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她满楼红袖招(十)
顾之念弯弯唇朝他笑一下, 随手在一旁的桃树上一拽,反手就往秦晏身上扔了一大捧桃花。
扔得那粉嫩柔软的桃瓣儿落了阴沉沉的尚书大人一身,狼狈又好看。
她像是借着这一大把花撒了气,嘴角一抿, 开口道:“秦大人可真难追。”
眨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说好的病恹恹的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 跑起路来比谁都快。
她在城门口被拦了好些时候走不开, 好容易追到刑部来找着了人,这人偏偏还把她扔在后院里坐冷板凳,真是好狠的心。
被控诉的秦晏抬抬手抖落了一身桃花,抬眸冷冷淡淡地望她一眼,半点儿面子也不给地冷笑道:“顾将军回了京不赶紧进宫面圣, 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早些时候皇帝以为她身死,追封的诏书都已经下来了, 连带着一大堆叠成小山的赏赐,流水一样的被人抬进了顾府, 整整堆了大半个前厅。
可谁知这本该死透了的人又从地底活生生爬出来了, 一时间尴尬无比,收回也不是不收回也不是, 把皇上给急得嘴角都生了燎泡。
百姓对他们这些心眼算计毫不知情, 只知这屡立奇功的顾小将军又升了官, 威武大将军的名头谁人不晓?武官之首,谁都掩不去她的锋芒。
她这会儿确实应当进宫领赏。
顾之念撇撇嘴,眼皮一抬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这人好没意思。”
什么叫不解风情?这活脱脱的就是钢铁直男的真实写照。
她千里迢迢的回了京, 他不请她喝茶吃饭洗尘接风就已经够过分,劈头盖脸就是要她去见皇帝,他都不会想她的么?
系统没忍住为小男主据理力争道:“……可他刚刚明明都去接您了。”
顾之念挑眉:“把我扔那儿自己走了的那种接我?”
系统:“……”
它无言以对,宿主说的就是事实。
可这能怪得了谁?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是来了十个秦晏也没法把她从人堆里扯出来,更枉论他就一个?
再说她不是挺享受的么。
秦晏也要被她气笑了,低眉冷冷凉凉地看她一眼,道:“那你去找你觉得有意思的人就是,这里可没有。”
这里吃错药了跑出来见她的傻子可就只他一个。
顾之念眨眨眼,道:“那不行。”
“外头的人虽然有趣,但他们都没你好看呀。”她笑眯眯地说,“有趣的灵魂千奇百怪,但好看的皮囊可向来赏心悦目。”
“我这人浅薄,向来只爱看美人……比如秦大人这样的,就很秀色可餐。”
秦晏一时让她堵得说不出话。
他自认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三年,早就已经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精妙本事,可每回撞上顾之念,却总能让她三言两语噎得无话可说。
顾小将军一身武艺独步天下,一张脸皮也是世间少有的厚如城墙。
刀枪剑戟没一样能戳得穿。
他头疼地皱了皱眉,问道:“你想如何?”
顾之念就眼角一弯,笑眯眯地道:“我想拜师呀。”
她说着从身后的包裹里抽出来一副卷轴,捏了一端,另一侧凑在唇边轻轻点了点下唇,笑着道:“秦大人惜字如金,三年来就只送我不满十个字,我可是爱惜得很,也听话得很。”
“你看你叫我回来,我这就快马加鞭的回来了,不晓得先生还肯不肯教?”
她说着抬手一展,秦晏这才发现这里头居然卷着两幅画。
一幅是他当初画好给她寄过去的,风流桀骜的小将军就在画里抬眼朝他笑。
另一幅上面却是个玄衣黑发的人,平平扁扁的眉毛平平扁扁的唇,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线条勉强勾勒出了一个人影。
秦晏盯着看了半晌,这才在顾小将军满含威胁的眼神里,不太想承认地确定了那是自己。
怎么说。
上天果真还算公平,还晓得有个道理叫做人无完人。
清隽俊朗的小将军,这一手画技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
她以后还是少拿画笔的好。
被完全忽视在一边的系统默了默,一时槽多无口。
就冲宿主这游山玩水的速度要是能称之为快马加鞭,那八成全世界的马都要被气哭了。
秦晏低头深深看她一眼,陡然将唇一勾,淡声道:“作数。”
“只是在那之前,我还得向顾小将军……讨一个答案。”
顾之念挑眉看他,就见他抬手在前襟一探,反手就摸出来了一块凝白的玉佩,搁在掌上递到了她眼前,似笑非笑地开口道:“顾大小姐身死三年,顾将军还将这信物留在我这儿,不知是想让我娶谁?”
他的瞳孔黑而沉,里头藏着的都是探究,和一点儿若有若无的笑意。
眉目笃定而平静,仿佛只是逼她亲口承认,而不是在向她询问任何人事。
顾之念轻轻眯了眯眼,笑容不动。
当年她披着顾之枫的身份离了京,前脚刚刚踏入塞北,后脚顾府里就传出了嫡小姐忧思过重、香消玉殒的消息。
只是那时她已经把满城权贵家的主母们得
罪了个遍,所以一场葬礼也只是在府中小办了一下,连宾客都零落稀少得很,很多人都只是听一耳朵就忘,甚至成不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资谈。
毕竟与顾氏满门忠烈相比,顾之念轻飘飘一条命确实算不了什么。
可秦晏却没忘。
那一只振翅的雀仿佛还摩拭着他的掌心呢,三年来愈发平滑圆润,时时刻刻予他警醒,令他清醒的活到了现在。
空气静了两息。
顾之念陡然偏了偏头,冲他道:“你说得对,顾之念已死,那这场婚约作废,信物我今日便收回了。”
她话刚说完,抬手就要去拿他手里的玉佩。
秦晏的瞳孔一缩,本能性地收了手后退了一步,冷眼道:“你说什么?”
顾之念不闪不避地又朝前逼了一步,含笑凑近到了他的面前,望着他的眼睛道:
“我说婚约作废。既然你不愿娶,那秦大人大可以将这玉佩还给我了,物归原主有什么不对?难不成你还想私藏?”
秦晏狠狠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说话,可顾之念却将眼角一挑,又笑道:“只是你若想松一口气,怕是还早了一点。”
“我妹妹没能同秦大人结亲,算来也只能说她没有这个福分,同秦大人失之交臂,”她笑眯眯地说,“那我们来谈谈另一场婚事。”
秦晏陡然一怔。
另一场?什么另一场婚事?
顾之念察言观色,看他皱了眉,眼中有点儿微不可查的的困惑,顿时便又走近了一步,同他隔着半指不到的距离,凑在他耳边低声道:“秦大人可真健忘。”
“吃了我的烤鸡喝了我的酒,你莫不是以为没代价吧?”
秦晏耳尖一麻,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反应过来之后却又不可置信地转回了脸,满眼震惊地看着她:“你……”
“我什么我?”顾之念抬头冲他挑眉,满脸的笑容桀骜又自得,欠揍又恼人,“夸我好看尽管开口,要是想说点别的那就先闭嘴,这院里的风太大我听不清。”
被刑部高得远超常理的围墙挡在院外的风:“……”
风在院外坐,锅从墙里来。
谁有它来的惨?
秦晏气结。
他实在是弄不懂她,时隔三载,他自认已经从她每月必来的信件和那些从未停歇过的、与她有关的传闻里看透了这个人。
可当她翻山越岭,走过燕京到塞北的距离,真真正正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又好像哪里都同他的想象不能吻合,可偏偏他竟还半点儿没觉得不对。
他深吸一口气,冷着脸道:“顾之念,你闹够了没有!”
叫的是她的本名。
顾之念就笑着朝他眨了眨眼:“还行。”
这就是默认了。
秦晏头疼又无奈,却不可否认的在心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没想过如若自己的猜测有误该如何自处,可最后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不管她是谁,他总归是得认。
他无奈地将眼一阖,冷眼朝顾之念递了一个眼刀,道:“不说有个妹妹了,嗯?”
“是有一个,你不肯娶,那我就只好亲自上了。”
顾之念笑着看他:“劳烦秦大人自己备一备嫁妆,乖乖在府里等着我来提亲。”
秦晏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
这人到底多大的脸?
一只烤鸡一坛酒就想把他套牢,他看起来像那么容易就被哄回家的人么?
还真是。
他心下无声地软成一片,没什么威慑力地横她一眼,道:“若是我拒绝呢?”
顾之念抬眼,就对上他那一双外人眼里阴鸷冷淡的凤眼。
此时弧度温和,柔软得像他肩上无意留下的一小瓣桃花,盛着三月西湖的水,漾得她腰都酥了一半。
她故作沉思状地歪头想了想,笑道:“那就再找一个。”
“我官拜一品,百战百胜,万人敬仰,这燕京城里谁家的小姐不想嫁给我?”
“秦大人,你能让我在三年前一眼相中,为你守身如玉三年,从不沾花捻草,可是你好不容易修来的福气,希望你好好珍惜才是。”
“不用太谢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长得过分好看呀。”
秦晏的脸色彻底黑成了锅底。
她不提就罢了,一提就让他想起来今日里在城门口那万人空巷的盛景。
整个燕京的贵女们哪个不为了这玉面小郎君的一笑神魂颠倒的?
她还真一点儿没唬他。
他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抬手就把这恼人的家伙一把拽进了怀里,低头就吻了上去。
这双唇说起话来太让人生气,还是堵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本章最惨获得者——风。
有请这位同学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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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风又做错了什么呢。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