨昨晚又看什么电视剧了？” “我是说真的，她穿得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是单纯来吃小饭桌的。” 舒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裙子，这不就是普通的工作装嘛 “没事，有竞争对手来打探，说明我们做得好。”周言雾把香蕉皮扔到垃圾桶，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 舒荷靠在墙上，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这家名为荷包蛋的小饭桌，是周言雾开的！！ 晚上回到家，舒荷立马找闺蜜要了周言雾的微信。 闺蜜林萨在电话那头大惊小怪，“你干什么，准备旧情复燃啊？” “不是！”舒荷撇嘴，把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所以你真要去蹭学生小饭桌啊。”林萨笑出声，事情虽然离谱，但放在舒荷身上却又很合理。 “嗯，味道可好了。” “好吧

 ，可我哪儿有周言雾的微信啊，当初要不是你和他谈恋爱，我哪有机会和这样的人物有交集呢？” “你不是万事通吗？”舒荷又继续磨她，“萨萨，你最好了～帮帮我嘛！” “得得得，你别跟我撒娇，我帮你想办法。” “爱你！” “但你不会尴尬吗，万一人家不理你。” “不可能。”舒荷莫名自信。 挂断电话不到半小时，林萨就发来一串号码。 周言雾，138 舒荷咬着唇，发现这串号码无比眼熟。 打开通讯录一看，果然，昨晚上自己拨去的电话是他的。 而这个号码正是那天她在小饭桌宣传册上看到，打过去却没人接的号码。 舒荷搜索了他的微信，惊讶地发现他的头像和几年前的一摸一样。 她抿唇，点击添加好友。 — 舒荷上了几天班，终于熬到五一假期。 她在家痛快睡了一整天，直到半夜才出门觅食。 平时吃的私房菜快要打烊，舒荷只好打包回家。 回到家，舒荷迫不及待拆开饭菜。 鸡肉和西兰花炒在一起，一口咬下去味道鲜嫩。 不知怎的，这味道让她想起前几天在小饭桌吃过的饭。 因此她又猛地想起周言雾。 舒荷皱起眉头，他还没通过自己好友验证信息！ 吃了几口，她便拿出手机又一次发送验证消息。 这次她学聪明了，备注道【我是舒荷，有急事找你，急！！】 没过多久，验证消息就通过了。 盯着那个黑色头像，舒荷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无法诉说。 那些昔日的回忆，全部涌上心头。 她和周言雾分手已经五年了。 他们分手的日子居然和在一起的日子一样多了。 舒荷慢慢打下几个字，问他在干嘛。 周言雾回复很慢，很久之后才道【有事？】 荷荷【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荷荷【没别的意思，就想感谢那天你送我到医院，救了我一命】 zyw【不用了】 荷荷【或者其他天，只要你有时间都可以】 zyw【不用】 舒荷咬着手指，打下几个字【我不想欠你的】 果然那头顿了半分钟。 随后，舒荷收到“好”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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