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必有我师<!>
扶玉挨了姜向无一记后,噤了声开始吃饭,不一会便又叽喳起来。
几个徒弟你一言我一语,姜向无不禁想起了飞升前在揽生阁修行那几年,也是师兄弟前呼后拥好不热闹,如今也不知那些师兄弟是飞升了,作古了,还是同风逸那般殒身于穹顶山那一战了。心中说不出的别扭滋味。
扶笙边给扶玉夹菜边问道:“全正和执语怎么没来?”
扶玉塞了一嘴的饭菜,便嚼含糊道:“全正留下帮掌门哄孩子,执语要留下照顾小白。”
扶笙不解道:“小白?”
扶玉含糊道:“执语养在阁里的虎崽子,可凶了,见我一次咬我一次。”
说完,忙大口咽了口中的饭菜继续小声道:“嘿嘿,阿姐你不在那几天,咱们院里可热闹了。执语捡了头灵虎。师傅捡了个徒弟,还都是从后山捡回来的。我看阿姐你以后要是嫁不出去,就直接去后山给我捡个姐夫回来。”
话音刚落,头上又挨了一记,姜向无恶狠狠道:“不长记性。”
白清阳忙手头一转对姜向无道:“来来,姜郎,庆祝你顺利找到扶笙,我敬你一杯。”
姜向无接过杯盏一饮而尽。
而扶玉脑门儿上一左一右两个整齐对称的小红包,像是长了两个奇怪的小角,扶笙看了忍不住笑起来,边帮他揉边低声道:“叫你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一向沉默寡言的忍冬也道:“扶玉,你话太多了。”
扶玉瘪了嘴委屈道:“明明是师傅欺负我 ”
一行人用过饭,姜向无见天色尚早,嘱咐忍冬和扶笙看好两个小徒弟,就和白清阳出了客栈去看伙计口中说的那几个长眠之人。
先是来到了书院的先生家。才知这先生自从神智不清后,整天在家做着状元梦,书院也不开了,只有老母在家中照料。
老人家见他二人仙风道骨,又说要帮儿子看诊,赶忙将他们领到沉睡不醒的儿子跟前。
姜向无见床上的男子骨瘦如柴,嘴唇干裂,又闻见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药草气味,便问道:“令郎昏迷后无法进食?”
老人家点头痛心道:“是啊,都一个多月了,全靠这汤药补品吊着他一口气,也是喂十口吐八口的。”
这时白清阳附身扒了扒男子的眼皮,惊道:“姜郎,来看。”
姜向无也凑了过去,只见那人眼珠片刻不停地飞速转动着,白清阳又将手放在那人天灵处催动法力探了一探,片刻后道:“魂魄尚且完好。”
姜向无直起身,食拇二指轻捏下巴细细思量,片刻后眼中灵光一闪,勾起唇角道:“或许还有救。”
老人家惊呼“道长说的可是真的?”
姜向无转身对白清阳道:“那就要看花兄脚力如何了。”
离开书院,姜向无走了几步便驻足道:“接下来几人,不必去看了。”
白清阳问道:“姜郎方才心中可是有了答案?”
姜向无摇首道:“还差了点,要劳烦花兄跑一趟了。”
白清阳笑道:“但讲无妨。”
姜向无道:“两件事,先回天界将有关莫奇兽记载的典籍细查一番,再找件能入人梦的法器。越快越好,这些人怕是撑不过几天了。”
白清阳闻言,心中也有了几分答案,当下同姜向无作别后便腾云驾雾而去。
姜向无遥望白清阳远去的背影,心道:花兄,加把劲啊,这几人的性命,可全靠你了!
转身准备回客栈却见角落里露出青灰衣衫的一角,颇为眼熟。
姜向无不禁扶额腹诽:“不是同忍冬嘱咐好看好人,怎么又跟出来了。”
无奈朝角落招手唤道:“出来吧,我的好逸儿。”
风逸却大大方方地走出来,坦然道:“师傅莫要这样唤我,好生肉麻。”
姜向无“ ”
姜向无又问道:“大半夜你跟出来干什么?”
风逸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
姜向无:“风逸 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姜向无心道:准是同扶玉呆的久了,什么听墙角顶嘴的丑毛病都叫他学会了,脸皮也越来越厚,便正色道:“你以后少与老三混在一处。”
此时客房中的扶玉登时朝面前为他上药的忍冬打了个喷嚏,忙道:“对不住对不住,大师兄,我没忍住。”
忍冬拿袖子擦了擦脸道:“没事。”
扶玉又问道:“你把风逸塞到师傅房里,师傅不会生气吧?”
忍冬将药膏放回扶玉的药箱里,道:“是他自己要去的,而且院中所剩银两不多了。”
是了,揽生阁只负责阁生的饮食起居,其余长老及掌门院中徒弟的花销所需银两要由完成阁中接到的委托来赚取,而这些委托大多来自民间权贵之家。
姜向无嗜酒好赌,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整日只知游山玩水,自家徒弟都甩手不管,接委托?不存在的。
别人院里的徒弟都是由师傅养着,做姜向无的徒弟,只求他少糟蹋他们的血汗钱就不错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同风逸走回客栈的姜向无莫名打了个喷嚏,风逸见状轻声问道:“师傅冷了吗?”
姜向无正细
忖这几日的事情,并未留意风逸说了什么。
见他不答,风逸抬手轻轻将他搂到身边道:“如此可好些了?”
姜向无被他的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得微微发愣。他蓦地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风逸,却捕捉到他唇边那一丝尚未褪尽的笑意。
夜色无涯,而他眼中却好似揉进了无数星尘碎屑般熠熠生辉。
姜向无心道:罪过罪过。忙推开他道:“无碍,前面就是客栈了。”
风逸垂眸,笑而不语地放下手。
二人并肩徐徐走向客栈。
被他这一搂,姜向无也没心思想正事了,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风逸,发现他身长已与他平齐,脸上的轮廓也分明了些,只是相貌仍留有几分少年的青涩之气。心想他发育的倒是快。
模样,也与那人越来越像了。
回到客栈,姜向无径直上楼走回房间,转身正欲关门,却见风逸还直挺挺地站在他房门口。
姜向无:“为师要睡下了,你快回房吧,别跟着我了。”
风逸:“已经回了。”
姜向无不解:“什么意思?”
风逸道:“大师兄说院里银子不多,要节省开支,他和扶玉睡一间,我便来寻师傅了。”
姜向无撇嘴不屑。
——不就是银子么,为师给你不就得了。
刚想掏钱叫他去再开一间,却只摸到怀中空空如也的钱袋。他皱了皱眉,想到自己本就是个只出不进的主儿,大半夜也不好再腆着老脸去跟徒弟要。不禁心中感叹养徒弟真难。
早知如此方才同白清阳大吃大喝那顿就叫他结账了。
想到这,忽而脑中灵光乍现。等等,花兄?对啊,花兄啊。
姜向无道:“那个,你花,白师伯今晚不在,房里应该空着,你去他房里睡吧。”
风逸道:“师傅就这般嫌弃我吗。”
姜向无忙解释道:“怎么会,你同我挤在这一间又睡不舒服...”
风逸却自顾自地挤进屋里,道:“我睡地上就好。”
姜向无拗不过他,只好无奈道:“那成吧。”
二人盥洗过后,姜向无想分床被子给风逸,却发现榻上只有一套被褥。而风逸此刻正认认真真将几条长板凳拼到一起。
姜向无瞧着他,心道:“难不成他就打算睡在这几条破凳子上?放着好好的上房不睡,非要留在他这,难不成真是印随?除了这个他实在想不到其他合情合理的理由。转念一想,他黏人是黏人,倒没做过令他十分讨厌的事,而且细思一番,他总能将他伺候的很是周到。比起那些个徒弟来,倒是贴心许多。”
姜向无见他拼好的“床铺”还不够伸腿,心中有些动容,便道:“别弄了,去床上睡吧。”
风逸停下手头的动作,看向他。“那师傅?”
姜向无:“我当然也睡床上了”又补充道:“你我同为男子,用不着避嫌。”
说完这话顿时有些心虚,想起他也该算是个铁打的断袖,着实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可转念一想他只钟情过风逸一人,或许是无关性别的,只因为风逸是风逸。
如此自我慰藉一番,心中顿时理直气壮不少。
姜向无褪去外衣坐在床边道:“你熄了灯睡里头吧,为师…”睡相不好“为师怕你夜里翻下去。”
风逸微笑道:“好。”
言毕熄了灯躺进床内侧。
这床虽然不小,可两个大男人平躺着也是堪堪紧在一起,手臂贴着手臂,不多一丝缝隙。
风逸怕姜向无冷,起身将大半截被子都盖到他身上,修长的手臂从他面前跨过,垂下的几缕发丝在他脸上轻轻扫来扫去,扫得姜向无脸上痒痒的,他抬手欲将风逸的头发拨到一边,风逸却停了下来,低下头瞧着他。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姜向无脸上斑驳散落,好似那日湖边纷纷落下的洁白槐花。
风逸眼里噙笑,低声道:“师傅真好看呢。”
姜向无被他说的懵怔。
——好好看?
这小徒弟整日粘着他,又三番五次撩拨他,像极了姜向无厚着脸皮追风逸的德行,该不会也像姜向无一样钟情于人却还未自知?!
姜向无抬眼看风逸,见风逸仍一动不动地撑在头顶,两人姿势暧昧又尴尬。抬手想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力气大的惊人。
姜向无只好把头偏到一边,做了个深呼吸,下了决心,轻声问道:“风逸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为师了吧?”
风逸不语。
姜向无以为他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就是动了情那种”
这话虽然不要脸,可正所谓说破无毒。他早些弄清风逸的心思,也好不让他“误入歧途”。
风逸闻言,直直看着姜向无,目光清澈。“是由如何?”
姜向无假正经地抛出大道理:“你是男子,应当喜欢姑娘。”
风逸躺回姜向无身侧,那几缕发丝也自姜向无脸上滑过,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槐花香气。
半晌,风逸道:“若我不喜欢姑娘呢?”
姜向无:“那你也不能喜欢为师为师早已心有所属。”
风逸听完非倒没有半
分失落,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有多早?”
姜向无:“很早总之我不想你对为师抱有任何执念。”
风逸反问道:“既然如此,那师傅为何还不放下,这难道不算是执念么?”
是啊,这难道不算执念?
过了好一会,姜向无才道:“三思方举步,百折不回头。纵是执念,现在放下,也来不及了。”
风逸闻言,不再作声。
姜向无以为他睡着了,也闭眼入睡。
入夜,睡的死沉的姜向无翻了个身面朝风逸,又将沉甸甸的大腿甩到风逸身上。风逸被砸醒后起身轻手轻脚地帮他重新盖好被子,如此循环往复翻身踢人数次,风逸不厌其烦地帮他盖了一宿的被,始终没能好好睡上一刻。
见天快亮了,风逸索性不睡了,曲起手臂垫在头侧,与姜向无相对而卧。
他静静望姜向无熟睡的侧颜,随即莞尔一笑,不觉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在姜向无脸上,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眼角那颗浅淡的泪痣。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