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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呵,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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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说是定国公家的小辈来接,瓷满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定国公夫人家那几个成日里嘻嘻哈哈打马捶丸的后生,没想到见了面,却是个年轻道士。

    穿一身灰纱道袍,头束莲花冠,唇红齿白,瞧着是有点仙气飘渺的味道。

    “贫道清桓,”他两手结了个太极阴阳印,朝瓷满抬手一邀:“俗名柳团,奉命带郡主游园。”

    柳团?

    瓷满悟了,这就是那个黎心夫人拼死生下,又被柳家抛弃的柳大公子。

    瓷满骑在马上没下来。

    这小道士长得有点像上辈子她一个大学同学,那家伙后来竟然弃农从天,去学周易了;瓷满饶有兴味地打马围着他绕了一圈,笑吟吟道:

    “怎么不骑马,难不成要走着去?”

    柳团作揖,不卑不亢道:“皇室面前,骑马未免不敬,还请殿下带贫道一程。”

    瓷满往前窜了窜,柳团抓着马缰翻身而上,两手牵住缰绳:“请殿下坐稳,贫道带您去巡庄。”

    两人一骑,几乎是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官道旁的村落里。软轿中的人看着他二人的身影,直至一点边也瞧不见了,才缓缓放下帘子。

    轿中另外一人传音入秘,略带笑意地说道:

    “少主,这位柳大公子清心寡欲,不是来勾搭殿下的。”

    祝景同扫了一眼浓妆艳抹的“樱樱”:“图南,你最近同我来往太密了。”

    图南笑道:“知道知道,这趟是奉成妃娘娘之命来探望你,后边‘樱樱’会消失一段时间,我会作为工部侍郎在后边跟着。”

    祝景同:“和郡主这边怎么交代的?”

    图南:“还能怎么说?我说既然是南溟君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得去取一把好琴。等殿下快上台的时候我自然就出现了!”

    这几日他分饰两角,时而得去工部上职,时而要回来陪瓷满练舞,中间还要偷时间伪装,着实累得厉害。

    “后日舞祭,我已经想好法子从百官席面上抽身出来,你放心就是。”图南稀奇道:“你往常不是这么琐碎的人啊!难道是关心则乱?”

    祝景同:“沐恩郡主非常重要。”

    图南:“好好,我知道,你又要说人家是最关键的棋子是不是?少主喂,有时候我真觉得,你这么活着可太累了。”

    祝景同默然片刻:“去准备好晚上营地驻扎的守卫,帐篷周围一定要安排我们的人。”

    图南:“知道,务必将你保护好。”

    “不是我。”祝景同极目远眺,似乎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什么人:“需要保护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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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满被柳团带着寻了五个庄,目光从震惊逐渐转为呆滞,对豪门贵族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说是五个庄,实际上庄户聚在一处,土地以扇形向外辐射,几乎将整个京郊和丰州之间的交界地全都占了!

    “这些年的收成……不太好。”

    柳团声音一顿,似在措辞:“只是地方看着大,其实已经开始欠债了。”

    瓷满点头:“本宫知道,是不是雨水不足,有旱情?”

    清桓:“旱情只是一方面,朝廷这些年四处赈灾,国库早就空了。只能从这些‘太平地界’身上刮油税。而且这几个庄情况很特殊,地质几乎各不相同,种什么都长得不太好。”

    瓷满乐了:“既然是老国公送本宫的庄,你怎么只说坏处?”

    清桓念了声无量天尊:“地契已经陆陆续续送到郡主府去了,只剩下最后那几座山林,因为还欠着债款,结清之后就将地契送到。”

    瓷满高兴得不行,既然还要在京城盘桓一年等孩子出生,能有土地做实验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刚要说几句客气话,突然感觉手背上一阵灼热——

    竟然是那个一直是虚线的“加载中”突然变成实线了!

    不仅变成实线,还开始一点一点地组成一个圆形!里边一个小小的数字不断攀升——

    等柳团带她看完最后一片果园的时候,数字已经冲到了“90”。

    土地模块所在的扇形隐隐发亮,似乎只等着最后百分之十补齐,就要闪出光芒来。

    “殿下,家祖还有一句话要问您。”

    一圈快马转下来,已然时近黄昏。柳团策马将瓷满送回仪仗附近,自己下马,逆着夕阳柔和的光线抬头问道:“殿下是不是一定要保祝司谏腹中的孩子?”

    瓷满一路上都在琢磨这突然亮起来的扇形是怎么回事,闻言总算回过神来:“嗯?自然!”

    柳团点头道:“家祖猜到殿下会如此说。那么,他有几句话要送给您,信也罢,不信也可。”

    瓷满立即从马上下来:“你说你说!”

    清桓:“前几日去郡主府刺杀殿下的太余剑,是衡妃娘娘宫里送去的。”

    瓷满整个人都怔住了,不可置信地干笑道:

    “莫不是弄错了吧!衡妃娘娘做什么要杀我?”

    衡妃娘娘,是六皇子的母妃。

    当今皇室诸子之中,二皇子年纪最长,六皇子最受重视。有能力一争储位的只有他们二人。

    瓷满无言片刻,但也知道老国公从不参与朝局,绝不会无缘无故骗她:“难不成是最近和二哥往来太近了吗?”

    清桓单手结印:

    “无量天尊,人间琐事贫道不懂。只是人心平地起波澜,稚邑舞祭毕竟不在京中,几位皇子尚且无法周全自己,殿下还是要多加小心。”

    他话说得很含糊,瓷满还想再问,却发现这漂亮道士已经溜溜达达地离开,看似闲庭信步,速度却一点不慢。

    瓷满嘟起嘴巴,两手抱臂紧了紧:“玄玄乎乎,就直说不行么?”

    她一回身,险些撞到一个人身上:“金烨?你怎么在这?”

    金烨手里拿着她的小披风,先看着她规规矩矩地披上,引着她往营地里走,这才冷冰冰地说道:

    “殿下同柳道士私会时,仪仗已经安顿下来了。祝司谏在咱们的帐子安置之后,让我带披风在这里等您。”

    瓷满:“你这家伙,什么叫私会?本宫明明是去瞧奶粉钱了!”

    金烨从鼻子里喷了口气。

    瓷满:“你这是……金烨,你不高兴了?”

    金烨抱着剑:“祝司谏怀身大肚,殿下却同那美貌道士厮混——还共乘一骑!这正是多事之秋,让旁人瞧见了,该怎么议论司谏大人?”

    瓷满稀奇道:“这才几日功夫,你的胳膊肘就偏到外边去了!”

    金烨:“外边?”

    瓷满:“本宫的意思是……”

    “呵。”金烨冷笑:“殿下不必说了。有解释的话,还是对祝司谏说为好。”

    瓷满被他一路赶着去了属于郡主的大帐,连路上那些官员贵眷们别有深意的眼神都没心思体会,临到帐前,还真生出几分心虚来!

    “本宫又不是去偷人!”

    她两手握拳,小幅度地一挥,偷偷给自己打气:

    “再说我们不是纯洁的限时婚姻关系么!我|干什么要心虚?!”

    瓷满给自己肯定地点了点头,当即就要雄赳赳气昂昂地掀帘进去,自信的头颅还没等抬起来,冷不防里面祝景同漠然的声线问道:

    “是殿下么?”

    “是是,”瓷满一猫腰,陪着可爱的笑脸躬身进去,小心翼翼地往塌前半蹲下,谄媚道:“你这是要睡下啦,晚饭用了没有?”

    祝景同半倚在帐中铺设好的床榻上,身后靠着浅碧色的帷帐;头发散开梳顺,用一根黑色的发绳松松系着。

    他一手握着书册,另一手自然地搭在小腹上:“殿下,今日臣头顶的帷帐是什么色?”

    “嗯?”瓷满|狗腿地说道:“绿色,好看,特别衬你这种读书人!”

    祝景同收回目光,垂眼看着书册,嗯了一声。

    瓷满嘿然上前,轻轻给他捏肩:

    “你别误会,柳团那家伙就是带我瞧瞧老国公给的庄子,旁的什么事都没有!其中一个庄还有温泉池,回头我带你去!”

    祝景同依然不做声。

    外人看来,小祝司谏的眉眼同平日其实没什么变化,但瓷满已经能看得出,他现在心情不大好。

    孕夫的心情指标十分重要,会很大程度上影响孩子的发育;瓷满脑中名为求生欲的东西霍然转通:

    “小道士清汤寡水,哪有你俊俏?再说你文武双全,身材又好!你可是文武双全的大荆第一,旁人如何能同你比?”

    祝景同翻过一页:“嗯?”

    “真的!”瓷满一看有谱,再接再厉:“成日里看你这样的神仙人物看习惯了,瞧别人都十分没趣呢!”

    祝景同终于放下书册,展眉道:“殿下用过夕食否?”

    瓷满长出一口气,擦汗道:“用了用了,你快睡吧,我讲完胎教故事也睡。”

    “殿下可是又要讲一些狄丝尼故事?”祝景同认真地说道:“臣觉得,这些故事不是很适合儿童。”

    “胡说!迪士尼不适合小孩,还有什么适合?”瓷满伸出两爪摸他尚未隆起的肚子:“不听不听,爸爸念经!”

    祝景同看着她圆圆的脑瓜顶:“长发公主,割发断义;人鱼公主,身殒志灭;白雪公主,先死后生。这些殿下,属实有些命苦。”

    瓷满:“命不苦还有王子什么事?祝卿,这就是爱情啊!”

    祝景同:“如果是个女儿,殿下希望她通过受苦获得关爱吗?”

    瓷满立即道:“那、绝、不、行!”

    祝景同:“如果是个儿子,殿下希望他居高临下地去施舍那些女子,来获得崇拜吗?”

    瓷满眼尾一耷:“那你说嘛,讲什么好?你成天看这个经那个政,我总要讲些活泼的给孩子听才是。”

    祝景同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前几天那个红色的猫,蓝色的兔就挺很有趣,接着讲吧。”

    瓷满:“……你竟然好这一口,怎么光是我讲,不成,今天换你讲了!”

    祝景同略感诧异。

    瓷满:“一定要讲!还得是寓言故事,别又是什么‘太夫人以荻画地’之类的!”

    祝景同把书收好,微微仰着下巴想了一会儿:“从前有只老虎,和他母亲住在山上。”

    瓷满立即坐好,往前凑了凑,两肘拄在床榻上,托腮看他。

    祝景同:“十岁那年,老虎的父亲想接他走。他不肯,父亲的人就放火烧山逼他出来。老虎的母亲为了保护孩子死了。”

    瓷满哇一下坐直身体:“这算什么故事?”

    祝景同垂着眸,掩住其中意味不明的讽刺:“寓言故事。”

    “好吧,”他难得开一次口,瓷满配合道:“老虎住在山上那十年应该很开心吧?”

    祝景同微怔,而后轻轻一笑:“是。”

    这还是瓷满第一次见他笑,简直是春水潺潺,万物离冬,在烛火和夜明珠的映衬下,简直比明珠美玉更加耀眼。

    “他有时会故意拿走过母亲最喜欢的衣裙藏起来,和母亲打赌看什么时候能找到;有时候则什么都不做,就和她一起往池塘里洒莲子。”

    瓷满:“莲子?老虎也喜欢吃这个吗?”

    祝景同摇头道:“那座山上有个池塘,种的莲花总是不长;老虎的母亲得了传说中的金莲子,就往里面抛着玩。”

    “莫不是传说中的佛印莲吧,”瓷满笑道:“真的像风传的那么神吗?”

    听说这种莲花彻底长成后,足有两个蒲团那么大,通体金灿,莲心还能坐人,就和佛台长得差不多——因此名为佛印。

    曾经有天山上的高僧养出拇指大的一朵,也因此被证明是“得到上天眷顾”,许多人一生虔诚朝拜,就为了看看长出金莲的那间茅草屋。

    祝景同看着她:“不知道,那些莲子从没有长出来过。”

    瓷满:“长不出来,炒着吃应该不错!”

    祝景同唇边泛起一个稍纵即逝的弧度:“炒着吃吗?这个结局,臣很喜欢。”

    “就是就是,”瓷满抽走他靠在身后的枕头,轻轻按着他躺下,将被子给他盖好:“今天的睡前故事就到这吧,要好好睡觉喔!”

    祝景同:“殿下去哪里?”

    瓷满吹熄烛火,笑着摆摆手:“后天就要上台了,我再去练练。”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稚邑神山之巅,工部和礼部的大员们正在亲自坐着最后一遍的检查。

    一年一度的值悦天舞祭,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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