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货的修养
第8章
“那，这是我家今年收的花生，都是摘过的，听说你这儿收花生。”
王婶儿直接把身后的两个筐的花生倒在了院门一侧里头。
“我在家称过了，十五斤，你就给我一块五就行。”
曹雅宁一愣，那么两大筐的花生，用眼睛看都知道不止十五斤，更不用这些花生个个饱满，个头也大，是上等花生，收购价也不可能是一毛一斤的。
“王婶儿，这哪儿行？”
她平时和王婶儿也没什么来往，毕竟陈家和王婶儿算是有仇。
王婶儿是陈家村数一数二的勤快人儿。
从前算工分的时候，她每天天没亮就出去捡鸡粉牛粪，捡完粪又上工，等上完工，马不停蹄又去割猪草。
男人在大队里做采购的活儿，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拉扯三个孩子长大，供养着婆婆，每年她家的工分都是第一。
除此之外，她还养着两头猪，两只鸡和两只鸭，都养的又肥又壮，上交给队里份额外，自家还能再杀一头。
这村里头的第一间青砖瓦房就是他们家先盖起来的。
这样的人，自然是看不上陈家那倚穷卖穷的做派。
特别是陈家隔三差五的还总是不知道从哪儿领回来一个小孩儿。
说的是亲戚家，战友家的孩子，他们家自己都要揭不开锅了，还有那好心帮别人养孩子？
也就大队长善心，相信他们是好人。
但各家过各家的，人大队长都认了的事儿，她能怎么样？
偏生陈母还总是喜欢拿王婶儿的几个孩子不爱读书，她家陈立群读书读得好的事儿刺激对方。
王婶儿也没少说陈家的八卦，当然，她说的基本上都算是她自己证实过的。
陈母干的那点儿事，基本上都见不得光，哪里受得了王婶儿细究？
两家也算是结了仇了。
偏曹雅宁这几个孩子，王婶儿是从来都不会去针对的，甚至还隔三差五的接济一下。
“嗨，有啥不行的？王婶儿还不缺这几个花生，送你吃都是使得的。”
收点钱，也就是意思意思，怕曹雅宁不要。
也是为了堵住村里其他人的嘴。
“那王婶儿按照正常价格收，零头就算送我了？”
知道王婶儿的好意，曹雅宁也愿意领，提出了一个两人心里都舒服的法子。
“行，听你的，还是年轻人的脑子灵活。”
这法子两人都不尴尬，也都能理直气壮的。
“王婶儿家里的花生也都可以卖我，不过后边可不能再放水了。”
曹雅宁手脚麻利的把花生称好，递给了王婶儿两块八。
这一堆花生足足是有二十八斤二两，零头曹雅宁给抹了，但又送了王婶儿一大捧的卤花生。
“拿回去给虎子当零嘴。”
王婶儿也没推辞。
她就知道，雅宁这孩子实诚，和陈家那一窝蛇鼠不是一个路数的。
“雅宁呀，陈立群那个负心汉的事情，婶子都给你查清楚了，你放心，这事儿婶子不会让你吃亏的。”
走之前，王婶儿忍不住还是提了提陈家的糟心事。
原本她是想自己悄悄摸摸的做了，帮曹雅宁出口气，也帮自己出口气。
不需要这孩子记着自己的人情。
但曹雅宁都已经带着几个孩子出来单独住了，以后在村子里有个什么事情，也能愿意去找她帮衬才好。
否则这一群孩子的，有个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找谁帮忙。
“婶子……我也算是和陈家没关系了……他们家的事情我也不想再掺和了。”
曹雅宁低着头，显然是对陈家人都失望了，但也不愿意再说他们一点坏话的样子。
“你别怕，既然你都已经出来了，陈家的事儿跟你没关系，都是他们自己做的孽！”
王婶儿恨恨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曹雅宁没有叫住她。
原文之中，王婶儿也是揭露了陈家做人贩子的事儿的。
不过是在几十年后了。
那会儿，陈家两老口都快不行了。
他们两跟着陈立群去了城里头，却和霍兰心这个城里头的媳妇相处的不好，霍兰心的女儿出手把他们赶回了陈家村。
儿子连个屁都没敢放。
没了指望的他们两个，只好去拐了一个半大的小子回来，想着有人帮他们养老摔盆。
结果那半大小子精明的装着乖巧，暗地里偷偷的找人求助，王婶儿就是他的求助对象。
于是，陈家的事儿就此败露。
而陈立群和霍兰心因为女儿提前赶了陈家两口子回老家，借机装成大义灭亲的样子。
说原本他们对陈家两口子做的事情就持怀疑态度，但因为是自家的长辈，也不敢太过于忤逆纠察，只好划清界限。
还收获了一大波的同情，原本有的那点儿知情不报的罪名也全都被他们的那个厉害的女儿给抹去了。
曹雅宁甚至都觉得，陈香凝早就知道陈家老两口的勾当了，之所以把他们狠心赶出来，就是为了摘清自己，并不是因为在霍兰心和陈母的婆媳关系之中，站在她的母亲那一方。
否则，当初她利用勇军芳竹几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的身世她是怎么知道的？只能是陈家两口子告诉她的。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起疑心的。
而这一次，曹雅宁跟陈家人闹翻，这些年又见机在王婶儿面前透露一些边角，怕是王婶儿早就已经有了眉目了。
起码这一次，不至于让陈家两口子再有作恶的机会。
“妈，这些花生我拿去洗啦？”
不知道大人们之间的那些事儿，小小的勇国和芳梅只知道，早点儿把花生清洗完，妈妈就可以早点儿休息。
“嗯，去吧。”
六个暖水壶已经全部灌满了热水，曹雅宁开始炼猪油了。
板油被她切成了一厘米见方的小块，把锅擦干，烧热，丢进去，哧啦哧啦的声响，听的曹雅宁心里格外舒坦。
这是肉，这是油。
吃了这么多年的白水煮菜，她终于可以畅畅快快的吃肉了。
板油很肥，不过几秒钟就出了油，锅里飘出了油香气，芳梅忍不住抬起头往那边看了又看：
“哥，妈妈在做什么，好香啊……”
勇国看的好笑：
“小馋虫，妈做什么还能不给你吃？”
“嗯！我要好好干活儿，一会儿多吃点也是应该的！”
芳梅重重点头，小胳膊挥舞的更勤快了。
猪油炼的很快，不过半个小时，所有的板油都炼完了，曹雅宁得到了一大钵子的猪油，她盛出来放在一旁，加了盐，让它慢慢的冷却。
猪油渣则是用盘子装了，一半加了糖，一半儿加了盐，拌匀，拿到了两个小家伙的面前。
“来，尝尝。”
“妈，等哥姐回来再一起吧。”
勇国偏过头去不看那金黄金黄的香喷喷的东西。
芳梅却是手快的已经抓起了一块儿加了糖的猪油渣入口。
听见哥哥的话，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这么多，哥哥姐姐回来也是有的，只让你们吃一块，没有多的。”
曹雅宁笑弯了眼，懂事的孩子惹人疼。
“那……那我尝一块。”
勇国点点头，拿起了最小的一块，放进嘴巴里，半天都舍不得嚼碎吞进去。
这就是虎子说的猪油渣啊，真的好好吃！
曹勇军带着妹妹芳竹回到家的时候，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子外已经有肉香飘浮。
“好香……”
芳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妈炖肉了……”
原本走了一路还不觉得饿，中午的肉包子馒头吃的他很饱，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吃肉包子吃到饱。
印象中，没到陈家之前他是可以吃到很多肉包子的。
但到了陈家之后，那种印象已经成了一种梦，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错儿。
他想着，今天都可以不吃东西了，明天早上再吃饭，晚上把好吃的都留给弟弟妹妹和妈，他是这个家里最大的男孩子，理所应当要承担起照顾家人的责任。
可现在，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哥，我感觉像是做梦一样，你掐我一下？”
芳竹没想那么多，她只是高兴，又可以吃好吃的了，妈说的果然没错儿，晚上还有更好吃的。
“掐坏了可怎么办？”
却是曹雅宁的声音传来。
她做好饭就洗了澡，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大门处，一边乘凉，一边算着这房子哪些地方需要修整。
听见兄妹两个回来，却不见她们进门，就听见这对话了。
她忍俊不禁。
“妈，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芳竹朝着曹雅宁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胳膊。
“一会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哥，走！”
这些日子，芳竹肉眼可见的变得活泼许多，特别是今天第一天上学，她兴奋的不行，拉着曹雅宁一直都在说自己在学校里学到了什么，同学们都叫什么。
她头一次和那么多同年龄的小孩子们一起说话，学习，玩耍。
这是从前在陈家村没有过的。
陈家村的孩子们都不太愿意和他们玩，总是保持着一些距离。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没有时间去细想，因为她天不亮就得跟着哥哥带着弟妹们到处砍柴，挖野菜，捞鱼虾，猎走禽。
从前村里人都说陈立群享福，她不明白是怎么个享福法，毕竟陈家大娘他们都说陈立群读书很辛苦。
现如今，她是真的知道了，读书真的是一件非常享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