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离岛
“海沣，吃饭了。”方崇隽把一碟处理好的章鱼肉放在池子边，别墅的厨房现在用不了，他还是跑到船上做完再端回来。
那条章鱼足足有一米多长，光一条腕足就够方崇隽吃一餐，人鱼的饭量比想象中大，昨天一餐吃了大半，剩下的今天方崇隽给他切了满满一盘。
让方崇隽感到忧虑的是，人鱼似乎对熟食不怎么感兴趣，那碟爆炒章鱼足人鱼嗅了半天都没见动手，反而是做好的刺身端上来，人鱼瞬间就一扫而空，连酱油都不蘸——方崇隽绝对不承认是因为自己把章鱼炒糊了。
以他做甜点的天赋，怎么可能把一个简单的爆炒章鱼给炒糊了，他又不是方淮那种厨房白痴！
方崇隽在池子边等了许久，久到蹲在门边的莱格拉斯都快睡着了，才看见一只莹白的手从水下探了出来。它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干净修长，一看就很适合弹钢琴，如果五指间没有那层透明的皮膜的话。
那只手在岸边摸索，当它快要触碰到碟子时，方崇隽却突然把碟子移开。那只手便追着过去，方崇隽再移开一点，它还追过来。一时间一个躲一个追，动作滑稽古灵精怪，像是20世纪初期流行的默片。
“海沣出来！”最终还是方崇隽先忍不住，虽然跟人鱼玩这样的游戏很有趣，但是他更想再看看人鱼。
当人鱼的脑袋浮出水面时，方崇隽率先看到的是他头顶的那只小黄鸭，到这时方崇隽总算知道人鱼这大半天生的什么闷气。
之前人鱼把小黄鸭交给方崇隽保管，都没舍得带到池子里，就怕有别的鱼来跟他抢。
方崇隽给他收在屋里，却没想到被莱茵哈特和莱格拉斯翻出来，一通又咬又抓后小黄鸭变得残破不堪，被莱茵叼到池子边玩时，人鱼一眼就看到他的宝贝小黄鸭正在遭受非人的待遇。
方崇隽是被水溅到脸上时才发现人鱼爬上了岸，他像只蜥蜴一样在岸上匍匐前进，动作虽然笨拙，但却并不缓慢，而且带着某种毁天灭地的气势。
莱茵已经被吓得只知道趴在地上呜咽，本来蹲在老远舔爪子地莱格拉斯倒是冲了过来，可惜人鱼气势太强，莱格拉斯停在三米远的地方，浑身炸毛摆出攻击的姿态，然而好半天都保持着这个动作大眼睛满是凝重，动弹却是不敢动弹的。
“海沣！”
不得不说这幅画面实在是太过惊悚，像是恐怖片里的场景，空气仿佛被凝结，或许下一刻莱茵就会被人鱼撕成碎片，就像那只章鱼一样。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完全出乎意料了。
人鱼满脸凶恶地爬到莱茵面前，上身直立起来，湿淋淋的长发裹在他的身上，远远看去像是一颗成精的大海藻。他的身形对比莱茵高大太多，完完全全地把大狗笼罩在下面。
莱茵趴在地上，两只爪子捂住眼睛，吓得逃都不敢逃。
方崇隽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结果下一秒，刚刚还眼神凶厉的人鱼，一把握住莱茵面前的小黄鸭宝贝一样藏进怀里，小心翼翼地递到眼前，一边捏着一边对着小黄鸭叫道：“叽咕。”
然而被啃破了肚子的小黄鸭只能发出“呲呲”的声音，人鱼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他抬头望了一眼方崇隽，那目光中的谴责让方崇隽自责不已。
接着人鱼翻了个身一屁股坐在地上，像只上了岸的海狮一样，头也不回地一点一点挪回水里。
方崇隽：“……”
人鱼下水后就不肯理会方崇隽了，要不是他用食物引诱，只怕人鱼就一直这样躲着他也说不定。
“嘿！别激动，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修补。”方崇隽试图把肚子上破了个大洞的小黄鸭从人鱼脑袋上拿下来，差点被人鱼爪子挠了。
人鱼把脸藏在头发后面，只一双泛着蓝光的眼睛透过发丝幽幽地盯着方崇隽。
“好了，不拿你的行吧，吃饭！”方崇隽吞了口唾沫，把那碟章鱼肉递给人鱼，接着他有些犹豫的说出自己的决定，“海沣，我想离开几天，有些事情必须处理好。”方崇隽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几分古怪。
“还有，岛上的东西很多都不能用了，灯塔那边的风力发电机也坏了，需要去买新的零件。”方崇隽从船上拿了条毯子随意对付了一晚，别墅里的东西三年没动过了，到处都是灰尘。现在没有电，洗衣机吸尘器都不能用，他也没办法打扫。
用来将海水淡化成淡水的太阳能蒸馏机倒是没坏，就是这么长时间里面肯定有很多水垢，等他带了工具回来，需要从里到外修整一遍。
“蔬菜水果也吃完了，我看看带点种子树苗，后面那个花圃以后可以改成菜园子。还得给莱格拉斯买猫抓板，客厅的皮沙发都快成碎屑了。莱茵的磨牙棒也不知道丢哪去了，要不然它也不会啃坏你的小黄鸭。嗯还得找几本书让你学认字……”他还得买几本菜谱，人鱼看起来非常挑剔，而他除了做甜点，其他的菜式一概不会，能把食物弄熟就算不错了，也难怪人鱼嫌弃。
“我是想把能用上的都带过来，以后咱们就不出岛了，你要是一辈子都这样，我就一辈子在这里陪着你。”
方崇隽不是没想过组织个科研团研究让人鱼变回人类的方法，但是只要想到海沣
变成人鱼的事被别人知道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对待，方崇隽就害怕。人心最难控制，他虽然有钱，但却无法保证这个消息不会走漏。
万一被政府被别的什么组织发现，海沣的处境将会十分危险。
更何况就算他能控制住局面，方崇隽也舍不得让海沣整天被抽血研究，要知道海沣本来就最讨厌医生，也最讨厌去医院。
因为ptsd海沣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看心理医生，每次看完回来他的心情都会低落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还是算了，只要海沣还在他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只有我跟你，好吗？”
人鱼用指尖捻起一块章鱼肉，轻轻在一旁的酱油碟中蘸了一下，然后高举到自己面前，先是伸出舌尖轻舔，然后再整个放进口中，慢慢咀嚼咽下，脸上露出饕足的神情。
方崇隽：“……”好吧，吃饭最重要。
最起码人鱼学会了蘸酱油，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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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崇隽决定要走就不会拖延，更何况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他如果长期不出现，方淮那边肯定会派人找他，虽然比翼岛没有登记在他和海沣名下，但是如果方淮铁了心要找人，寻到这里也只是迟早的事，这些方崇隽都必须一劳永逸。
他不会让人鱼暴露，因为这意味着可能会有的危险，方崇隽不能冒险，就算是方淮也不行。
他已经做了决定……只要想着往后他们的美好生活，也就不会不舍了。
“比翼岛距离陆地有四天路程，我尽量快点，最多十天左右就能回来，这池子里的鱼足够你吃，但是要记得处理后再吃，就像我之前教你的那样，鳞片刮掉，内脏和鱼刺要去掉……”等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没忍住又跑回来对着人鱼唠唠叨叨，他怕人鱼不懂得去鳞去刺，手把手教了一遍。
“莱茵和莱格拉斯我带着一起走，省得他俩烦你。”
莱茵自被人鱼吓了两次，现在已经不敢靠近池边了，显然不可能是它烦人鱼。
主要是它们的食物问题，方崇隽十天不在，总不能指望人鱼帮忙喂猫喂狗。莱茵估计会吓得不敢吃东西，而莱格拉斯……
方崇隽害怕他十天之后回来，人鱼和虎斑终有一个进了对方的肚子。
方崇隽：卑微jpg
方崇隽走之前检查了所有的出入口，确保他不在时人鱼不能逃脱。
研究室的线路是另一套太阳能系统，专供研究室的操作台使用，他不在那三年，每到满月新月涨潮时，池子底部的舱门就会开启，与大海联通。
人类在研究室门外的操作台上按下一个按钮，随着一阵震动传来，研究室内的平台被收起，大门被关上。之后方崇隽又做了什么，操作台上的指纹仪亮起，他扫了指纹。
接着一道机械女声传来。
【注水系统关闭，解锁前注水口将不再开启】
注水口……应该就是底部那个入口吧，果然涨潮的时候那里是打开的，但是现在被关上了，研究室彻底成了一个封闭的生态球。
人鱼游到了入口的舱门处，看着方崇隽做完一切，男人本来已经向外走了，半道又折回来，站在舱门口。
他把手按在玻璃舱门上，轻轻喊着爱人的名字。
“海沣。”
男人应该是出了汗，他的手掌按在玻璃上没几秒就有水雾升起，人鱼也把自己的蹼爪按了上去，比起人鱼修长好看的手，人类的手掌要宽一点，手指没那么长，略粗，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因为玻璃上的水雾越来越多，人鱼快要看不清人类，他把脸凑到玻璃前，歪着脑袋打量外面的男人。
方崇隽看着人鱼，眼神越来越痴迷——这样的视角下，方崇隽只能看到对方的脸。
他凑过头去，隔着玻璃对着他的爱人印下一吻，启唇道：“我爱你。”
“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方崇隽回来后发现……鱼！我的鱼呢？！！
忘记设定发表时间了，蠢哭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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