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火车站出口进出的人很多, 在车站门口等人的也不少，大部分人眼睛都盯着火车站出口，期待看见自己想要接的人。
方青云倒是不会跟别人一样表现得很明显, 以他的性格如果不是这次有王向红，他绝对不会过来了的, 有这时间, 他倒是挺想多看两页书呢。
没错，是看书，还是昨晚上温馨拿来的书, 方青云现在正沉迷不已, 那上面的知识太特么地有用了, 他真是越看越觉得自己浅薄无知, 要不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办，他非得拿着书本看上个昏天黑地不可。
“老大, 没有想到你能来接我们。”
方青云正回忆着昨天看的那本市场营销的书里面, 写的一个经典的如何向顾客推销商品的例子，上面说的办法他打算下回倒卖货的时候用上一回, 想得正美着呢, 就被眼前的大头给打断了。
方青云嫌弃地用手推开这个大头, 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眼色, 没看到他在思考人生吗, 不过还是朝他身后看去，并没有再次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怎么就你自己？老二和王向红呢？”
“老大，别提了，本来好好的，谁知道前天晚上王向红藏身的地方，被方青山那个混蛋给找到了, 然后被他逮住好一顿打，流产大出血，差点命都没有了，现在还在医院里呆着呢，二哥留在老家，等王向红能动身的时候，再带她一块儿来。”
“我不是特地跟你们说过了，让你们藏好人，怎么还被方青山给找到了？”
“还不是王向红事儿多，非得自己去外面买衣裳，说是不能灰头土脸的回家，我们给她买的，她自己又嫌弃老土，没少说刻薄话。”
“所以你们就让她出去了？”
“不是，没有，她是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跑的。”
大头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是越来越低，老大本来就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先把王向红从方青山家里接出来藏好，省得出发来京都的时候再出什么变故，可是还是被他们给搞砸了。
方青云这会儿极力控制自己心内的怒气，但是浑身的冰冷气息还是让进
进出出的人绕开他走，让他和大头周围空出了一块小地方。
“老，老大，二哥说了，等王向红好了，肯定把人给带到京都来。”
大头也被方青云身上的冷气给吓到了，说话都结巴了，方青云没有回他话，只是转身就走，让他跟着，车站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住的地方再说。
这次是他大意了，被王向红给摆了一道，看来对付程家，不是操之过急了，他有的是耐心，两年都等过来了，以后也不怕等。
方青云给自己的兄弟租的房子京都郊区的房子，而且还是个独门独户的小四合院，离京都机械厂和甜水胡同都不近，但是这里离京都附近的一个批发市场挺近的，这样也能够方便他们倒卖货物，而四合院既能够住人，也能够存货方仓库，等回头他们有钱了，他决定把它给买下来，租房子太受制于人了。
“王向红可有往京都这边递信？”
“什，什么，我，我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她递信给谁啊？”
方青云扶额，忍不住要揉太阳穴了，他怎么就有这么个愚蠢的小弟呢，当初收小弟的时候，不应该只看听话忠心，还要看脑子啊。
“老二可有让你带什么话来？”
“二哥说，要注意王向红的家人。”
方青云揉了揉太阳穴，好在有老二这个肯用脑子的，要不然他肯定会累死，不过王向红这是对程家还没有死心啊，这是打算在他和程家两边蹦哒，看谁给的条件更高，就偏向哪边，想得挺美，也要看他给不给机会了。
“回头你找人给王向红的家人制造点麻烦，并且矛头直向程家那边，还有让老二不必盯着王向红了，安排其他人接手，让他上京都来，另外确保王向红没有生命危险后，后续的医药费不要再给她垫付了，先前垫付的钱，也要记得让她写欠条，咱们又不是菩萨圣人，救了她一命，已经仁至义尽了，她王向红还不值得我们付出善心。。”
虽然仇是报的，但是自己的事业也同样重要，虽然王向红这一环比较重要，但是也不是离开了她。他的仇就报不了了，报仇说白了，实力
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舍本逐末。
“知道了，回头我就跟二哥去信。老大，瘸子那里传来消息，说他搞到一批从hk来的电子表，还有一批牛仔裤，而且货量还不小，不过他这次不给咱们赊账，要全款而且还得是现钱，咱们的钱不大够，二哥想要先少拿些货，他都不给的，坚持要不部吃下，要不免谈。二哥觉得机会难得，要我问问老大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吃进那批货。
老大，瘸子这次的事儿办的太不地道了，咱们合作这么多年了，啥时候缺过他的货款，而且老大还救过他的命呢，竟然一点情面都不讲，忘恩负义的杂种，当初老大你就不该救他。”
方青云不理会大头的抱怨，只是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机会确实难得，但是他总觉得这次瘸子有些不对劲，他们这行当挣钱多，当然陷阱也不少，这就需要本身具有分析能力，要不然亏了钱是小，说不得还会被人坑进局子里，住两年吃牢饭这都是轻的，有的直接吃枪子儿了。
那次瘸子就是差点被人给坑了，因为对方竟然在货里藏了违禁货物，是他发现不对劲拉了他一把，要不然就要被人坑进局子吃枪子儿了，有了这件事，后来两人合作一直很愉快，赊账也不是没有过，这次竟然不给赊不说，连给现钱买进少量货都不给，这里面没事，估计大头这样不爱动脑子的人都不相信。
“回头我跟瘸子联系联系，问问他具体情况再说。”
富贵险中求，如果货量真地那么大的话，倒是值得冒险，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自己办个厂子，不用再整天地找货倒卖了，生活也能安定下来，他也趁机去夜校充充电，不读书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不足，温馨那个女人有句话说对了，生活中处处是学问，他想要做事业，还是大事业，不仅仅需要胆量和手段，还得需要学问，书本的知识能够让他少走一些弯路。
安排好了兄弟后，方青云骑着自行车去了李东庆家附近转悠了一遍，王向红这条线算是白废了，那么李东庆这边，他可不想再出现问题，那样他岂不是白忙活口，不说
自己心不甘，温馨那个女人就能把他给笑话死，自从把话说开以后，温馨那个女人已经不再那么怕他了，竟然还偶尔对他指手画脚，他真有些悔不当初，有点怀念刚重逢时候那个怂唧唧地软包子了。
到了李东庆家附近，他并没有进去，而是假装租房子的人，一家家地上门去问有没有房子，遇到喜欢长舌的人，他自然会不动声色地打听李东庆一家。
“大娘，那边的人家咋回事儿啊，听着怎么有人在哭。”
“作孽哟，那家的男人不是好东西，前些年在革委会工作，不知道抄了多少人的家，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人在做天在看，这不报应来了，他害的人里面，有家人家的后人出息了，回来找他算账来了。”
“哎哟，里面是在打架啊，别出啥事儿，赶紧去报公安啊。”
“不用，现在是新中国，哪里会有人敢光明正大地欺负人的，人家回来报复也是用的文明手段，责怪那家的男人作孽太多，要不然人就算报复，公安也不是随便抓人的。”
“公安抓进去了啊，那就好，咱们是新社会了，一切得靠法律，京都果然不一样，公安办事效率就是快，而且还特别认真负责。”
方青云这家伙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巴交的外地人演得非常传神，这个大妈并没有发现不对劲，反而方青云的一无所知，以及话里对京都人的羡慕，让说话的大妈非常自得，于是话匣子打开就关不住了。
于是方青云就知道了李东庆出事后，总共有几波人过来打听消息，他扯了扯嘴角，这些人与其说是打听消息，不如说赶紧过来送点儿好处，让李东庆的老婆闭嘴，当然也是安牢房里李东庆，让他闭紧嘴巴，免得他说出对他们不利的话来。
接着他又不着痕迹地打听了李东庆妻子交好的人，又去了人家里以询问租房子的借口，对着人一番洗脑，从这家出来后，他并没有走远，反而在不远处停了一会儿，后来见这家的女人进了李东庆的家门，这才离开，但是他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厂里上班，反而去了一个离家远一点儿的邮局。
瘸子的
那批货，他还真地不想放弃，有了这笔钱，他们办厂的启动资金就有了，可观的利润值得他和瘸子虚与委蛇。
不过最后的结果并不大好，瘸子并不卖他人情，如果想要这批货，最好是他亲自去会一会瘸子，电话上有许多事情都说不清楚的，可是他针对程家的布局成不成功，这两天马上就会有定论，虽然事情都安排下去，需要他亲自做的并不多，但是还是需要盯着才能放心啊，要是老二来了就好了，京都这边的事需要一个可靠的人坐镇，老二这个人稳重又有些手段，他倒是可以放心地把京都的事情交给他，他去忙活富贵前程。
方青云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还得赶得上下午上班，虽然他不指望这份工作养家糊口，但是也不能太不当回事了，当一天的和尚就得撞一天的钟，毕竟这份工作也是他的退路和现在的脸面，另外到了那里还能打听打听夜校的事情。
“小方，好样的，咱们虽然是工人，但是咱们也有一颗好学的心，好好学，学出样儿来，让那帮做办公室的人看一看，咱们虽然每天都要摆弄机械，身上全是机油味道，但是论学识并不比他们差。”
带方青云的师傅听说方青云要去上夜校非常的支持，他们这些人别看都是老师傅了，但是总共也没有正儿八经地上过几天学，手底下的技术都是跟以前的师傅学的，应付目前的机械没有问题，但是听说厂里最近要进口一批新的机器，这批机器是从米国那边进口的，听说还是全自动化的。
他们这些人只懂得老机器的人，虽然不用全淘汰，总归要淘汰一部分出去的，不是调到另外的部门，就是要提前退休了，想起前几天过来说这事的那个女娃娃高傲的态度，还有平常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那些坐办公室的人看见他们就捏着鼻子端着饭盒离开，好像他们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老师傅的心里别提多多不是滋味了。
所以听说方青云有意学习，他非常高兴地给予支持，内心当然夜期望方青云能够给他们这些机修工人扬眉吐气。
“我也只是学学看，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学得
进去呢。”
“有个学习态度就不错。”
老师傅的话让车间里的另外几个人也是点头附和，特别是几个老师傅拿方青云教育自己的徒弟，想让他们也报夜校去学学，谁知道几个徒弟借口一套一套的，总之就是不愿意去夜校，差点没把几个老师傅给气死。
而方青云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他如果想要上夜校，就在厂里报名就行，京都机械厂里面有专门面对工人办的夜校补习班，虽然不爱学习的人多，但是有志气希望通过知识改变命运的人也不少，方青云了解了一番，见上课时间是每天晚上7点半到十点半，一共三个小时，并不耽搁他的事情，这样一来方青云对上夜校更上心了。
不过这也得他把手头上的两件事给办妥当了才行，不然他就是报上了名，如果三天两头的因事请假，给老师的印象可不大好，他还想学老师压箱底儿的绝活儿呢。
“小方回来了，你和温馨不愧是两口子，竟然在家门口遇到了。”
走到前面正准备进门的温馨扭头一看，后面骑着自行车回来的不就是方青云吗，他下班比自己放学早，一般都在她前面的，今天怎么反而比她回来得还要晚。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有事耽搁了。”
两人刚说过话，就被杨大妈暧昧的笑声给打断了，她看他们小两口儿一起转头看向她，她便笑着走上前拉起温馨的手进了温家的门，其实她这会儿出来也是要来温家分享大八卦的，她今天如果不把这个八卦分享出去，晚上铁定睡不着觉的。
“李校长，看孩子呢，小浩又长高了长胖了，脸都白了不少，真是越看越可爱，像极了温馨小时候。”
最后一句简直挠在了李文慧的痒痒肉上，顿时让她笑开了花，她最喜欢听别人夸外孙长得像闺女了。
“你们大概不知道，今天我和我家敏霞去百货大楼置办结婚的物件儿，碰到谁了？”
说着她顿了顿，见李美慧和温馨都好奇地看着她，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挑眉得意一笑，然后压着声音小声地说又继续说道：“就是隔壁张翠花
的闺女李招娣儿，她穿着花枝招展的，挽着一个秃顶的老男人的胳膊，啧啧，那股子腻歪劲儿，绝对没眼看……”
“妈，我抱着小浩去外面转转。”
对于男女这样的情色八卦，还是不要让小孩子听得好，省得教坏了祖国的花朵，反正杨大妈的八卦，她想要知道，回头问自己妈就是了。
“小浩，来告诉妈妈，妈妈叫什么？”
“温馨！”
“妈妈在哪里工作啊？”
“b大！”
这些问题几乎每天都要问，每天都要教的，小家伙儿早就能够说得清楚了，但是由于幼儿的记忆力有限，他们家还是每天都要提起这个的，而且每天还会告诉他，不跟陌生人走，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等等，他现在或许有些听不懂，但是总有听得懂得的时候，孩子的安全教育，从来不可疏忽，她没有办法想象这个小家伙儿被拐走，被人虐待的场景。
她这个半路相认的妈妈都这样了，更别说把他当作命根子的爸爸了，怪不得最后他会黑化，温馨抱紧怀里的孩子，她会好好地照顾他，让他健康长大的。
抱着孩子进房间，没有想到看到的却是方青云坐在她以往学习得写字桌边上认真看书，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朝窗外看去，看看今天是不是下红雨了，外面的天气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方青云竟然成了刻苦学习的孩子。
她特地看了看方青云手里拿的书本，还是昨天晚上那本市场营销方面的书，他倒是对做生意挺喜欢的，可是在文中他明明是技术大佬啊，这是哪里不对劲了？
当时的方青云流亡海外，在帮派里他的级别一开始很低，能够执行的任务就是出去打打杀杀，这样的任务很危险，每次执行任务都是九死一生，他还要给自己儿子报仇呢，怎么能让自己的命丢在这样无意义的事情当中，他想升职想要掌握话语权，想要杀回去找仇人报仇，只能另辟新径了。
当时的大头目看重技术人才，于是他就开始了偷师之路，好在他有个不错的脑袋，又肯下苦功，最后还真让他学到手了，其中计算机黑客技术学得
是最好的，也凭借着这个技术成功地进入了大头目的眼睛，从而有了他后来的风光。
当然这些温馨都不知道，她瞅了瞅自己昨晚带回来的书，几乎每本方青云都翻过，但是唯独法律这本书他单独拿了出来，本来她还高兴呢，读了法律知道了违法犯罪的后果，以后做事就有了顾忌，这人黑化的概率就会小上一些，可惜……
“这本书我看不进去，你回头拿回去还了，再给我换一本做生意的书来。”
果然不能对他抱有希望，温馨没有拿那本法律书，而是抱着孩子坐到了炕上，跟小家伙儿讲起了故事。
这个故事的内容以森林和森林中的小动物为背景展开，小狮子想要做生意，一开始凭借着聪明的头脑，赚了很多的钱，让他和他的家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可是由于他不懂森林的法律，做生意的过程中，被对手陷害挖坑在不知不觉中违背了森林法律当中的经济法，好在一切都不晚，他后来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特别认真地学习了森林法，后来他做生意做事再没有人能够坑他……
正在看书的方青云嘴角抿紧，是他想当然了，本来以为自己不违法就是了，没有想过别人还能用法律坑他，而且他对国家的经济法还真是不大懂，看来法律这本书还真不能不看。
不过温馨这个女人，又拿他儿子做筏子说教他，有种直接说教他啊，昨天还不是挺能的，还敢拿东西扔他，本来还以为她胆量见长了，哪里想到本质上还是怂货一个。
而温馨说完这个故事就抱着孩子出去了，至于房间里的方青云能不能听进去她的话，她不知道，不过那本法律书，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他读了的。
“馨馨，小方呢，我找他说些事情！”
温国江推着自行车匆匆地从门外进来，一进门就找方青云，而且还一幅很着急的样子，温馨赶紧给他指了指房间。
“妈，帮我看下小浩，爸，回来了，我去摆下晚饭。”
温馨见杨大妈还在和李美慧大谈特谈的，赶紧喊了一声，其实她是想把杨大妈委婉地劝走，虽然不知道自己爸爸有什么急事找
方青云，但是她直觉就是关于程家的事情，这种时候家里还是不要留外人比较好，小心无大错。
“哎呀，该吃晚饭了，我得回去了，家里上班的该回来了，得回去伺候吃喝去了。”
杨大妈告辞离开，温馨松了口气，把孩子往李美慧的怀中一递，赶紧进了房间，她得去听听自己爸爸和方青云到底说了些什么，关于程家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放过。
“今天有公安的人来找程海洋问话了，可是公安来了又走，程海洋并没有事，你说咱们的行动是不是失败了？”
温国江今天在厂里本来听说公安找程海洋问话，心里头还高兴来着，还打算下午回家来喝两盅庆祝庆祝，谁知道还没有下班呢，公安就走了，程海洋屁事儿没有，他白高兴了一场。
“程海洋毕竟是个大厂的厂长，级别不算低，咱们刚布置下去，哪里能够见效这么快！”
方青云的话成功地安慰到了温国江，还有刚刚进门的温馨，是他们太着急了，目前什么都布置下去了，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和他们同样想法的还有钱副厂长，他也是如此和自己的心腹手下这么说的，无论算计人还是报仇都是件考验人耐心的事情。
“爸，温馨，我的兄弟从老家来了，不过出了些事情，没有把王向红给带过来。”
温馨心里的失落就别提了，她可是对王向红抱有很大的期望的，这个算计原主的女人，她还盼着等她来了，上演一出她和程海洋之间狗咬狗的好戏，然后她从这场好戏里找出证据，然后一举把这俩人送进监狱，让法律还原主一个公道，可惜……
是了，程东林是男主，是具有大气运的，有他在，程海洋作为他爹，也会受到运道偏爱的，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地倒霉呢。
只是想起方青云对于程海洋的另外一条线的安排，心里便开始忐忑起来，他们虽然是反派和配角，应该不会一点运道都没有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