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满楼红袖招(十三)<!>
顾之念差点一下笑出声。
秦晏在她面前时总显得温和, 少有同她冷脸置气的时候, 让她一时习惯,差点都忘了他本质上是个多冷淡不讲情面的人, 半点儿不解风情。
不过她喜欢。
秦久久勉强压住了满腔的火气,垂眼轻声道:“……可这是娘亲手煮的, 熬了足足一夜呢,说是对兄长的寒症有益, 虽说的确不值当什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晏直接打断了。
秦晏终于从他那张画里抬了头,一双阴鸷上挑的眼冷冷看她一眼,眼底的讽意深得几乎刻进瞳孔。
“你自己也说了,不过是个不值当什么的玩意儿, 那我为何要收?”他冷声笑一下, “秦久久, 收起你和你那姨娘的假好心, 我不需要。”
“我为何病成这样,你总不会不记得了吧?”
顾之念刚刚还撑在桌面上笑眯眯地看热闹呢, 陡然就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微微一怔。
秦晏的身体孱弱带病不是因着早产带来的么?怎么这听着好像另有隐情?
她眨了眨眼,还没想通其中关窍, 便听到脑内就陡然传来“叮”的一声响。
系统迅速接话道:“叮, 支线分支剧情已触发,男主[秦晏]隐藏信息解锁,请问您是否?”
顾之念选了是, 一目十行地看完始末,这才看明白为何秦晏和女配之间□□味能重到这个地步。
长公主已死,可是秦明渊的官还得照做,他向来爱惜羽毛,自然不可能让自己头上真正被扣上宠妾灭妻的帽子,所以就算他和张氏之间情比金坚,张氏也注定了要为了这个男人的仕途着想而做一辈子的妾。
更何况他们之前到底是不是那么忠贞不渝还有待商榷。
秦久久自小傲气,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旁人在她面前提及她并非嫡出的事,久而久之自然对占着嫡长子名头的秦晏恨之入骨,恨不得拿小人戳死他。
可她这个兄长看着孱弱得很,可偏偏又顽强得像野草,死死抓住了所有能活下来的机会拼命苟延残喘,居然当真就这么一路活了下来,怎么都不如她的意。
秦久久九岁那年正在院子里掌掴一个不小心触了她眉头的小侍女,她听着那惨叫声心烦,俯了身去看一旁开得正好的荷花,却在岸边一个没站稳,一下就哉向了面前的水池。
彼时秦晏恰好路过,一时动了一下恻隐之心,抬了手便拽了她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秦久久惊魂未定地一转头,便对上他那一双小小年纪便冷淡得没有半点儿情绪的眼睛,稍稍一怔,鬼使神差地在站稳后反手就向他肩膀上狠狠推了一把,借着这个力自己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岸边。
随后便是噗通的一道落水声。
她坐在松松软软的土地上,手指一片冰凉,脸色却镇定又冷静,冷静得显露出一种近乎狠厉的神色。
秦晏刚刚反头看向她的那个眼神,有诧异有不可置信,更多的却是了然,,眼神里透着似有似无的嘲讽。
像是无声在与她说:你看,这就是你。
秦久久闭了闭眼,沉默地看了一眼那浮着圈圈涟漪的水面,厉声喝止了周边所有想要下水去救人的侍者,转身便离开了潭边。
这里所有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她根本没有后顾之忧。
只可惜苍天无眼。
也不知那一日不识水性的秦晏是怎么靠自己从那水池里爬出来的,等到有人路过发现时,他正卧在岸边大片的草木中,一身狼狈,整个人苍白如纸,呼吸轻得仅有一线。
可偏偏他就在三日高烧之后仍被救了回来,清醒地睁开了眼。
高烧和重病掏空了他的身体,让他本就先天过于羸弱的身体不堪重负,从此只能靠药石续命。
秦久久听闻他醒来,就一直在等着他来同她对峙。在多余的嫡长子与自己放在手心宠爱的女儿之间,秦明渊会选择包庇谁不言而喻。
秦久久有恃无恐。
可她左等右等等了一整天,却没有收到任何传唤。
她忍不住起身偷偷去找了一趟秦晏,脚步还尚未踏入院子里,一股浓得发苦的药味就已扑面而来,直冲冲地钻进她的鼻子。她皱着眉用帕子捂住了口鼻,站在窗外抬眼一望。
医者还未走,抱着药箱正细细交代着必要事项。秦晏的院子里没有下人,他便自己坐起身,靠在床边认真听着,惨白的一双唇毫无血色,眼睛却黑得像点漆。
孱弱,但又狠厉如狼。
秦久久看得一怔,却见他陡然一下突然抬了眼,一眼跨过房内的距离,直接对上她的视线,瞳孔一动不动,嘴唇却无声讥嘲地一勾。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几乎落荒而逃。
此后近十年,她只要想起这个人,首先就会想起他那一双阴冷如潭的眼,想起他那白得像墙灰的唇。
囚困着她,将她钉在原地,只要他一日不死,她就一日不能从中挣脱。
月月如昨。
顾之念朝天无声翻了个白眼。
也怪不得秦晏这做兄长的对秦久久的婚事毫不挂心、上来就半点儿面子不
给,直接把这小美人的面子搁脚底下踩,实在是这仇结得大了点儿,让人想心平气和的和她相处都难。
这哪儿还是普通的兄妹关系不睦啊,这根本就是死仇。
秦晏还能镇定自若地和她说话算他脾气好,换了她来能直接不死不休的那种。
秦久久这得多大脸才能若无其事地跑来给他送汤的?
顾之念抬手在桌上一撑,直接轻轻松松地跨过了书桌,站在秦久久三步外朝她伸了手,道:“这汤盅看着可真是沉,未免太坠手了些。”
她突然上来搭话,反而让秦久久一怔,诧异地抬眼望向她。
顾之念便敷衍地笑了一下,眼角一弯道:“看姑娘提着费力,不如就由我代劳了。”
说完,还不等秦久久反应,她直接手一伸就把那汤盅从秦久久手里夺了过来,修长十指在盖子上一拧,两步走到门外,便直接朝着院子里泼了过去。
半冷的汤被泼在离得最近的一棵树树下,洇湿了一小片土。
顾之念抱着汤盅走回来,随手又把东西塞回了还目瞪口呆站着的秦久久手里,一手在鼻尖一抚,笑道:“道谢就免了,举手之劳而已,我向来怜香惜玉。”
秦久久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的眼,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一下瞪大了眼。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便见那还好端端坐在书桌后面的秦晏不渝地皱了皱眉,凉声道:“下不为例。可别糟蹋了我院子里的好花。”
秦久久气得说不出话。
这人到底什么意思?这价值千金的补汤他一眼不看,居然还担心会坏了他院子里的几朵破梅花?!
她一下就红了眼,把自己当真气出了一些委屈来,咬着下唇气道:“你、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糟蹋人的心意!这里头可全是名贵药材!”
秦久久心疼得在滴血。
要不是为了讨好秦晏,她哪里舍得动用这么多上好的药材,里面不少东西都是张氏这些年好容易才从府里弄进私库的,姓顾的这轻飘飘的一倒知不知道倒掉了多少钱!
顾之念在门板上一靠,抬手摸了摸鼻子,挑唇一笑,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确实名贵。我方才粗粗一闻,就嗅到了不少好东西的气味,我们顾家军的营里可缺得很,秦大人好福气,院里舒舒服服坐着就有人送上门。”
秦晏抬眸看她一眼,无奈地笑笑,没答话。
顾之念就笑着接上了下半句:“……只是这味道熟悉的很,张姨娘好本事,一碗补汤也能把味道做得同御厨一模一样,可当真难得。”
秦久久一噎。
秦晏便似笑非笑地开了口:“顾将军鼻子倒不是一般的灵,张姨娘屋内的小厨房里,恰好就有一位御厨。”
还是长公主当初嫁过来的时候带来的人,倒是十年如一日的便宜了一些鸠占鹊巢的东西。
秦久久脸色涨红,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她能理直气壮地反驳顾之念,但却骗不了和她一样在秦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秦晏。张氏向来嫌下厨容易伤手,除了偶尔为了讨秦明渊欢心下厨做点儿不需油盐的甜品之外,几乎从来都不踏进厨房里。
秦久久有样学样,会做的也就只有秦明渊爱吃的那几样小食。
她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这是张氏亲手煮了一夜的汤,热度刚刚消解下去脸上顿时又火辣辣地烧起来。
她咬了一下下唇,硬着头皮道:“……这确实是御厨做的,可娘也陪着守了一晚,都没合过眼……”
顾之念轻讽的眼神扫过来,让她无论如何也再说不出辩白的话。
秦久久强笑了一下,死死抓住了手里的汤盅,眨眨眼委屈道:“既然兄长不喜,那、那倒了便倒了吧。”
做足了受尽委屈还得忍气吞声的小白花架势。
顾之念翻翻眼皮,朝着秦晏将眉峰一挑,陡然道:“我的弓呢?”
秦晏抬眼,皱皱眉道:“寻它作甚?”
不是要跟着他学画画?
顾之念抬腿在门板上轻轻一蹬,三两步又走回他的桌边,笑着道:“闲着也是闲着,陪你坐这儿太无聊,也是时候松松筋骨了。”
“方才倒了你一盅汤,就送点儿野物给你赔罪。我刚才……可眼见着跑过去了一只白皮的黄鼠狼。”
她笑得愉快,眼里却全是恶意,分明是朝着秦晏说话,目光却紧紧盯着门口的秦久久,吊儿郎当地将头一偏,压低的嗓子里全是意有所指。
秦久久让她看得背后一紧,脸上的笑差点儿挂不住。
她又想起了顾之念三年前那石破天惊的一箭。
一千多日过去,谁都能把这事儿忘了,唯独她怎么都忘不了。午夜梦回,还每每又倒回那一天,眼睁睁看着那支箭直冲她而来,一箭射穿她的眉心。
秦久久被自己的想象骇得背后汗湿一片,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猛地后退一步,僵着嗓子道:“顾将军……”
顾之念轻飘飘看她一眼,作势去秦晏的桌案旁翻找自己的弓。
秦久久呼吸一乱,勉强朝着秦晏笑了一下,道:“兄长,我突然想起来母亲还找我有点事,我……我改日再来看你。”
秦晏面无
表情看她一眼:“不必了,我不想见你。”
秦久久牙槽一疼,憋着一口气,硬是挺着没接话,转头便走了。
脊背挺直,一眼看去倒也不太像落荒而逃。
若是步子再慢一点儿便更好了。
顾之念笑眯眯地目送她走出去,眉一弯,抬手就拉开了秦晏桌案边上的一个小木柜子。
秦晏以为她方才说的找弓只是托词,便没有刻意再防,此时让她这么抬手一拽,顿时猝不及防地变了脸色:“等等——”
只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柜子的门就已经洞开。
顾之念被他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拽着柜门的手一抖,差点把柜子带倒。
只是这角度一斜,满柜的书信便像潮水一样的从柜子里掉了出来,在顾之念身侧掉了一地。
她诧异地眨了眨眼,脚一抬,顿时就看到搁在最上头的一张被打开的卷轴。
顾之念抬手捡起,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的满目正红,一个明艳漂亮的姑娘落在纸上,正抬手撩起自己头上的盖头,朝着画外执卷的人抬眼一笑。
鲜红的嫁衣,灿金的首饰。
腰间挂着的一小块白玉玉佩上有只振翅的雀。
眉目再熟稔不过。
她又低头捡了几封信,一眼扫过上面的落款,无一不是她写过的信抵达的时间。
某人一封封地按时间写好了回信,却偏偏闷骚地一封也没回,全都塞在这个小柜子里由着它落灰,堆成了她面前的这一大堆。
一句句一封封,沉甸甸地落她满身。
顾之念眼睛一眯,似笑非笑地抬了眼,一眼看向了坐不住早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的秦晏。
他就站在同她三步之外的距离,脸上的冷漠阴沉早就碎了一地,尴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从脸到耳根红成一片。
顾之念同他眼神一对,见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顿时挪开了眼,掩饰似的咳嗽了一声,薄唇抿成一条绷直的线。
她噗嗤一下就笑了。
要命,光风霁月的秦大人……
难不成是个闷骚?
作者有话要说: 秦大人:别问,问就是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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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日份!!!
1551我知道我更得越来越晚了大家别打!
我认错我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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