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第三百八十二章
第三百八十二章、
魔界。金碧辉煌的大殿内。
玖炎半闭着眼睛靠坐在椅子上养神。周围静悄悄的, 没有一丝声音。
“魔尊。”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是鬼手。
鬼手站在大殿中央，仰着头看向王座上的玖炎：“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只等洛青裁将魂元珠带回来。”
玖炎的双眸悄无声息的睁开了, 鬼手顿了顿, 道：“另外, 谷平等人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动作，正集结全部人马守在环琅天。”
玖炎哼笑一声：“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五百年的愿望即将达成，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狂热的亮光，看得人心惊不已。
“洛青裁什么时候到？”玖炎问。
鬼手：“算算时间，快回来了。”
“好。”玖炎站起身来, 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他迈下台阶, 向外走去。
鬼手跟在玖炎身后，跨出殿门的那一刻, 玖炎忽然道:“派人去把沈书遥带过来。”
鬼手怔了一下, 有些不解：“带他过来做什么？”经过数月的严密监视，鬼手已经可以确定洛青裁是真的在为魔族做事。
鬼手虽不爽洛青裁得到玖炎的重用, 但为了玖炎的大业，他忍了。如今魔界形式一片大好，只要洛青裁启动混元阵, 人界将不复存在。
可是, 玖炎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沈书遥？当初明明是他强令自己不要去招惹沈书遥的。怎么现在……
就在鬼手低头琢磨的时候, 玖炎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鬼手心头不由一凛，“是，我这就让人过去。”
玖炎点点头，继续向前走去。他的步伐迈的悠闲且随意，就好像在游园里赏花观鱼一样。
鬼手落后半步，跟在玖炎身后。他一想到玖炎方才的那个眼神，心底不知怎地竟漫上一股恐惧之感，但很快又被苦涩替代。
鬼手虽不乐意看到玖炎重用洛青裁，但混元阵太过精妙。魔界除了玖炎，也就只有洛青裁能看懂。而玖炎因为与苏远之交手，受伤颇重，这件事他已不能亲自去做。
现在幽冥剑不知所踪，玖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再生变故，不得不抓紧时间布置混元阵。这项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洛青裁身上。
鬼手原本以为，玖炎是真心信任洛青裁，他也因此恼怒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在洛青裁耗费大量心力布置好混元阵后，玖炎还要用沈书遥来牵制他。
这说明玖炎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洛青裁。他从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信任，不过都是为了利用洛青裁帮他做事罢了。
鬼手相信，若洛青裁敢在今日做些小动作，沈书遥必死无疑。
放在以前，鬼手应该是很高兴的。但不知为何，他现在却高兴不起来。
这几个月，他是亲眼看着玖炎与洛青裁的关系越来越好的。但谁又能想到，玖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
鬼手凝望着玖炎高大挺拔的背影，心底无端漫上一股悲凉的之感。他想：“洛青裁对您来说不过是一枚棋子，那么我呢？我对你来说，是不是也是一颗随时可以被丢弃的棋子呢？”
玖炎听不见鬼手的心声，他一直没有回头。
鬼手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他跟在玖炎身边这么多年，好像从未见玖炎回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
他的目光好像一直投在前方，从不回头。
鬼手摇了摇头，很快将脑海中的想法甩飞出去。他快步追上玖炎，声音里带着点笑意：“魔尊，等到混元阵启动，人界覆灭，我们要不要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玖炎轻轻重复这两个字，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是呀，是该好、好庆祝一下。”
鬼手感觉到玖炎今日的心情不错，脸上的笑容不由更大了。
如果他能够看清玖炎此时脸上的表情的话，肯定就笑不出来。
玖炎的薄唇微微勾起，但他的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划过一道不祥的红芒，眼底压抑的神色分明既疯狂冰冷，又扭曲摄人。
哪里有一点高兴的样子。
鬼手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不对，他兴致勃勃的说：“那庆祝的事宜要尽快提上日程，我看等今晚过后，就可以开始了，那么……”
玖炎走在前方，任由鬼手在身后念念叨叨，脸上是一片漠然之色。
环琅天的情况果然如鬼手所说，大批修士集结在此，看数量，应当是倾巢而出了。
玖炎缓步走来，守在这里的魔族见到他纷纷行礼。
玖炎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将目光投到对面的人族修士身上。
两方人马对峙，最前面的修士与魔族已经交上了手。就是站在这里，可以嗅到空气中飘来的细微的血腥味。
一名魔族上前道：“魔尊，祭台已经搭设好了。等洛大人带着混元珠归来，阵法即可启动。”
玖炎一踏足此地，就注意到了被魔族众人围在中间的高高的祭台。
那里也是混元阵的阵眼。
玖炎点了点头，那魔族又道：“魔尊，请这边
上座。”
只见在祭台的不远处，不知何时搭起了一个高台。虽时间紧迫，但那座高台却搭建的十分华美精致。
玖炎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鬼手。
鬼手也在看那座华美的高台，察觉到玖炎的目光，便说道：“这不是我的主意。您将魂元阵的一切事务都交给洛青裁处理，我想这应当是他的主意。”
玖炎便将视线移到面前的魔族身上。
那名魔族低着头，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是。这是按照洛大人的吩咐建的。他说在那里看的清楚。”说完惴惴不安的低下头去。汗水顺着眉骨滑进眼睛里，难受的很，但他一动也不敢动。
良久，只听玖炎轻笑一声：“他倒是有心。”
见玖炎向那座高台走去，那名魔族悄悄松了口气。他不着痕迹的抹去额上的冷汗，跟在玖炎，鬼手身后，殷切的伺候着。
那座高台搭建的非常高，台阶数根本难以计数。但这对玖炎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只要一个纵身，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到达最上方。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那台阶上铺着华贵的红色毯子，玖炎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这……”跟在玖炎身后的魔族好不容易整理好心情，一见玖炎如此举动，冷汗不由又冒了出来。
“魔尊。”他颤声叫了一句，随后被鬼手阻止了。
“魔君？”那名魔族满脸不解，颤巍巍的看着鬼手。
鬼手却没有看他：“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是。”那名魔族忙不迭的跑了。
鬼手站在台下，仰头看着玖炎一步一步向高台上走去。不知怎么，他的眼眶突然湿润了。
五百年了，整整五百年。玖炎终于再次，登临这世间的顶峰——真正的顶峰。
鬼手将眼底的湿润抹去，抬脚跨上了第一道台阶，随后一个纵身，掠了上去。
鬼手在距离顶端几步远的地方落了下来，他站在那里，一抬眼就看见玖炎坐在桌案后，手中拿着一个白玉杯。
晃动的烛火在玖炎脸上投射出一道阴影，这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鬼手却没有觉得恐怖，他笑了笑，刚准备开口，就在这时，玖炎抬眸向他扫了一眼。那一瞬间玖炎眼底流淌的神色成功地将鬼手钉在了原地。
鬼手陪在玖炎身边多年，他知道玖炎不喜欢人族，心里十分反对玖魁与人界和平共处的决策。
他本性残暴，喜怒无常，心中没有多少温情。但冷酷如他，多数时间脸上也还是带着笑的。
这可能跟他多年待在玖家有关——微笑是他伪装自己的武器。
但是鬼手从未像今天这样，在玖炎的眼底看见那种饱含着阴郁与仇恨的情绪，他的眼底甚至还压抑着一层悲伤，那种可以被称之为软弱的情绪——这让鬼手觉得十分陌生。
在鬼手心里，玖炎是桀骜的，疯狂的，他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不会被任何人打败。可是现在……
鬼手站在台阶上，一只脚还保持着迈出去的姿势，但他却没有动。
鬼手看着玖炎被冷风吹起的雪白的长发，心底有些茫然，结合这段日子发生的种种，他忽然觉得，这么多年，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玖炎。
就在鬼手心烦意乱的时候，下方众人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之声。鬼手骤然回头，只见不远处的天际，一道红芒急速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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