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
因为阁里没有适合小水的衣服,全正就拿了小久的衣服给小水穿,一听说阁里来了小孩,小久欢欢喜喜地便跟着全正来找小水玩。
一大两小用过饭,小久又追着小水一起来到全正房中。
姜向无在小石亭一坐便是两个时辰,想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全正那寻小水,进了屋便看到掌门家的小久正缠着小水问东问西。
“我叫小久,今年七岁了,你比我矮,是不是比我小啊?”
“全正师兄说你叫小水,你这名字真好听啊。”
“你这个面具真好看啊,在哪里买的啊?”
“你为什么一直不说话啊?”
小水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不知如何是好。
全正便帮着解围道:“小久,小水是妖,比你大了不知几百岁呢。”
小久闻言,瞪大了眼睛,反倒更加好奇了。
“小水你是什么妖啊?你也和风哥哥一样,是副掌门喝醉之后从后山捡回来的吗?”
小水:“ ”
姜向无:“ ”
这时全正才见姜向无站在门口,忙走上前去。
“师傅来了。”
小久也作揖道:“见过姜副掌门。”
又道:“姜副掌门之前还说给我讲天上的故事,这些天走了这么久,我都找不见您。”
姜向无走到他面前,负手附身道:“这不是回来了。”
说完又直起身道:“不过这次还是没机会给你讲故事啊,过几天我怕是又要出趟远门了。”
全正问道:“师傅又要出去吗?”
姜向无点点头,道:“先不说这个,我来带小水去扶玉那。你可知他这会在哪?”
全正道:“扶玉正在药室等着师傅呢,师傅快去吧。”
姜向无便走过去牵起小水,走了几步,见一旁小久也在跟着,便道:“小久,小水现在正在生病,等他病好了你再来找他玩可好?”
小久听完,心有不舍的看了小水一眼,点了点头,对小水道:“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姜向无带着小水来到了药室,扶玉正在里头专心鼓捣着些干药草。
姜向无道:“扶玉,我带了小水过来,你来给瞧瞧。”
说完便拉着小水一同坐到药室内的桌子旁。
扶玉听是姜向无忙放下手头的活,洗干净手走过去:“我都等了师傅半天了。”
姜向无同他简单交代了小水的病情后,扶玉道:“光说可不能断得出病情,先让我看看患处吧,看过之后才好下药。”
姜向无点点头,却看一旁的小水仿佛心生犹豫一般往后退了几步。便道:“别怕,我已交待过他,不会讲你的病说出去的。”
小水还是犹豫道:“我是怕将你们吓到”
姜向无微微一笑,道:“我早就见过了,怎么会怕,扶玉本就是医者,更不会嫌弃病人,你且放宽心吧。”
小水闻言,终于慢慢抬手摘了面具与头巾。又道:“身上也有。”
姜向无和扶玉见了他那满头满脸纵横的狰狞伤疤,惊讶之余便是惋惜。
从小水完好无损的那半张侧脸看得出,他原本的样貌应是无比可爱的,此刻却是
扶玉仔细瞧了瞧小水的伤口,都是些普通的伤疤,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是什么法器伤的,我这有药膏,按时上药,期间尽量不要让患处见光,不足三月就能痊愈。”
姜向无闻言也道:“如此最好。那他这病就交给你了。”
扶玉却问道:“师傅你之前说小水是妖,可他身上这伤一看就知道就没什么章法,应该都是普通凡人伤的”
扶玉所言,姜向无早就在第一次见小水时认识到了,所以那时才能那般肯定的猜测,猰貐并非传说中那般凶恶残忍。否则怎么可能让一群凡人匹夫在身上留下这么多的伤。
姜向无道:“别多问了。只管给他治好伤就好。一会帮他上好药,送回全正那便好。
又转身对小水道:“那我就不在这陪着你了。”
离开药室,姜向无突然觉得自己回来后身边少了点什么。走到风逸门前时才意识到,原来是自回了揽生阁后,风逸并未如往常那般紧跟着他。
姜向无停在风逸房门口,心想会不会是他在弱水下那一番言辞让风逸心生芥蒂。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感情的事,最忌拖泥带水。
正在他便迈开步子准备回房时,风逸房内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呻|吟。声音不大,却被立足于房门外的姜向无听得真真切切。
姜向无轻轻推开房门,声音自屏风之后断断续续传出。
他压着脚步轻轻走过去,探了小半个头进去,却见屏风后水汽氤氲,风逸背对着他泡在木桶中,一只手握在木桶边缘,似乎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握得骨节发白。
姜向无本以为这几日奔波,令他在书院所受的伤复发,却见他肩上那道最深的伤口已经愈合,只剩一道淡淡的粉红浅疤。想来别处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姜向无低头。心道:“那他此刻这般痛苦又是为何?”
他只顾想事情,全然没意识到此刻自己正在偷窥。
正当姜向无
心中纳闷的时候,风逸似乎好了不少,调整了下呼吸后,准备出水。
姜向无只听一阵水声,才明白风逸是要换衣服了,正想着赶忙躲开,目光却在望向风逸后,再也收不回来了。
风逸赤着身背对他而立,透过白蒙蒙的水汽,姜向无望见他背后隐约露出一处拳头大小伤疤。
位置与当年穹顶山风逸被贯穿胸膛后,流血不止的血洞一般无二。
仙人幻化之物都是自己心中有形之物。
这个位置,六百年来,在姜向无心里,都只会是那个他永远补也补不上的血洞。怎么可能是块疤。
风逸穿好中衣从屏风后走出来,就见姜向无低着个头在屏风后站着。
姜向无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他抬手施法“砰”的几声将门窗悉数紧闭。
风逸站在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两人相向而立,却都沉默不语。
姜向无缓缓抬起头,死死地盯着他胸前。
他内心期盼着,却又畏惧着。
如果这里也有同样的伤疤
“你怎么了。”风逸轻声问道。
姜向无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旧死盯着风逸胸前,好似要把他看穿一般。
少顷,姜向无突然走到风逸跟前,“哗”得迅速扯开他衣襟。
同样的位置,一般的大小的骇人伤疤在风逸胸前昭然。
姜向无死死攥住风逸衣襟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心中压抑了几百年的情绪一瞬间在胸腔之中迸发,引起阵阵轰鸣,直达头顶,响彻得他无法思考。
——是他。竟真的是他。
那个莲池边吹皱他心中一池春水的他。
那个他拼命追赶了百年的他。
那个他未曾抓住就飘然而逝的他。
那个叫他无数次梦醒时分怅然若失的那个他。
姜向无看着那处伤疤,胸腔之中的轰鸣转化为眼中的热泪,视线逐渐模糊。他拼命忍住眼里的温热。一再确认着自己所见的一切并非虚幻。
这时,风逸地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又轻轻握住他攥着衣领的冰凉双手,张了张口,却还是欲言又止。
姜向无抽出一只手,抚向那片伤疤,直到他微凉的指尖触及伤疤的灼热时,他终于确认。
——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风逸的身子却随着他的触碰为之一颤,而后异常痛苦地长眉紧皱。
姜向无忙收了手,抬起头脱口问道:“疼吗?”
风逸默不作声地摇了摇头,便只看着他。
两个人就如此无声地互相凝望着。
少顷,风逸再次握住他悬在空中的那只手。
仿佛在告诉他——是的,没错。我就是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他。
良久,姜向无才涩声道:“你回来了?”
风逸腾出一只手,将他一把紧紧揽入怀中,低头浅笑,在他耳边留下轻声细语。
简简单单个三字,却叫姜向无心中那片沉寂了六百年的旧地,重新翻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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