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百零八坊,当朝首辅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两人撑着伞朝书房走去。zuihuame
“此事虽说牵扯到了家族大事,不过你也说说你的看法。”
“帝婿吗?就我个人而言,这样说虽然有些大不敬,不过我不喜欢这个世道。”
李紫皓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苏家,但他也不好插手家族之事,也只是说说而已。
二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了书房。李紫煜示意自己弟弟坐后,开口道:“我与你想法一致,不过如今天下格局一再改变,波谲云诡,以我如今的道行根本看不透。
只要大楚有西北的镇北王武圣李圣玄坐镇,这座天下就乱不了。草原王庭南下也好,后邺铁骑入关也好,朝堂如何变动也好,终究是变不了的。但越是如此,我心里越是没底,似乎觉得好像有什么是要发生。”
李紫煜说罢,将笔拿起来后蘸了蘸墨汁后在纸上写下了八个字。
此等贵女,不敢奢求。
写好署名后李紫煜将书信交于了一名老者,让其快些寄去。
二人聊完了此事后就启程前往青州琼山道门所在。
送走了当朝太子崔维后,前次辅崔适回到了草庐。
开口问道:
“先生,文渊他如今就去边关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早?都迟了。”老人笑道。
“我担任首辅共五十载岁月,三司六部超过一半都是我的人,皇上为何敢冒着如此大的风险都要将我换下来?甫林此人在一些小事上虽然斤斤计较,不过大方向不会错的。
皇帝如今已经是不想理会朝政了,若是让我这个老师去坐这个首辅的位置,他这个徒弟能安心享福吗?
而作为吏治派的甫林刚刚好是最合适的人选,首辅与次辅如今一人吏治派一人是我学生,内阁倒也相安无事。有一点他倒是做得不错,没有去动西北基业。也算是给太子留了一条后路,同时也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盛世之下帝王总会想着开疆拓土,圣玄镇守西北,草原近年来风平浪静,倒也消停,不过东北那边那新上任的史禄河却是不怎么安分。竟是想用功勋换职位。此人到底是狼子野心还是憨厚之人谁人得知,就看甫林的手段了。”
崔适低声道:
“想来他也知晓以后自己没有退路可言,所以提前部署吧。毕竟没有实际的军事力量始终是心里不踏实。只不过太子若是远走西北,朝堂可不就变成首辅的一言堂了?”
“你把那幽州节度使想的太简单了,此人的胃口”张江陵说到这里就打住了。
大楚帝都陵川城,共计一百零八坊。东西十二横街,南北九纵街道将帝都划分为了一百三十个格子。皇城与宫城斩了中央北面的十六个格子。
南北二市共占四格,后来皇帝又兴建了一座宫殿兴庆宫,那么只剩下了一百零八格了。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陵川一百零八坊,百坊各不同。
陵川一百零八坊犹如帝都内的一百零八个小城一般,官员宅邸,普通百姓住宅,儒释道的道观书院寺庙,官府衙署,酒肆旅店,都分布在里坊之内。
宣阳坊帝都城一百零八坊之一,此坊也是紧挨这皇城城门的一方,与之一左一右的一坊是宣阴坊。
此时的宣阳坊杜府的后花园内一中一少二人在亭子内闲谈。中年男子两鬓已经有了斑白之意。身着一袭宽领雪白貂皮长袍。比起平日了穿的朝服,这件貂袍似乎更舒适一些。这件貂皮是几年前史禄河赠给自己的,说是谢提拔之意。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对此见怪不怪。并没有收下,谁知这家伙竟是拿着一黄一白两件长袍在一次早朝时当着皇帝的面非要赠予他,杜甫林也只得收下,这件事后杜甫林对此人有了一些戒备。
这胡人远非表面这般“愚忠”。这些年来更是将皇帝骗的天花乱坠。若非自己施展一些手段整治了一番,此人如今倒是有些尾大不掉的意思了。
当年自己提出重用蕃将,寒将。是担心出自张江陵那一脉的文官会出任边疆节度使。所以才用了这么一条下策。可随着这史禄河的权力越大,似乎有些伤人伤己的嫌疑了。
这些年他又扶持起了一位蜀地的地痞流氓,此人倒是没多少水准,不过这样就更好控制了。
就在二人说话之间,一名花匠拉着一大车走过,杜甫林之子杜侑趁机跪倒在地。
哭着对自己父亲说道:
“父亲久居相位,怨仇满天下,一旦大祸临头,恐怕会与这个花匠一样都不可得。”
杜甫林没有去看眼前推着大车的花匠,低头看了眼跪在自己身边痛哭的儿子。
默然良久,喟叹道:
“已经是这样了,能怎么办呢?”
杜侑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父亲,面色惨然。
说不出一句话。
算上今年这个年头,他已经担任内阁首辅十载光阴了。他还记得那一日张江陵刚被罢免时,二人退朝时一同站在兴庆宫门前的一番对话。
如今想来宛如昨日。
十年光阴,因为权力,他得罪了太多人,似乎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他越是忧虑自己的位置不稳,就越是想要铲除各路潜在的威胁者,而动手越狠,就会有越多的敌人。
如今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人是谁?
没错,正是自己为了维持自己权力而扶持起来的幽州节度使史禄河。
史禄河的确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一时间崛起。
如今他儿子让自己退。
如何退?
整个大楚王朝能够遏抑史禄河野心之人的人除了自己外还能有谁?
那群中看不中用的文臣?还是那群宦官?
还是要他亲自给自己来上两巴掌后再去把张江陵请回来?
那一条都不是他能退的理由!
杜甫林将外面的白毛貂袍给脱了下来。随后丢到了一旁地上。
“烧了吧。”
杜侑看了眼地上即使粘上泥土依旧白净的貂袍后捡起来,打算亲自烧了。
看来自己父亲与这位幽州节度使走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