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逢
先导片录制的消息传到网上，此前就有人爆料部分选手和导师信息，所以就算是雨天，番茄视频长廊下还是聚集了一大批粉丝。
三三两两站一起，拿着自家应援手幅。
叶洛去年靠着番茄视频某选秀节目出道，已经积攒了一定人气。
焦棠和他走到门口时，恰巧碰到了他的粉丝。
被发现后叶洛收起雨伞，大大方方和粉丝打招呼。
他的粉丝很有秩序，并没有一股脑围上来，激动之余还和偶像保有一段距离。
“洛洛要加油哦！我们会一直支持你！”
“我会的，谢谢！”叶洛笑着点头，“天这么冷，你们都别在这等，赶紧回家。从演播厅能看到这边，我上去以后如果你们还在这，我可是要生气的。”
粉丝齐声应好，等焦棠和叶洛走远，才爆发出一阵尖叫。
“啊啊啊，今天运气超好！”
“洛洛笑起来好可爱啊啊啊”
“艹，洛洛旁边那小哥哥是谁，也太好看了！！！”
“也是参赛选手吗？和洛洛完全不同的类型。”
“小哥哥刚刚看过来那一眼我差点没把持住，忍不住想要爬墙！！！”
“我被伞遮住了，真有这么好看？桑桑你拍下来了吗，给我看看照片……”
焦棠不知道自己出现引起的波动，他跟着叶洛走进番茄大楼，来到选手临时休息室。
叶洛团队的造型师已经在这等了一会儿。
“学长，这是我们团队的造型老师林焕。”叶洛介绍道，“焕哥，这是高中时期特别照顾我的学长，麻烦你待会儿帮他弄好看一点，改天请你吃大餐！”
“没问题。”林焕答应得很干脆。
从进门起，林焕就被焦棠给惊艳了，大概是职业病作祟，化妆师看到好看的人就手痒痒。
他借着挑粉底的契机大胆打量焦棠，过程中还一直夸焦棠皮肤好。
浑然天成的长相压根用不着太多修饰，多一分都是亵渎。
“第一次觉得我没什么用武之地。”林焕感叹道，“帅哥平常怎么保养的？”
焦棠不习惯这样的热情，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多睡觉。”
林焕扑哧一声笑出来，“阿洛，你们高中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产出这么多大帅哥，我记得黎大影帝也算是你学长吧，不过他好像比你高好几届。”
突然听到熟悉的名字，焦棠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黎景总是这么毫无预兆出现在他生活中。
直播间的弹幕，随处可见的广告牌，就算走在学校里，也能时常听见关于他的讨论。
专业课老师总拿他当正面教材，经常感叹：黎景当年选择北戏是南电最大的损失。
按理说他早该习惯的，不该在别人提起这个名字时，有过多的反应。
偏偏黎景在他生命中划下的痕迹太重，这样的印记不会随着时光迁移而逐渐变淡，反而历久弥新。
距离正式录制只剩下十五分钟，所有选手都要去等待区集合。
焦棠没去挑节目组提供的服装，仍然穿着自己的白色长风衣加浅蓝色牛仔裤。
他是最晚去到等待区的，一进门就俘获住所有目光。
选手中有和焦棠一样表演专业的学生，也有童星出道拍过多部戏的演员，还有叶洛那样的男、女团爱豆。
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长得好看的人。
每个人都想红，有向上爬的企图心，所以来之前都精心打扮过，铆足劲想在观众和导师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焦棠则显得与众不同。
简单随性的装扮，并不像来录节目，更像是随意喝个下午茶而已。
但他并没有被星光熠熠的选手埋没，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太过明显，只是站在那什么都不做，也让人无法忽视。
焦棠显然已经习惯了被众人注视，浑身上下写着别搭讪、不交际、不好惹。
就算其他人对他有着诸多好奇，一时间也不敢上前和他说话。
刚坐下就有艺人统筹过来，说有些细节要在录制前交代一下。
焦棠有些不耐烦，跟着工作人员左拐右拐，去到一间vip休息室。
推门进去，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四十岁上下。
“焦同学，你好，我是演员的天赋制片人，陈声。”
“有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在录制前给你看看这个。”陈声说着，推了推放在茶几上的文件夹。
“这是接下来节目录制的具体流程，以及涉及到要表演的影视作品名录，你拿回去看看早做准备，对晋级会很有帮助。”
前几季节目录制也是这样，选手在录制前对赛制细节什么的通通一无所知，完全靠临场反应，大大提高了节目不确定性和可看性。
当然，他们会找到某些选手，提供人设剧本，让他们故意作妖提高收视。
这只是《演员》骚操作的冰山一角。
陈声今天找到焦棠的目的也在于此，他看中的，是焦棠带动话题的能力。
“是你误会了，我过来打工而已。”焦棠没动，脸上不爽的情绪越发明显，“签约之前我就说过，你们节目有没有剧本，内定谁当冠军我无所谓，但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不会配合你们演出。”
他参加节目只是为了签约费，除了多参加一期就多一笔签约费外，他压根不在意是否晋级。
“陈总，这焦棠可真奇怪，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居然这么不屑一顾。”焦棠走后，艺人统筹小声道。
“嗯，也不是没有，我做第一季节目时也碰到过。”陈声站起来，没有被拒绝的不悦，反而隐隐有些激动，“等着吧，咱们这季节目一定会大爆。”
说是录制先导片，倒更像是一场见面发布会。
二十八位选手先一一亮相，导师会结合选手履历、既往作品及各方面条件，对选手进行预评级，划分abcd四个等级。
评级结果当场公布。
等到下期节目录制时，等级高的选手可以优先去影视区挑选作品。
换句话说，如果评级靠后，选择权也将靠后，很可能选不到自己心仪或擅长的角色。
“接下来，请大家抽取出场顺序。”
规则公布后，选手的反应都大同小异，期待和紧张，不安与憧憬。
焦棠坐在第一排，从号码箱中随手抓出一只小球。
顺序无所谓，只要不是最后一个就行。
等太久，他会困。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二十八个数字，焦棠偏偏抽中二十八号。
叶洛大概看出他的想法，“学长，我抽到十号，要不我跟你换换？”
“不用了，先上场也要等。”室内的暖气让消散的睡意卷土重来，焦棠换了个姿势，感叹，“赚点钱真不容易。”
曾去焦家住过一晚，被六层超大别墅震撼到的叶洛满头问号。
直觉这或许和他消失的原因有关，可焦棠不主动提起，他也不敢问。
抽到一号的选手已经等在演播厅旁的通道上，休息室大屏同步放送实时画面。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在紧张。
焦棠叫住旁边躬身经过的工作人员，问：“这边地址是什么？”
“啊？”工作人员懵了一下，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定睛一看，焦棠手机屏幕亮着，是吃了吗外卖的点单界面。
工作人员：……
焦棠点了两杯奶茶，分了叶洛一杯。
他喝着奶茶嗑瓜子，和现场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其他选手已经从刚开始的不可思议，逐渐习惯了焦棠的迥然不同。
一切准备就绪，画面一转，镜头切到演播厅内。
主持人站在舞台上，下面坐着几十位媒体。
“欢迎大家来到由miumiu奶茶冠名赞助的，《演员的天赋第5季》节目现场，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朱希。”女主持人清亮的声音传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屏幕上。“接下来出场的三位导师……”
比起导师介绍，焦棠对手里的瓜子更感兴趣。
他问工作人员要了垃圾桶，没一会儿底部就铺了一层瓜子壳。
“选手们先别急着决定加入哪位导师的团队，还是等揭晓最后一位导师是谁后再做决定。”
随着主持人话音落下，身后的数字大屏缓缓打开。
等候区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焦棠有些后悔出门没带降噪耳机，在惊叹声中懒懒地抬眼。
舞台上，黎景一步步走到中央，在镜头拉近前，那双大长腿显得尤为瞩目。
剪裁合适的西装凸显出完美的腰线比例，内搭的休闲款衬衫没完全扣好，最上方衣领敞开着，透着几分随意。
他的五官并不是特别深邃那一款，他的好看不具有攻击性，而是属于越看越喜欢的类型。
鼻梁上架着副透明框眼镜，将他身上那份书卷气很好展现出来。
成熟优雅，每当圈子里的人提起这个词，首当其冲会想到黎景。
主持人开启日常寒暄和介绍。
介绍黎景之前的作品，以及年初拿下金鹿奖最佳男演员的那部电影，最近在海外上映，总票房已经突破五十亿。
焦棠一句没听进耳朵里。
隔着屏幕和黎景四目相对的瞬间，周围陷入静谧当中。
只剩下窗外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雨声。
他忽然记起，四年前搬离黎景公寓时，也是下着这么大的雨。
舞台的光影将一切拉向虚幻，掌心，被瓜子刺痛的皮肤又将他拉回现实。
焦棠将没嗑完的瓜子扔回袋子里。
“学长，你……没事吧？”叶洛关切的声音传来。
“这里太闷。”焦棠站起来，若无其事道：“我出去透透气。”
说是透透气，直到叶洛上台，焦棠也没回去。
他在贩卖机上买了烟和火，走到吸烟区点燃。
戒烟几年，抽第一支时还有些不适应，焦棠抵着唇咳了几声，不管不顾的往里吸有害气体。
缭绕的烟雾中，一只手懒懒地撑在窗上，眼睛低垂着，看不清里面蕴含的情绪。
有脚步声传来，焦棠掀起眼皮，在看到黎景时僵了片刻。
直到对方取下他嘴里叼着的烟。
焦棠皱着眉，眼睁睁看着黎景将他抽剩半截的烟扔进垃圾桶。
“四年没见，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四年没见，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在舞台上温润如玉的导师，眼底浅浅的笑意已经散去，他定定地看着焦棠，“为什么忽然离开，我一直在等你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焦棠垂下眼帘，拿起窗台上没抽完的半包烟和火机，想要离开，又被黎景拦下。
“这么着急走，怕我？”
黎景故意挑衅道，可焦棠完全不上套。
“我怕。”焦棠点点头，用坦然来伪装慌乱的内心，“黎大导师，待会儿千万别公报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