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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阑珊求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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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边纱帐降下,影子着像飘摇的蝴蝶一般,随着外头昏暗招摇的灯火起舞翩翩。

    阿牧喉头滚动,吸引了沈月透的主意。沈月透也不想太急,暂时放过他的大腿,先凑近去研究那凸起的喉结。

    她好奇的伸出指尖碰了碰,喉头又动,滚珠似的,甚是有趣。她刚准备再抚,却被阿牧按住了手。

    “真小气。”不让摸就不摸,她撇嘴,目光落到了阿牧脚腕的脚镣上。“你小气,我可大方,就赏你把这链子去了吧,怪难受的。”

    其实她觉得这个脚镣碍事很久了,要不是阿牧自己那么自觉戴上,她才舍不得拷他。

    阿牧闭着眼,除了额角浮出一层薄汗,看起来再无其他反应。沈月透干脆自己动手,爬到下面去帮他解,不过好像没什么作用。

    “怎么锁住了?”她诧异。

    阿牧趁机缓过一口气:“本来就带锁口。”

    沈月透眼睛溜圆,看看他,又看看脚镣,“钥匙呢?”

    阿牧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了回去。半晌,道:“不用解了。我戴着。”

    他就是想看看沈月透还能有多傻。

    沈月透没心思再逗阿牧,撩开床帐就要自己去找钥匙。

    哪里会有钥匙呢,这种脚镣是专门给奴隶准备的,锁上了就解不掉了。崔家都是在这个脚镣上刻上崔家的名字,再往上栓链子,把奴隶锁在他们该待的地方。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阿牧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沈月透硬是把库房里丫鬟的东西都翻出来了,也没找到钥匙,坐在箱子上,一脸迷茫。

    烦啊,好烦啊。她好像又误伤到阿牧了。之前伤了他的身子,现在还伤他的自尊。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意,总是在给他添乱子。一时又浮想联翩,心灰意冷。

    阿牧进门,看到眼泪婆娑的“主子”,说不出的心累。

    “真的不用解了。”他无声叹了口气,去拉沈月透。

    沈月透连忙转过头不给阿牧看到,偷偷拿袖子抹眼泪。为一个奴隶掉眼泪,还被逮个正着,太丢人了,实在有违她大小姐的形象。

    阿牧拉她右手,她就用左手擦,阿牧再拉她左手,她就甩开右手再擦。来来回回几次,阿牧都没别过她。

    正当沈月透以为阿牧要放弃时,忽而只感觉一阵失重,阿牧直接将她顶在肩头,扛着就回了房,一把扔到了床榻上,来不及沈月透反抗,他便已踢了鞋,俯身重重压上,还不忘扣住沈月透的手腕,杜绝她挣扎。

    “你哭什么?”他今日的耐心真的被耗的所剩无几。

    沈月透吸了吸鼻子,眼泪早已被吓回去,眨巴着眼睛,不知道阿牧这是要做什么,只被他凶的说不出话来。

    “你想要什么?奴隶?”

    沈月透哪里还有脑子去同他逗闷子,急的连连摇头。

    “想要我伺候?”

    沈月透仍旧摇头。

    “心悦我?怕我?”

    沈月透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头,半晌,又点了点头,把自己都绕糊涂了,又摇了摇头。

    阿牧又凑近了些,近到面前的人已经开始模糊。“那是要我娶你?你要做一个奴隶的槽糠之妻?容忍和一个奴隶同起同坐?”

    沈月透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委屈,小口小口喘息,脸上浮起与阿牧刚才相差无几的红晕。她声音细若蚊蝇,“你可以不做奴隶的。”

    她说:“我和弟弟已经分家了,这里所有东西都可以是你的。府邸,下人,银子,还有我也可以。”

    阿牧唇角勾起一丝讥讽,贴在他耳边凉凉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现在的沈月透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呢?”沈月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神志越来越清晰,“我知道心悦你就够了。剩下的,是你的事情。往后你做不好,是我自己赌错,我不怪你。”

    她的手藤蔓似的攀上了阿牧的腰,似乎阿牧就算突然掏出一把尖刀,她也不会松开。

    “你是不是在怪我?”她认真推断,“还是你没办法接纳,留在这样一个地方”

    她小心翼翼的等待着阿牧反应。如果阿牧生气,她就会说自己只是在顽笑。如果阿牧离开,她就让人把他绑回来!如果

    阿牧笑了,像流沙般,绵密冗长,低沉竭力。

    “我给你三日的时间用来反悔。三日后,再想反悔,就是你死我亡,你记住,我从来不是好人。”他一手轻易的就困住了沈月透的两只细手腕,另一手覆住了她的眼睛,低头,在她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

    去他娘的被恨吧。如果她想不起来,就骗她一辈子。如果她想起来了阿牧回忆刚刚沈月透是怎么说的,对,就当自己赌错了。就算让她再失忆一次,他也不会再放开她了。

    沈月透本来还想多和阿牧说几句话,但是头突然开始隐隐作痛,可能是刚才急着去库房的时候吹了冷风,没一会便睡着了。

    她睡得不安慰,阿牧一夜都抱着她,替她抚平眉梢,直到黎明才依稀睡去。

    阿牧做了梦,梦里是沈月透一袭红嫁衣,将他这么久以来压在心口的大石化为飞羽,不知不觉就梦沉了。

    这是他两年以来,头一次睡踏实。再睁开眼睛时,怀中人早已不知所踪。

    沈月透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他的怀抱。

    从刚睁开眼睛发现沈月透不在床上,阿牧就开始心神不宁。

    茅房、小厨房、库房、后院还有各处厢房都找过了,还是没看见人。

    阿牧心中的恐惧油然而生,几乎是用电打的速度冲出了沈家找人。

    不管沈月透是被抓走的还是自己逃走的,他都无法接受自己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未来,只换得一个美梦的结果。

    他唤下人去城里的客栈和车马行询问,自己木然坐在门口,随意摸了根小树枝,尖尖细细的枝头被塞进脚镣锁孔,探寻几番,没怎么费工夫就听“咔哒”一声,脚镣开了。

    这番驾轻就熟,仿佛做惯偷鸡摸狗之事来的。实则他也确实没少做。

    才等了不到一炷香,他却只觉宛若一年,随即丢了脚镣,自己冲进去问。

    客栈老板支支吾吾,没见过那个描述中的女子,也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问话人,干脆转移矛头,给阿牧指出一条不波及无辜的“明路”。

    “姑娘平日与哪家走的近?公子该往那边先问问。”

    阿牧眸中厉色一闪,又没影了。

    这会,崔家才刚起床,崔瑾麟正和崔菀竹在一处用早饭。他们夜里歇的晚,今儿能在晌午便醒已实属难得。

    偏就这么难得的一次,还就赶上了。

    阿牧从墙头跃下,直闯饭厅,一棒子扔到了大快朵颐的崔瑾麟脑门上,“咚”一声闷响。

    崔瑾麟先是愕然,随即暴怒而起,四处找棒子飞来的源头,这才见阿牧从容走进,不紧不慢的提起了崔瑾麟的衣领。

    这时候叫下人护院来显然是最快的消战之法,但是崔菀竹没有这么做。她不知怎么想的,就冲外头喊了一嗓子屏退下人,然后把门关上了

    可能她是喜欢看热闹也可能是觉得自己的侯爷哥哥被一个奴隶打,是一件丢人的事。反正,她也没跑,就看着那两个男人互相大眼瞪小眼。

    崔瑾麟不甘示弱,也反手拽住了阿牧的衣领。

    “月儿去哪了。”阿牧平静的询问。

    但在崔瑾麟和崔菀竹听来,绝不是简单的询问,是带着压迫的,让他们窒息的威胁。

    崔瑾麟心中咯噔一下,气势立马低了半截。

    沈月透平日只跟崔家有来往,若是丢了,崔家再没依仗到罢了,只怕有心之人污蔑,他们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月儿不见了?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吗?”

    阿牧一拳毫不留情捶在了崔瑾麟脸上。月儿能是崔瑾麟那个混蛋叫的吗?

    “你这个疯子!”崔瑾麟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迹,气的青筋暴起,又不好在这个节骨眼替沈月透收拾奴隶,只能放狠话道:“老子今天看在阿月的份上给你留条活路。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就凭你这个不值钱的奴隶,还想找回阿月?”

    还敢阿月长阿月短?阿牧气笑了,眼睛微微弯起,带着一直隐藏的一丝痞气,和漫天的杀气。

    “你觉得自己很有钱?嗯?”他才见崔瑾麟的神情就知道崔瑾麟也不知道沈月透的去向。不过不重要,他就要揍崔瑾麟。顺便,“有钱就让人去找,翻遍整个盛安也要把她找出来。别让一个奴隶瞧不起这崔家空壳。”

    在崔菀竹眼里,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月儿丢了,她哥哥居然在和一个奴隶对话,而那个奴隶居然也会和他哥对话。

    在她的印象中,她哥从来没把奴隶当成过能交流的人。阿牧也从来不会和他哥这样的人有交流。

    疯了,都疯了。她真想知道沈月透究竟给这俩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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