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但这失态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 谷平定了定神, 颤抖着手将鬼手所托之物接了过去。那是两块玉牌。
每名拂云宗弟子身上都配有一块牌子, 上面刻有他们的名字, 这是他们的身份标识, 便于在宗门内行走。而何遇、洛青裁所持的又比较特别, 那是——令牌。
那是他们离开圣仑之后，白邈亲手交给他们的。不仅仅代表着他们的身份，而且可以随意驱使分散在各地的拂云宗弟子。
玉牌莹润，触手冰凉，上面分别刻有沈书遥与洛青裁的名字。
谷平极缓慢的翻动着那两块玉牌, 在看见玉牌上所沾染的血迹的时候, 眼睛瞬间瞪大了，连呼吸都不由颤抖起来。
跪在地上的鬼手低着头，嘴唇极快的弯了一下, 随后大声说道：“叛徒沈书遥, 洛青裁已经伏/法。”
曲凤铃惊呼一声, 瞬间捂住了嘴巴。李如许瞳孔也是一缩, 瞬间握紧了拳头。
谷平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眸中一片冰冷, 他打量着鬼手, 沉声道：“你……不是他们朋友吗？”话一出口, 连谷平自己都觉得惊讶。
因为那话语中竟是掩也掩不住的怨恨与暴躁——他, 究竟在怨恨谁？
鬼手好像没听出他话中的不善意味, 抬头说道：“晚辈惭愧, 其实我……”
站在一旁的玖炎突然上前，站在鬼手身侧说道：“谷前辈想必是误会了，林诺一直是我的挚友，我相信很多人都是知道的。至于为何会与洛青裁与沈书遥纠缠在一起……”
鬼手低下头，声音有些羞愧与颤抖，他说：“前辈有所不知，其实我本不想与他们纠缠在一起，奈何，奈何那二人胁迫于我，若我不从，就要杀了我。”
“你胡说！”曲凤铃大怒，一鞭子抽了过去，却被玖炎伸手抓住了。
曲凤铃双眸通红，她狠狠的瞪着鬼手的后脑勺，道：“你这个小人，沈大哥才不会做出这种事。”
鬼手冷笑一声，道：“曲大小姐，话不可说的太满。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洛青裁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沈书遥与他向来是形影不离，这么长时间学坏了也说不定。”
“你！”曲凤铃还要再动手，被李如许拦了下来。她恨恨一跺脚，红着眼睛退了下去。
鬼手继续说道：“前辈，晚辈一直受制于沈、洛二人，多亏了慎前辈与叶兄相助，晚辈才能逃离魔爪。其实晚辈早已看出，他们二人……”
谷平突然觉得厌烦，他伸出手制止了鬼手，道：“你下去休息吧。”说完就要离去。
“前辈留步。”李如许上前一步，道：“晚辈心有困惑，想请前辈解答。”
谷平知道若不回答，他不会善罢甘休，沉默良久，才道：“你随我来。”
李如许端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他已经看了很久，就如同坐在主位之上的谷平，已经看了那两块玉牌很久。
茶早已凉透，殿内却无人开口。
曲凤铃终是等不及了，开口道：“前辈，沈大哥，不，沈书遥和洛青裁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谷平的眼珠终于动了动，好像这才“活”起来一般：“你知道些什么？”
曲凤铃便将自己的猜测与他说了。谷平静静的听着，目光再次落到那两块玉牌上。神情是说不出的奇怪。
曲凤铃道：“……是不是这样？前辈难道真的是因为混元珠在沈雪童体内，所以才……”
啪嗒一声，谷平将玉牌扣在了桌子上，道：“是。”
曲凤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颤抖着嘴唇道：“就，就因为他们阻止你们取出混元珠，所以你们就杀了他？”
闻言，谷平的手指倏得攥紧了，手指在桌上滑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曲凤铃好像有些失控，她一下子站了起来，随着她的站立，几滴晶莹的泪珠跟着滑落在地。
曲凤铃颤抖着双唇道：“前辈，你，你们怎么能够做出这种事情？就算沈雪童是混元珠所化，但这么长时间，沈大哥肯定对他有感情，你怎能因此就……”
对于沈雪童的身份，她的认知还是有所偏差。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愤怒。曲凤铃漂亮的脸蛋上布满泪痕，她说道：“你们枉顾人愿，滥杀无辜，跟魔族有什么区别？”
她恨恨咬牙，道：“不，你们连魔族都不如，至少大敌当前，他们不会自相残杀。”说着上前，好似要动手。
李如许知道她情绪激动，为防止她做出过激的举动，便上前拦她，却被曲凤铃一巴掌甩在了脸上。白皙清秀的脸上瞬间就留下了五道清晰的指痕。
清脆的把掌声唤醒了曲凤铃，她眼底满含泪水，愧疚道：“我，我不是故意的。”眼中满是愧疚。
李如许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脸颊，摸了摸曲凤铃的头，轻声安抚道：“没关系。”
就在此时，一声狂笑响起，将曲凤铃吓了一跳。只见谷平坐在椅子上，笑声沙哑，笑意癫狂。
曲凤铃惊道：“他，他怎么了？”
谷平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好像想借此发泄出来压抑在心头的感情。
他一直大笑着，直到声音沙哑，最后化为气音，伏在桌上干呕起来。
看着谷平不满血丝的眼睛，曲凤铃不由心中犯怵。
李如许道：“谷前辈。”
谷平抹去嘴角的秽物，坐起身，打量着李如许与曲凤铃二人，冷笑道：“我枉顾人愿，连魔族也不如？”他的气场太足，以至于曲凤铃不敢去接。
“哈。”谷平好像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他伸出手指着曲凤铃，道：“你这个小娃娃懂什么？你以为这么多年的安逸生活是谁给你的？你知不知道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人死去？你知道这么多年，先辈们为了抵御魔族，护卫人界的土地付出了多少？
“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说到这里他好像十分愤怒，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杯中早就冷透的水混合着茶叶撒的到处都是。
谷平扶着桌子起身，眼中血红一片：“牺牲一个沈雪童你们觉得我残忍？所以你们阻止我，可是现在却死了更多的人，这就是你们想看到的？”
他一把挥开李如许，攥住曲凤铃的肩膀，嘶声道：“与魔族的争斗是生死对弈，没有回头的余地，那不是你们小孩子以为的过家家。过了五百年了，玖炎一旦出世，人界将化为一片炼狱，所有人都会死，我赌不起，整个人界都赌不起。”
谷平的表情太过狰狞，曲凤铃尖叫着想要推开他，谷平却好像陷入了某种癫狂的状态，一直抓着她不放。
李如许想上前帮忙，却见谷平突然冲他喝道：“别过来。你别过来。”
李如许心中并不畏惧，可他还是站住了脚步，因为他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近乎绝望的气息。
谷平强制扣住曲凤铃的下巴，让他注视自己的眼睛，大声说道：“你们一边享受着先辈们用血泪换来的安逸，一边却在指责我们？呵，这是战争，你懂吗？小鬼。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黑暗，太多的不堪，埋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就算是修真界的世界，你以为那是一片光明的坦途？我告诉你，不是！平和宁静的表象之下，有多么残忍血腥，你根本无法想象。但是我们为什么这么做，你想过吗？
“多年前，我也曾像你一样，双眸明亮，身上不染尘埃。我也曾希冀光明会到来。可是我们现在身陷泥沼，恶臭不堪，你以为我们是为了谁？”
“你放开我！”曲凤铃被他骇住了，不停的挣扎着，尖叫着。
谷平却紧紧地抓着她，好像漂浮在大海上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说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如今你却指着鼻子骂我？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啊？
“这世上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如何评判对错？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对错？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个臭小鬼罢了。”他说着将曲凤铃丢了出去。
他没有动用灵力，而是使用蛮力，所以在将曲凤铃丢出去的时候，自己也跌倒在地。
水壶的碎片深深扎进手掌中，血瞬间就流了出来，谷平却好像感受不到疼一般，坐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曲凤铃从未见过如此狼狈模样的谷平，在她的印象中，谷平一直是威严的、不近人情的，可是今日，她却觉得这个老人有些……可怜。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