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合一
保管妥当的照片上两个挨的极近的身影, 其中一个穿着黑色大衣身材修长笔直的男人有着他所熟悉的脸庞, 眉眼冷清淡然,鼻梁高挺而耸立, 薄唇显得冷漠且寡恩。
而在顾长衡的左手边站立着一位面如冠玉的少年, 唇角含着和煦的微笑双眸明亮,眉眼之间透着几分矜持和傲气。
沈君言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脑海里搜索到了这位惊才绝艳的人物,他是沈清晨那命不好英年早逝的哥哥沈清诃。
他心狠狠的一颤,原来男人很早之前就和沈清诃认识。
如果仅仅是认识也就罢了, 令他开始质疑这一切的是,那照片背后几行瘦骨苍劲的钢笔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顾长衡在这张照片上后面写着, 23年4月6日春,我将你归还于人海,从此世人皆有了你如画般的眉眼。
这一句写完之后又紧接着一句笔锋潦草但深情的话语。
清诃, 你是我视若珍宝的秘密,也是我不曾说出口的心悸。
看到这里沈君言还有什么不好明白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般浑身发着抖的,咽下这难堪的事实。
就在一瞬间他突然悟了,怪不得那次聚会上有人提起他是南阳沈家的人, 顾长衡会如此不开心。
怪不得男人可以说是无下限的宠溺沈清晨, 究其原因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只是可笑的是爱屋及乌的人并不是他而已。
原本他还费解自己一无是处怎会被男人看上, 原来是沾了这层关系。
他仔细的打量着沈清诃面容, 一点都不意外那如风的眉眼和他有几分相似。
迟让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你有什么资格代替他?
是啊,他又何德何能呢。
沈君言拿着那张无处安放的照片呆呆的站在他和男人的卧室门前,缓了几秒他才意识到这照片不能被顾长衡看到。
他将照片放到了他自己卧室的床头柜里,用小孩的漫画书压好这才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明媚天气大好,而他打量着四周优美舒适的环境却心虚的仿佛是一名翻墙进屋的小贼。
“哥哥!”
兴奋稚嫩的童声响起,却吓的男人浑身一抖,他刚转过身就被沈清晨抱住了大腿。
小孩软乎乎的脸蛋在沈君言腿上蹭来蹭去,撒着娇道:“哥哥,我困了”
沈君言有几分恍惚,他用发麻的右手摸摸小孩的头抱起他,“哥哥抱你去睡觉。”
小孩乖巧的点点头依偎进男人的怀里,而站在一旁的美术老师客气的和沈君言打了一声招呼离开了。
沈君言抱着小清晨,看着他因为困意而耷拉下来的眼皮,全身心的依赖着他,没由来的心里泛起几分酸楚。
他将孩子抱进自己的卧室跟着一起躺下,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被这突然其来的事情逼的喘不过来气。
那封文件没有标明寄件人的信息,即使他找人去问恐怕也问不出来什么。
能拿到顾长衡这样一张私密照片的人,背后的人绝对不简单。
沈君言痛苦的思索着,也许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毕竟他前不久还将顾老五打进了医院。
也许男人并不是把他当做替身呢?
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并不是没有见识过男人对他的纵容和庇护,他试着自我安慰但内心的不安随着那张照片撕开了更大的裂缝。
沈君言躺到了下午五点多才想起来今天男人六点下班的事,他赶紧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心里有了决定。
他特意支开了琴姨,不想被旁人看了笑话。
等到六点半的时候男人的车到了家,沈君言手心里冒着虚汗将做好的菜一一端上了桌,深深呼了一口气尽量表现的像平常一样。
顾长衡进门时将屋外的冷意也带进来几分,沈君言笑着迎了上来握着男人微凉的手,说道:“你回来啦,饭已经做好了。”
男人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他点点头将外套脱下。
“今天在家做了什么?”顾长衡随意问道,走到早已坐在桌前等着开饭的小清晨身边,摸了摸孩子的头。
沈君言看着两人娴熟的互动,心乱如麻,男人明明早就认识沈清晨,为什么从未在他面前提过一句?
以至于突然得知真相的他都没有办法替男人多辩解一句,如果顾长衡用心隐瞒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知道的。
“阿言?”半天没有等到回复的男人蹙眉转过头望着有些出神的沈君言,“怎么了?”
“啊没事,我去端饭。”沈君言掩饰过脸上的落寞,转身进了厨房将饭盛了上来。
这一顿饭吃的很沉默,顾长衡的目光三番四次的落在沈君言的身上,可小孩却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他一眼,甚至省略掉了往常热闹的话语,只是低着头给小清晨喂饭。
最终沈君言还是没能将那些话问出口来自讨没趣,在这段不对等的感情里,他突然意识到男人什么也没有承诺过,就连床笫之间他情动不已问出口的那句喜欢,也只不过是一句模棱两可的答案。
而他唯一能得到的就是最初签的那一纸合同,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也没有询问
的资格。
他低低的说一句“我吃饱了,先生慢用”就想抱着小清晨离开,谁知男人下一秒强势的喊住了他。
“站住。”顾长衡茶褐色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满,“清晨,你先回房自己玩会。”
小清晨睁着大眼睛看了看自己君言哥哥,又看了看脸色微沉的男人乖乖的自己回了房间。
沈君言僵在原地不知所措,顾长衡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走至他的身旁。
男人拉过小孩的手,坐下的同时将其带入怀里,好闻的薄荷味瞬间窜入鼻腔。
“你心里有事,说来听听。”男人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君言一愣,顾长衡温热的大掌紧握住他的手,靠在男人结实的胸膛让他莫名的感到心安。
一时之间他心里的那些委屈涌上心头,胡思乱想了一整天精神疲惫困意泛起,沈君言搂着男人的脖子不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顾长衡修长的手摸着小孩单薄的背脊,好笑道:“到底怎么了,别让我担心,嗯?”
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君言突然所有的矜持都顾不上了,顺着顾长衡给他的温柔将话说了出来。
“先生,沈清诃是、是你什么人?”
此话一出,沈君言在看清男人的表情后心里咯噔了一下。
顾长衡在听到那个名字后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只余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眸注视着他。
他赌错了,真蠢。
沈君言心里苦笑,一双杏眼快要泛出眼泪水来,他却故作镇定的笑着说:“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先、先生要是不方便可以不说的。”
他匆忙的想要站起来,只是稍微挣脱一下男人就放开了拥抱他的手,好似之前的温柔只是他意会的错觉。
沈局言怔怔的站在男人的面前,等着他说句话,哪儿怕一个字也好,总比他这样像个小丑一样傻兮兮的好。
顾长衡默默的站了起来,目光深邃又带着绝对的清醒。
他走至小孩的面前,反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只要沈君言敢开这个口,无论他想要知道什么男人都可以一一说来。
只是小孩真的有正视自己真心的勇气么,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坚定的走向他么。
顾长衡明白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是一个吻近在咫尺,也可以是名利地位堆砌的天堑。
他用尽全力将小孩搂在怀里,喜欢不动声色的从眼眸中流出,但爱却在微启的口中止了步。
到了他这个地位的人,在这个什么都拥有的年纪,只有一样东西只能由旁人施舍。
那就是爱情。
他渴望得到小孩纯粹干净的爱,而不是被虚华外表和崇高地位所吸引的着迷。
他已经在暗中窥伺许久,熬过一段艰难的时光,拨开迷雾重见月光的手,只能是小孩的手。
顾长衡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优秀的领导者,但在沈君言面前却紧张的宛如初次登上舞台的年轻人,笨手笨脚的牵着那条看不见的线,试图想尽一切办法将小孩引到自己的怀里。
他注视着小孩那张逐渐苍白的脸,心脏砰砰作响。
可男人强硬且步步紧逼的气势令沈君言感到害怕,他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僵硬着身子摇摇头,宛如一个做错事了的孩子般难堪。
男人深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着无法释怀的重量,沈君言快要被这种感觉压制的无法呼吸。
他又朝后退了一步,眼见着退出了安全距离便转身落荒而逃的离去。
男人看着沈君言惊慌失措的转身,下意识的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可最终僵在了原地,只有挺拔的背脊显得有几分落寞。
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那天晚上沈君言是和小清晨一起睡的,男人几番站在小孩的门前,抬起敲门的手又默默放下,等着时间渐渐过了凌晨才沉着脸离开。
第二天早上沈君言听着男人的车子发动走后才起了床,小清晨早就跟着幼教老师在楼下朗读。
他洗漱完毕后看到餐桌上还摆着一盘已经冷掉的早点,不过令他诧异的是那杯牛奶还冒着热气。
沈君言刚坐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连忙起身拿过来查看。
那是欧阳发来的一份文件资料,关于沈清诃和男人的。
沈君言颤抖着手点开了它,里面的内容一下子全都蹦了出来,试图将他砸个眼花缭乱。
原来沈清诃十七岁那年就在国外遇到了男人,那时正是顾长衡意气风发的年纪,一举拿下加百川公司进一步掌控顾氏集团,冷漠无情的看着自己亲叔叔们窝里斗的头破血流,自己却转眼出了国度假去了。
那年y国伦敦爱丁堡街头,沈清诃带着他那把小提琴站在人群里是优雅矜持的少年,他的周围围满了观众,不知是沉迷于音乐而是仅仅欣赏这位卓姿似风的天才。
为他驻留的人里,顾长衡是最特别最出众的。
以至于沈清诃眼里除了那背脊挺拔气势非凡的男人外,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风采。
那一次两人结识后,顾长衡出于对沈清诃的喜爱,将其收为自己的徒弟。
且在沈清诃二十岁专人演奏会上,万众瞩目之
下承认了这爱徒的头衔,自此沈清诃风华正茂一骑绝尘。
随后沈清诃的高傲和自视清高招来了不少麻烦,可他躲在顾长衡的羽翼之下毫发无伤,甚至越发的骄纵。
也是沈清诃的高调和顾长衡的放纵,外面一度传言两人是情人关系。
沈君言看到这里已经看不下去了,他将手机关了起来扔在了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掉魂的木偶,那双大而圆的杏眼里再无一丝光彩。
原来男人的庇护是他惯常的作风,并不是他特殊,仅仅是他作为顾长衡的人,不能落了男人的威风。
想到这里沈君言只觉得往日自己那颗鲜活的心像是一件劣质的玻璃制品,“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的很彻底。
尖锐的玻璃渣子又将那些带着憧憬梦幻的美好的泡沫一一戳破,空留一个血淋淋的口子。
时至今日除了离开,他已经想不到其他更好止损的办法。
果然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标好的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哪怕他情愿扒掉一层皮骨,也不能将沈君言的芯子换成旁人的。
他终究是,不甘心的也要咽下这口气了。
沈君言心情差的吃不下早饭,坐在这宽敞豪华的别墅里也觉得闷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他想一个人出去逛逛,临走之前突然想到那张被他藏起来的照片,琴姨中午会过来打扫卫生,要是不小心被看到了男人一定也会知道。
就像之前有一次沈君言和琴姨的闲聊中提过自己写过的论文被老师拿去借鉴改编发表,后来那篇论文还得了奖,但老师一直否认抄袭的事实。
原本就是无意之举透露出了几分无奈心酸,没想到琴姨都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以至于没过多久他就听大学同学说那个喜欢抄袭学生论文但背景硬的老师被学校开除了,公告就贴在学校正门口巨大的告示栏上,上面还有他论文的名字呢。
尽管那公告上还有其他学生被抄袭的论文,但只有他那一篇被单独拎了出来作了重要澄清和补偿,其他的都一笔带过。
如此明显的袒护除了顾长衡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但欣喜的同时他不得不明白一个道理,即使男人放纵但没有一件细小的事可以逃过他的耳朵。
沈君言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什么如此谨慎,现在看来这份谨慎不安是必然的,这结果也是必然的。
他回到楼上打算将照片带走,谁知道拉开抽屉翻开那本漫画书底下的照片却不翼而飞。
沈君言心里一紧连忙起身到处翻找都不见踪迹,这房间目前为止只有他和小清晨呆过,琴姨刚来就被他劝走,根本不可能上楼。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小孩将照片拿走或者玩丢了。
想到这沈君言就担心的要命,他奔下楼去小清晨正坐在地毯上摆弄他那上万块的积木。
沈君言将他抱起,冲幼教老师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去休息了。
等人走后他才耐心的笑着开口道:“清晨,你有没有看见哥哥抽屉里的照片呀?上面有顾叔叔的那张。”
沈清晨将最后一块积木摆了上去,没想到一点小偏差积木塔倒了下来。
小孩快速抬头看了一眼沈君言,摇了摇头。
男人有些失望却依旧不死心的摸了摸小孩前胸的口袋,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的举动却在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后神情一凝。
与此同时小孩开始哭闹起来,拼命的推搡沈君言想要掏出照片的手。
“不要!不要呜呜呜呜呜……”
沈君言将小孩固定住,从他穿着外套的怀里掏出了那张被捂的热乎乎的照片。
随着这张照片的离开沈清晨爆发了猛烈的哭喊,沈君言正想哄哄他谁知小孩挣扎之中突然一脚踹中他的胸膛,整个人连着怀中的孩子一起因为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又很快被震惊和难过所替代,沈清晨虽然才两岁多但踹他的那一脚却不轻。
沈君言还能从那疼痛中缓过劲来,耳边全是小孩带着哭腔糯糯的声音。
“哥哥,哥哥,我要哥哥”
这一句句真切急迫的“哥哥”,沈君言突然发现那并不是在喊他。
沈清晨趴在他身上,小手竭尽全力的去够他滑落在地的那张照片。
那上面是沈清诃俊朗的笑脸,好似讽刺般的映衬着沈君言苍白发青的脸一样,嘲笑他不仅仅是顾长衡的替代品,也是小孩的替代品。
这意味着,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取代沈清诃的地位,更何况是一个死去的人。
他费劲的去想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小孩会对他撒谎,又在他胸膛踹上那么重的一脚?
他将沈清晨当亲弟弟一样疼爱,就得到这样的回报?
沈君言将那张照片捡起递给了小孩,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沈清晨欢喜的将照片搂紧怀里,不解的抬头看着男人,伸着手撒娇般的要他抱。
以前对他百依百顺千哄万哄的男人,这一次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走开了。
任凭小孩哭哭泣泣的在后面跟着,直到男人找来了幼教老师也没能再看他一眼。
沈君言上了车后没忍住湿润了眼眶,
临时叫来的司机尴尬的开口道:“小伙子你这是怎么了?来来来我这里有纸你擦擦。”
沈君言笑着接过师傅给的面纸将脸颊上挂着的眼泪擦干净,这才自我嘲讽道:“没事,就是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他没有那么需要我。”
师傅看到他调整过来心态,立马安慰道:“哎呀小伙子你能早点发现已经很好啦,现在啊,谁还离不开谁啊,你女朋友肯定会后悔错过你这么好的人啦。”
沈君言故作轻松的耸耸肩笑道:“师傅,我没失恋,是家里的孩子而已。”
“哦哦孩子啊,那不就更正常了嘛!我两个闺女都嫁人了,一年到头看不见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想的很……”
一路上司机都很热心的和沈君言聊着天,直到师傅看见他神情恢复平静才渐渐停下了絮叨的话语。
沈君言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景象,在这座不算陌生的城市,他承受了许多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压力。
因为沈清晨的存在,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才二十出头,用他母亲的话来说就是个楞头青能懂什么?
他想回家了,想念母亲做的萝卜丸子和阳春面,想念从前无所顾忌的日子。
韩暮的信息来的时候顾长衡正在会议室开会,主持这次会议的王部长战战兢兢的将方案汇报完毕,小心翼翼的等着坐在最高位上的男人指示。
那端坐在皮椅上高大冷峻的男人,手指轻点桌面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从头到尾脸色都是冷的。
在此之前他们提交的方案已经是第二次驳回了,如果第三次方案男人依旧不能满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上至总裁主管下至文职人员全部都坐在这里,心惊胆战的等着最后的判决。
就在大家都屏住呼吸不敢喘气的瞬间,突然听到一声手机响。
在这寂静的会议室里显得如此突兀,就在大家为手机的主人捏了一把汗的时候,就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顾长衡皱着眉将韩暮发来的消息看过,脸色瞬间变的阴沉。
那短信上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沈买了上午十一点半回n市的火车票。
顾长衡抬眸淡淡的扫视众人,将手机扔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又寒又厉的说道:“做不了就换人,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这句话说完男人就站起转身离去,留下一室苦苦哀嚎的员工。
沈君言进了火车站才给顾长衡发去了短信,他拖着行李箱戴着口罩和人流一起踏进了检票口。
他没有带走沈清晨,并不是因为他记恨小孩那无意的一脚,到底是不懂事的孩子又何必计较。
而是他知道顾长衡会照顾好沈清晨,无论有没有他。
直到他快要到达n市手机上也没有收到男人回复的消息,沈君言淡淡一笑将他和男人的对话框删除。
最好的顾先生没了最好的,仅剩下疏远又陌生的三个字,顾先生。
沈君言到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沈母正坐在家里那破了皮的小沙发上织着毛衣,见自己儿子回来高兴的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回来了啊,快让妈看看。”沈母笑着点头道:“嗯,看上去长胖了不少,今年妈再给你补补脸上有肉就好看了,不愁没有媳妇喽!”
沈君言将箱子提到自己的房间去,听到沈母的话哭笑不得,“妈,我还没毕业呢,不急那事。”
“你就会说,还不急!”沈母念叨上了,“儿啊,你都22了可以往家里带了,前头小方都有男朋友了,老俊老高了,你到现在不会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到吧?”
沈君言一听打趣道:“女孩子的手没摸过可我摸过男孩子的呀,小方的男朋友我看过照片,确实不错,改天把小方喊到咱家来吃顿饭,省的你老惦记。”
这话一出小老太婆急的跺脚,“你看看你,什么叫我惦记?我这是替你惦记!”
“哎呦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你怎么就不喜欢呢……”
沈母幽幽的盯着沈君言看,盯的他浑身发毛,“妈,你这是干什么呀?”
“你跟妈老实说,是不是喜欢男生?”
沈君言一愣,脑海里忽然飘过顾长衡那张俊美的脸,立马矢口否认:“没有!妈你别乱想了,我这才回来你让我歇歇好么?”
沈母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将家里为他准备的菜和零食都拿了出来,生怕自己儿子在外面没吃好喝好。
一顿饱餐后沈君言摊在沙发上和沈母一起看电视,家里连着网的电视从头到尾就只播放相同的一集电视剧,好巧不巧还是他演男配的一部。
看着电视上自己那张化了妆显得如此陌生的脸,沈君言脸红的快要羞死。
“那个妈,要、要不换个电影看看?怎么老是重播。”沈君言忍不住开口道。
织着毛衣的沈母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面色一下子尴尬起来,赶紧拿过遥控器换掉。
“咳,你平时也不来家,我就找点有你的电视剧看看了……”
沈母声音越说越小,颇有点不好意思。
沈君言听到心里一酸,沈父在他六岁那年去世,自那以后沈母备受打击万念俱灰,一度想要跟着一起去,
要不是还有儿子在旁边拉着,怕是活不下去了。
后来沈母失去丈夫他失去父亲,一大一小落魄的回了老家,在一家机械厂里当女工,上司恶意骚扰不说还被机器砸中了右脚,厂里为了息事宁人赔了几万块就将她辞退了,而沈母的右腿却因此落了疾。
就是因为吃够了生活的苦,所以老实人总是很谨慎。
沈君言也是这般胆小如鼠,害怕一点的风吹草动,更何况顾长衡总是那样让人捉摸不透,他根本不敢赌。
现在他做了演员也赚了不少钱,大半都交给了沈母,而沈母却舍不得花要留着给儿子存老婆本。
晚上八点多沈君言收到了男人的短信,他紧张兮兮的点开可上面只有很简练的三个字,多久回。
沈君言自嘲一笑,拿起手机随意的回了一条。
初七剧组开机就回。
谁知道这条短信刚出手机立马响了起来,沈君言正奇怪呢,拿过来一看。
不行,初二就回来。
他被男人这强硬的态度气笑了,好半天都没能咽下去这口气。
也只能认怂的回一句“好的”。
他以为这就算结束了,结果男人又发来一条。
嗯。就一个字,沈君言却品出了一股满意的味道。
他冷笑一声将聊天记录又删掉,这才拿着手机玩了起来。
等到快要睡觉的时候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是方昕发来的微信。
君言你是不是回江宁了?
沈君言一愣,自己才回来方昕就知道了,肯定是沈母和他说的。
他赶紧回到是的,方昕下一句就迫不及待的蹦了出来。
咱们好久没见了,不出来聚聚么?你小子现在都成明星了,厉害了啊(给大佬递茶jpg)
沈君言一笑回复道,好啊,我明天正想喊你来吃饭呢。
哈哈哈哈你的意思还是李姨的意思啊?
这句刚发来不给沈君言反应的时间便紧接着又发一句。
开玩笑的哈哈哈,明天许夕在方山组织了同学聚会,你来么?
这件事沈君言还真不知道,自从和辰华签了约后宋奥国就不准他在用以前的社交账号了,除了一些重要的朋友和亲人之外,其他人也不联系了。
沈君言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只是回来过年和朋友单独聚聚就好,不想弄的那么麻烦。
谁知道方昕极力邀请,就几个玩的熟的高中同学,他要是不去了她也不去了。
沈君言实在没办法就答应了,地点订在一家高级酒店晚上六点。
第二天沈君言在家陪着沈母聊天干活准备年货,等到了五点多才换好了衣服戴上口罩朝着方昕发来的地址去了。
他到了酒店门口刚好六点,问了前台上了二楼的包间,一推开门沈君言傻了。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不下二十几位,不是说好的七八个么?
他握着门把的手身子微僵,方昕是第一个认出他的,立马站了起来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一年未见,小姑娘褪去骄躁变得沉稳,渐渐的有了韵味和气质。
“君言你来了?都是熟人口罩摘了吧。”
沈君言关上门走了进来将口罩摘掉,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
方昕领着他落了座,左手边就是方昕的男朋友周齐,她反倒因为男朋友在的缘故没好意思和沈君言坐在一处。
沈君言大致扫了一眼,这才发现桌上坐着的同学不少是很多年没见过的,以至于他能认出的人很少。
只记得有几位是他的前后桌,还没等方昕开口介绍,就有一位西装革履笑起来斯文的男人开了口。
“这当了明星就是不一样,君言你比以前俊多了。”计宁和气的开了一个头。
沈君言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笑了,班里要是论好看,我能排倒数。”
这话一出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氛围融洽起来就容易打开话甲子,沈君言和他们聊几句就能大致知道谁是谁了。
这同学聚会只来了十四位同学,剩下的都是带来玩的男女朋友。
有的聊从前有的聊现在,有几个同学的女朋友还对沈君言的工作表示好奇。
其中一个还是廖天王廖放的小迷妹,一个劲的追问偶像的消息。
沈君言好说歹说才让她相信,他和廖天王真的只是前辈后辈的关系,连朋友还没能够得上。
“小王啊,人家君言也是明星,人又好长得俊粉他不好么?”许夕打趣道。
“是啊是啊,你还别说当年还不少人追咱们君言呢。”张海丰附和,笑嘻嘻的说道:“光隔壁班就好几个,说是仰慕学霸的光芒,当时给我们羡慕的啊唉,长的不帅就罢了还没那个脑子。”
“隔壁班就算了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咱们班不就有两个么?”胖子薛凯嘿嘿一笑,“对吧,方昕?”
这调笑的话一出方昕瞬间红了脸,她瞪了薛凯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男朋友还坐在这里呢。
沈君言赶紧叉开话题解了围:“别说了,你们有人都成家了我还孤身一人呢。”
“你有啥好担心的啊,你现在都是明星了还愁这个。”有人接着话上来敬酒。
“家里老太太催的紧。”沈君言笑着回敬。
“沈君言是吧?我是方昕男朋友周齐,你应该听过我吧?”就在这时周齐突然转过头来口气不小的说道。
沈君言一愣,连忙点头笑着说:“方昕跟我提了好多次,早就想见见你了。”
周齐点点头,“听说你在帝都上大学?怎么好好的书不读去当什么小明星了?”
这话说的丝毫不客气,以至于其他人都懵懵的看了过来。
沈君言收回了筷子淡淡一笑,“生活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周齐“噗嗤”一笑,拍了拍沈君言的肩膀:“没事我理解你,方昕都和我说了,你老爸早死老妈又残疾,能把你供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条件差一点但我看你人不错,难怪方昕以前喜欢过你。”
话讲的如此难听沈君言的脸当即冷了下来,在座的各位都明白过来这人是小心眼醋上了自己女友喜欢过沈君言,这才阴阳怪气的说话。
方昕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伸手拽了拽自己男友的衣袖:“行了别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周齐“啪”的一下放下筷子冷笑,“你现在好意思说是过去的事了?刚刚他们开玩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吱声啊,你这胳膊肘挺往外拽的啊!”
方昕被骂的不敢讲话,无助的看着沈君言希望他别往心里去。
众人看着情况不对劲也不想往枪口上撞,都没有开口说话。
沈君言“噗嗤”一声笑了,“方昕没有喜欢过我,是我喜欢她追了她很久,大家这样说是故意调侃我的。”
“周齐,你别误会方昕了,这样的好姑娘难找啊。”
沈君言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容忍度退后了一步,他不希望自己多年的好友因为这件事闹的不愉快,更何况方昕和周齐已经订婚了。
俗话说宁毁十间庙,不拆一桩姻缘。沈君言可以忍,但并不能原谅周齐侮辱他父母的事。
望着方昕感激他的目光,他只是淡淡一笑,心里却明白以后都不会再做成朋友了。
周齐听到这话终于满意了,“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啊。”
“真的啊,你不信问问他们。”沈君言演的跟真的一样,朝其他老同学眨眨眼。
其他人还有不懂的么,连忙假笑附和。
“是啊是啊,方昕这么好看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君言追了很久都没追上呢。”
“呵呵,还是方昕眼光好啊挑了个一表人才人模人样的”
“对对对,我们故意调侃他的哈哈”
这下周齐是真的信了,笑的有几分得意。
“君言啊,我看你条件也不差虽然家里贫穷了点,但好歹混娱乐圈的怎么现在都没谈过恋爱呢?”周齐奇怪的问道。
“我只是一个小明星,接触不到太多的资源,周哥你懂的。”沈君言随口胡说,糊弄过去就算一回事了。
周齐了然的点点头,“哎你这身份听着好听其实比网红都好不到哪儿里去,网红一年还几百万的挣呢,你一年能有十万么?”
“没有没有,我一年能攒下来一万已经很不错了,不像周哥你是……搞金融的?那个可真的来钱了。”沈君言吃着菜,喝点小酒挺舒服的。
“还好还好,今年没挣多少就七八十万吧。”周齐故作谦虚的摆摆手,实则骄傲的不行。
其他人都在一旁看笑话,也没人点破。
方昕心里尴尬的不行,几番提示都被周齐不耐烦的忽略。
他只管拼命的炫耀,等到把工作房车都炫了一遍,又假惺惺的说起谈男女朋友的事。
“小沈呐,你现在还没有对象要不要周哥给你介绍一个?我记得我舅妈家的女儿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呢。”
“行啊,周哥给我介绍的人那必须考虑考虑。”沈君言乐了,“女孩子怎么样呢?”
“我表妹吧,现在已经二十五六了,长相一般学历不高,但是人家家里有好几套房呢,你要知道现在n市的房价已经涨到了三万多一平,你要是娶了她那光是收房租都比你现在的工资高啊。”
周齐不怎么看电视剧,根本不知道沈君言光是进组拍一部戏,就是他一年工资的一大半,此刻在这里侃侃而谈大家就看笑话的看着他。
沈君言一愣,哭笑不得:“周哥还是算了吧,我条件这么差我这算高攀了,你表妹肯定瞧不上我啊。”
周齐一听急了,“别啊,不高攀不高攀只要以后的小孩跟她们家姓就行了,我那表妹挺肥没人要呢,你还是个小明星哄人总会哄吧?”
“要是事成了,可别忘记周哥我啊。”
这话说完沈君言差点把喝进嘴里的酒喷了出来,“咳咳,周哥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也有人追的,正在暧昧期不好再和别人相亲。”
“真的假的?”周齐不信,“你小子可以啊。”
沈君言真诚的点点头,看了看手机这顿饭吃了快要有一个多小时了,他已经十分疲惫应付周齐这样的人才了。
于是他站起身,跟大家调侃的说道:“各位我先走一步了,我未来的对象在门口等我呢。”
周齐一愣,不信邪的要跟着
下去看他未来的对象,正好大家都吃饱了打算去ktv唱歌。
沈君言无奈的揣着兜带上口罩,身后跟着一大波凑热闹的同学朝门口走去。
在这之前他已经喊过自己的发小来接他,反正发小只要不下车那些人也看见什么。
谁知道当他走出门口一辆奢华的保时捷停在了路边,车旁站着一位身材修长拔萃穿着黑大衣的男人,茶褐色的眼眸深邃且专一的望了过来。
顾长衡超前走了两步站住,声音低沉且动听的唤道:“阿言,过来。”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