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收稻归来探病母
蘑菇有了，鸡也有了，于是林幼卿愉快地决定了晚饭的压轴菜便是，蘑菇炖鸡。xinhanme
乡人待客也是极讲求规矩的，在条件允可下，是要按着人数来上菜的。
故此八个人吃饭，便至少要有八样菜上桌。
老太太与林幼卿桂香作为女眷，并不与男人同桌而食，可以不计人数。
于是，林幼卿便按男人的人数来做足礼数。
就着手头现有的食材，林幼卿与桂香彼此交换过意见，觉得素菜可以做葱炒鸡蛋、凉拌青瓜、蒜泥茄子，荤菜除了蘑菇炖鸡，又做了一个酸菜肉沫。
堪堪凑齐了五样菜式，两人都是舒了一口气，随即挽起衣袖，齐心协力地忙活起来。
饭菜皆是按着八个人的量预备的，但吃饭时却不只八人。
大伯二伯与小叔自田里归来，路上听闻半下午县里来了人，心知怕是请的大夫来了，于是乎相继来了老宅。
几位伯娘婶子、堂兄妹，以及堂嫂抱着小侄子，也前后脚的赶到了。
分出去的几家人，一时都聚在了老宅，下午还冷冷清清的院子，这会竟像是过年一般热闹起来。
适时，林幼卿端着特意为老太太做的肉末鸡蛋与鸡汤熬的米粥，去侍候老太太用饭，见了这副阵仗不觉就愣住了。
不过，她想着人家这也算是回家了，用不着她当做客人一般相待，故此只笑着轻唤了一声“叔伯婶娘们过来了。”就闪进了东次间。
堂屋中五人分了宾主围坐一桌，只是还未动筷，黄管家正抱着个两斤多的小酒坛子，给众人面前的空碗中一一倒酒。
见有酒有肉，菜碟子摆了一桌，酒菜的香味又直往鼻子里钻，葛大夫与两个车夫都颇为满意，心里暗忖到底是家中有人做着官，吃用上也比寻常农家强些，对着林老爷子笑容满面地客套道：“破费了，破费了。”
“应该的，应该的。”林老爷子也生涩地赔着笑。
语气里隐隐地有着一种乡下人对城里人的谦卑与客气。
可惜的是，屋中宾主之间的欢快气氛，很快为不请自来的一帮人给破坏了。
“爹，我刚下田回来就听庄里人说三弟请的大夫来了，可是给娘把过脉了，大夫怎么说？”最先赶来的林大伯一身土布短褐，裤脚半卷，腿上尚粘着泥巴，才跨进院门就扬声对着堂屋中的林老爷子问道。
还不待老爷子应声，后脚赶来的林二伯与林小叔也显得极为着急地询问道：“是呀，娘这病瞧了也不只一个大夫了，也吃了不少银子的药了，这一个没说这病治得好治不好？”
这话落入林老爷子耳中，就极不中听，什么叫“治得好治不好”？当场脸就黑了，站起身来，一副要揍人的架势。
因有客在，他也不便发火，遂皱着眉沉了声道：“县里的大夫哪有治不了的病？你们不忙的话就上桌来陪客，要是忙的话就照样回去忙你们的。”
见老爷子黑了脸，三人忙迭声地赔笑着答道：“不忙不忙，这不在田里忙活了一天刚回来呢。”
县里的大夫也是人，纵使医术比游方郎中与镇上的大夫高明些，也是不什么病都能医好的。
便是连宫里的御医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不然去年皇上也不会到处张贴皇榜，在民间寻访神医了。
不过，眼下一向不多话，也不怎么发火的林老爷子，骤然生起气来，几个儿子还是招架不住的，对林老爷子的话不敢有半分异议。
“自己去灶房拿副碗筷，别让客人们久等了。”林老爷子说罢，这才坐下。
黄管家忙起身离席，让道：“大老爷二老爷四老爷请入席，小的去取。”
正好这一桌还空着三个位子，添上他们正好满了一席。
林大伯入席前，还不忘转身对跟在他后面来的媳妇，吩咐道：“进屋里瞧瞧娘，就领着娃们回家吃饭去。”
“改日再瞧，别扰了你娘用饭。”林老爷子当即拦下了，又对着一院子的人道，“别杵这了，都回去吃饭吧。”
院子另两个儿媳本，也想着随大嫂进屋去看婆婆的，被公公这么一拦，只得都住了脚。
三人复又领着各自的孩子，呼啦啦地离开了老宅。
四叔家的堂妹夏至，故意落在最后面，出了院子往前磨蹭了几步，就轻手轻脚地又溜回了老宅。
堂屋中正推杯换盏，大快朵颐。
夏至悄摸地溜去了老太太屋里，没惊动堂屋里的众人，或者说即便有人发觉了她的去而复返，也不当回事，更不会为此就难为一个小姑娘。
“阿奶，我来看你了。”一钻进屋，夏至就对着床上的老太太笑眯眯地讨好着，见了林幼卿正在喂老太太吃蛋羹，转而欢喜地道，“阿奶这些天总不怎么吃饭，今个见着了元娘姐倒开了胃口。”
农家多食粗粮，饭食做的也不够经心，又不舍得放油盐，味道难免寡淡。
即便是林幼卿也吃不惯，更何况老太太本就吃着药嘴里没滋没味的，自然味同嚼蜡，吃得便少些。
这一顿待客的饭，林幼卿几乎清空了老太太已见底的油罐，想着明日去镇上采买，她手下放油时也就没了顾忌。
这大半碗蛋羹，既有油盐之味，又有肉味提香，自然不是农家寻常饭食所能比的。
“天色不早了，你怎么没跟你娘回去吃饭？”方才外间那么大动静，老太太想装听不到都不能。
一壁直往那诱人的蛋羹碗里瞅，一壁暗自吞口水的夏至，闻言脸上的笑挂不住地掉了下来，讷讷地道：“我……我来望望阿奶，可好些了，听说元娘姐来了，也想见见，就又回来了。”
既然打着她的旗号，林幼卿只得善解人意地为她解围道：“既然来了，今日又正好待客，就在这里吃吧。你到灶房找桂香给你盛饭菜吃去。”
闻言，夏至复又喜上眉梢，一溜烟儿地去了前院。
老太太道：“饭可还有多的，已经多了你叔伯三人了，这又添一张嘴，可别你自个忙活了一通，到头来却还饿着肚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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