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让我抱一会,宝宝。”
谢鄞一直都记得。feishuangme
遇到江昀白的那一天,是个阴雨天。
整个学校的天空都被乌云笼罩着,黑压压的一片,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一般。
当时的他,刚在学校里开的一家手抓饼店里打完工。
店里的老板,人还算好,将一天的工资没有任何拖欠地打给了谢鄞。
也许是看谢鄞可怜,于是手抓饼店的老板将卖剩下的肉包给了谢鄞。
谢鄞看着老板塞在自己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肉包,有些无措地说了声谢谢后,将肉包如珍宝一般抱在自己的怀中,走出了店门。
他所读的这家金融院,消费并不低。
导致谢鄞虽然一直都在打工赚钱,但依然每天只能够吃最便宜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他几乎是能省一顿是一顿,这也就导致了他养成了不吃早饭的习惯。
那天谢鄞并没有选择回宿舍,而是选择了空无一人的食堂。
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接了一杯食堂里免费的热水坐在桌上,一边吃着手中已经温热的包子,一边看着被导师打回来好几次的论文稿。
他知道自己写的论文没什么问题,导师这么做只是因为他没有钱去贿赂他们,想要为难他。
可作为一个带着“私生子”臭名的他,根本就没有能够反抗的机会。
他虽然是港城谢家家主的孩子,但终究也踏不进谢家的大门。
说到底,他只是个外人。
谢家的一切,他都分不到。
什么钱也好,权也好,都与他无关。
所以在那个看钱看权的金融院里,谢鄞成了最好欺负的对象。
不过他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论文被导师一遍一遍地打回来,他也就一遍一遍地再改。
只要他还能够在这个学院里继续读下去,在他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都会选择去接受去忍受。
那天的他在食堂靠窗的角落里坐了很久。
窗外早已经黑了天,下起了雨。
可他就像是浑然不知一般,还是坐在那个位置。
因为一个包子对于谢鄞这样体格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中途他偶尔回去接一些热水充饥。
忽然,他听见自己身旁空位的椅子被人拉开,出于下意识的反应,谢鄞扭头看去。
江昀白浑身都湿透了,看起来很是狼狈。
他将被雨水淋湿的公文包放在了桌上,用手擦去眼镜上的雨水。
或许是注意到谢鄞的视线,江昀白擦眼镜的动作顿了顿,朝着他露出了个略带着些尴尬的笑:
“那个请问你有纸巾吗?”
谢鄞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掏出了为数不多的餐巾纸。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餐巾纸,指腹轻轻摩挲着,像是在犹豫要不要给面前这位陌生的教授。
“给你。”
谢鄞将手中的纸巾递到了江昀白的面前。
江昀白从他的手中接过纸巾:
“
谢谢。”
江昀白就这么在谢鄞的身边坐了下来。
谢鄞收回放在他身上的目光,继续研究着手里的论文。
一旁的江昀白或许是瞥见了他电脑屏幕上的内容,随意地开口问了一句:
“改论文?”
“嗯。”谢鄞并不打算跟他有太多的交集。
在他的印象里,金融院所有的教授都是一个样子。
无非就是见钱眼开,看谁有钱有势跟谁玩。
江昀白瞥了一眼那略有些破旧的电脑上所显示的导师名字:
“你有想过要换个导师吗?”
谢鄞很不解:“为什么要换导师?”
“在他手里很难过,除非你有足够的钱。”江昀白坦然道。
谢鄞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白,怔了怔随后又垂下眼,小声的说道:
“我没钱。”
“没问你有没有钱,”江昀白笑了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导师。”
谢鄞看向他,眼眸里带着防备:
“换谁?”
江昀白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谢鄞看着江昀白指了指他自己的动作,转过头看向窗外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
“我没有钱给你。”
因为下雨的缘故,来食堂吃饭的人很少。
此刻的食堂更是很安静,偶尔身后会传来几句机械女声叫号的声音。
江昀白笑着说:“不要你钱。”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谢鄞一脸的不相信。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心的人。
江昀白的视线落在了谢鄞桌上的那一杯已经冷掉了的水,伸出手指了指那用一次性杯子装着的水:
“要你帮我倒一杯热水。”
对上谢鄞疑惑的目光,江昀白要显得从容了很多:
“我不怎么来食堂吃饭,所以不知道热水在哪里。”
“如果你有想换导师的想法,就去帮我倒杯水就好,我也不用你的钱。”
“如果你没有想要换导师的想法,那告诉我在哪里接的水,我自己去就好。”
江昀白的字字句句清清楚楚地落入谢鄞的耳中。
谢鄞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像是陷入了一道很难抉择的题目中一般。
他已经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不远处的自助接水器前,给江昀白接了一杯热水。
谢鄞将手中的热水递到江昀白的面前:
“你说的,不要我钱。”
江昀白轻笑了一声,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杯热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江昀白确实说到做到。
谢鄞也比以前轻松了很多,他依然会打工,但是论文上却不会再受到任何人的刁难。
他也不会再饿肚子,因为江昀白知道他没钱总是会从家里给他带一份饭。
这是谢鄞,第一次在偌大的金融院里感受到的温暖。
某日
。
他垂眸看着江昀白带给自己的早餐,在心里暗暗发誓着自己将来要是有出息了一定会报答他。
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哭声,将谢鄞的思绪抽了回来。
他转过头看去,看见的是哭成泪人的江馨。
而江馨旁边站着的男人神情淡淡,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与身旁哭得不成样子的江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鄞曾经在江昀白的办公桌上看见过他的照片。
应该是江昀白的儿子。
江昀白早年和妻子离婚,儿子被前妻带在了身边。
他生病的这段日子里,前妻只来看过他一次,而他的儿子却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江昀白总会一言不发地盯着那老旧钱包中的一家三口的合照出神。
当谢鄞偶尔问起时,他只是笑着摇摇头,声音憔悴:
“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没必要去打扰他们。”
“”
谢鄞站起身,走到两人的身边,声音沉重:
“节哀。”-
夏黎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睡在了谢鄞的那半边。
她撑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想要找自己的手机,却看见放在床头那冷掉了的醒酒汤。
夏黎愣了一下。
嗯?
昨晚醉酒时的回忆慢慢从她的脑海中涌出,她好像
好像掐了谢鄞的脸?
想到这,夏黎赶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啊——”
到底是谁给她的勇气,让她居然有胆子去掐谢鄞的脸!
是梁静茹吗!
诶不对。
夏黎猛地从掌心中抬起微微有些红的脸颊。
谢鄞是她男朋友,也是她领了证的老公。
她、她掐一下
应该没事吧?
这么想着,夏黎就心安理得多了。
她理直气壮地起身下了床,洗漱好下楼时却见周姨一脸担忧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太太”
“怎么了?”看着周姨那忧愁的神情,夏黎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周姨摇了摇头,末了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先生他今早回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我担心”
“担心这样下去,先生的胃病又要犯了。”
夏黎的心中一紧:
“我去看看。”
后花园的草坪上椰椰还在没心没肺地打着滚,一身雪白的毛发硬生生地沾染上了青草和泥土。
而坐在不远处亭子中的谢鄞,手中夹着烟出神地望着远处。
甚至他都没有察觉走到他身后的夏黎。
夏黎看着男人略有些落寞的背影,伸出手拍了一下他的左肩,又迅速地站在了他的右边。
谢鄞下意识地转过头想要查看,却没有看见人影。
夏黎笑着将脸颊凑到男人的右侧:“我在这!”
看见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谢鄞嘴角微微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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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烟抽多了,他的嗓子要比平日里哑了很多。()()
“是啊。”()()
夏黎走到男人的身边坐下,撑着下巴细细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明明就一个晚上不见,可谢鄞整个人都憔悴了好几个度。
眼下的乌青和眼中带着的红血丝,让夏黎更加担心:
“听周姨说你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谢鄞将手中那还未燃灭的香烟按灭,垂眸嗓音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昨天夜里,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老师去世了。”
一向冷静的男人,此刻的语气中却带着止不住的颤抖。
“在医院见到你的那一次,我是去见的他。”
谢鄞伸手将夏黎搂进自己的怀中,搂在女孩肩膀上的手轻颤着,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轻阖着眼,声音又低又轻:
“明明我们都在想尽办法的去救他,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
“他竟然选择自杀。”
明明在前不久从国外特请来的医生还打电话告诉他,江昀白的病情有所好转。
可
谢鄞始终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想了一晚上,都找不到一个他为什么会选择自杀的答案。”
谢鄞的下巴搁在夏黎的肩膀上,低声呢喃着。
她能够感受到谢鄞身上的疲惫和难过。
可是她不能百分百的体会到谢鄞此刻的难过,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边。
夏黎心疼地抿着唇。
她转过身凑到男人的唇前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不要去想这些,你现在应该要好好一睡觉,或许你睡完一觉起来就会有答案了。”
谢鄞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垂眸看着眼前满眼心疼的女孩。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重新将她抱进怀中轻叹出一口气:
“让我抱一会,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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