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第章 暴雨
城墙外那冲天的烟柱逐渐变宽,变散。
嚎啕的无数尖叫声也变得很弱,如同飘散的黑烟一样,像是被吹散在风里一般。
城墙内,率先恢复神志的人们叫醒了还在恐惧之中的人们,像是一场盛大的击鼓传花,他们坚强的挺了过来。
战斗还未结束。
汉克和他的亲兵已经在墙头上了,他们盯着从垛口缩回脑袋的安普顿,希望得到一个足以终结这场灾难的结果。
“已经烧的差不多了,要不你找个人来试试,看能不能盯着看了?”
“我来。”
汉克站起身来从垛口伸出脑袋,他看到的,是一片地狱般的景象。
壕沟里冒出滚滚浓烟,若干被烧的漆黑的触须掉在壕沟外面,它们卷曲着、冒着烟,一动不动。
那里的尖叫声已经变得十分的弱,甚至不仔细听都无法辨认,甚至燃烧的噼啪声都能将他们盖住。
而那只被无数触须簇拥的怪异眼球早已消失不见,它仿佛没存在过一般,无论汉克如何寻找都没能在壕沟里发现它的身影。
汉克从垛口下来,看着安普顿,整个人有点不知所措。
“我……我被控制了吗?”
安普顿仔细看了看汉克的眼睛,摇了摇头。
“那个奇怪的眼睛没有了。”
“那东西二十分钟之前就烧没了。”
汉克又看了看外面的壕沟:“要不,咱进行下一步?”
“还是保险点,等它再烧烧吧。”
谢里曼从另一个垛口上下来,将望远镜收了起来。
“至少等那些低语完全消失,毕竟谁也不知道那玩意还有没有其它的能力去蛊惑别人。”
又过了半个小时,城门打开,人们冲了出来。
他们有的拿着铲子,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抱着一个筐,冲向了还在冒烟的壕沟。
他们的任务是把壕沟填平。
“这样一来就算是完全结束了。”
谢里曼看着城墙外忙碌的人们,打了个哈欠。
安普顿站在他身边抱着肩膀。
“你倒是什么时候都沉得住气啊……”
“都结束了我有什么沉不住气的?”
“补给点呢?”
“已经选好位置了……啊对了,康尼还要我给他准备东西来着,清单在斯科特那里,我得去要回来。”
“我看你是想去找你的钱包吧!”
谢里曼让希尔彼得到新月号,把康尼叫来让他主持飞行船建造计划。
汉克也叫来几人,让他们前往新月号先进行飞行船操作知识上的学习。
这两天的混乱可是把鹿角城折腾的够呛。
恢复秩序,扑灭大火用掉了不少时间。
生产中断了,店也被砸的七七八八,人们的日常生活受到了威胁。
汉克调用着上一任郡主的财力和物力开始救济百姓,努力的恢复着鹿角城往日的繁荣。
谢里曼看着汉克忙的脚不沾地,无奈的摊了摊手。
“他居然不去管教会的事……”
安普顿已经完全成了一名船员,那吃相甚至比希尔彼得还要暴躁。
“怎么管?主教都死了,剩下的人也没多大罪过啊……总不能都杀了吧?那跟上一任郡主有什么区别?”
谢里曼叹了口气,拿起一块肉,掏出小刀切了几下。
“就怕他陷进道德陷阱……统治者是不能太过仁慈的,这点你还不知道吗?”
“恰恰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更不能清除海克托斯神教在鹿角郡的势力。”
“为什么?”
“教区的土地是海克托斯神教的,你把它收了王城的大主教不得炸锅?他不得拼命?
这会影响鹿角郡自治的计划,搞不好去王都的敏斯特和豪斯连国王都见不到就得被大主教势力的人给杀了。
我觉得汉克做的很好,一个半死不活的教区教会不比暴怒的大主教好拿捏吗?”
谢里曼用小刀挑着肉抿进嘴里,干笑了两声。
“你们这帮玩政治的是不是上台之前都喊着,打倒谁谁谁,取消啥啥啥,然后上台之后立刻就翻脸啊?”
安普顿愣了一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们那个世界是这样的吗?”
“这已经不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了,不是一个天底下的乌鸦都一样黑……。
你看啊,教区教会不推翻,那些教会土地的佃农就还是佃农,你甭管汉克如何对教区教会施压免租,这顶帽子他就是摘不掉。
佃农兵不惜舍弃性命要做那燎原之火的原因是什么?就是不希望他们的下一代,再下一代还是佃农。
这下可倒好,教会不推掉,佃农还是佃农,就算不交税,他依然是佃农。
汉克守着自己弟兄们跟那个……新的主教叫什么来着?万普……他守着兄弟们跟万普约法三章,你没见到那些佃农兵的表情?
再说了,万普他甘心自己被架空?他可是见识过斯科特使用神权压制世俗权力的啊!
这将是个大问题,处理不好就会留下隐患,不管是内部,还是外部。”
谢里曼说完,噘了噘嘴,耸了耸肩膀。
“我是多嘴,管这么多干嘛……至少十年内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赶紧吃,吃完陪我去一趟圣殿遗址……我还有些事不太放心。”
安普顿翻了个白眼,作为王,他很讨厌被人使唤,现如今他要被谢里曼当打手了。
“希尔彼得呢?”
“训练船员,正在那挑人,不知道一会是不是有空。”
谢里曼刚说完,光线开始变暗,他抬起头,看到了一团乌云。
这乌云黑的像是能滴出墨来一样,它快速的移动着,很快铺满了整个天空。
一声闷响,大雨如泼,窗外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谢里曼看着薇薇安点燃的蜡烛骂了一句,低头继续吃饭。
城外,在那片被夯平的土地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努力的挖着。
雨水浇在她的身上,她视若无睹。
一个深坑很快被她挖了出来,这深坑已经比她的身高还要高了,她不知疲倦,疯狂的挥舞着手里的铁锹。
砰的一声,铁锹像是触碰到了某个东西,她丢掉铁锹伸手拨开混杂着雨水的泥土,双手被染得漆黑。
“你会说话算话的吧,会吧!”
她在泥土中捧起一个古朴的木箱,抱在怀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只要躲起来,等你的人来接你就好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