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暗流汹涌
谢珽听赵管家差人来报了谢飞白在梧桐院外说的话后让人退了下去。mbaiwenzai
“世子殿下不想让谢司阶知道梧桐院的事情?“在知道谢珽来了见雨阁后找过来的温立亭正碰到下人来报这事,等人退出去之后,他问道。
“嗯。我在弟弟面前也是得留点好名声的不是?“她用反问回答了温立亭的问题。
谢珽也是刚到。她来得早。看到见雨阁里打扫的女婢还没扫完,她就让她们继续把手上的活干完了。
墨书和墨棋上次因为阻拦圣架被打了板子。虽然有谢珽婉转求了情,行刑之人下手不重,但也吃了好些日子的苦头,到这两日才算行动自如。
这是刘令看在了谢珽求情的面子上放了两个丫头一马。
但那之后,谢珽就给府里上下重新上了规矩。忠于天子后才是忠于英国公府,府内外的所有行事都要牢记这个铁则。
墨书和墨棋挨了刘令赏的板子也没好利索,被留在了谢珽的院子里准备过年的事宜,这会谢珽身边跟着的都是她院子里的普通女婢。
温立亭沉默着没回答,只是他的视线跟着屋子里的几个女婢转了一圈又一圈。
谢珽穿回了大氅,径直出了门。
她步履不快,从廊下穿过,站在了见雨阁外的小径上,把身后跟着的女婢小厮留在了廊下。
“在这里说吧。”
谢珽停在了这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前面十五步之外正有一队神策军经过。她想温立亭带来的消息一定是府里的人听不得的话,但在神策军不许进的见雨阁说话会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疑心摒退所有人后他们说了什么。
外面正纷乱,兹事体大,谢珽肯定是要英国公府全身而退的,所以对温立亭来找自己的事慎之又慎。
“李成林留在京郊的亲卫已经缴械投降,但逃走了一支二十人的精锐小队。现在正值年关,陛下下令暗中追捕。”
说到这里,温立亭偷偷看了一眼谢珽的脸色。
见她没有特别的反应,温立亭才继续说道:“我领命暗中捉拿,英国公府之内我会留下一旅护卫你的安全。“
“好。”谢珽想也不想就应了,完全没有温立亭想象中的吃惊反应。
如他所说,如果要暗中追捕李成林的亲卫,刘令必然会调用只听自己号令的北衙六军,而不是护卫京都的南衙十六卫,且不会大张旗鼓地调动。那么兵力在英国公府的温立亭定然是首选。
她的英国公府现在大门紧闭,谁也不知道里面的神策军是多是少。而且府上有谢飞白和他的近卫在,调走神策军亦不大要紧。
刘令的这个决定她并不意外。
“捉拿的名目是什么?”
这是个在外头被热切打听的问题。一夕之间翻天覆地,谁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未来会发生什么。
“叛军。”温立亭小声地回了两个字。
两人对视,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了然。
谢珽问的其实不是捉拿名目,而是在问李成林被清算的真正罪名。
温立亭回答也不仅仅是捉拿名目,而是在指李成林叛国。
两个人简短的对话到此为止。
谢飞白在见雨阁寻到了谢珽。
“阿苋来啦。”正在将晒干的矿石颜料装到瓶中的谢珽朝进门的人招呼道。
她笑着,一点也不像刚才知道了大消息的样子。
阿苋是谢飞白的乳名,他字固澄。
“姐姐。”谢飞白行礼,往谢珽所在的窗边走去。
花窗之下是一排大小一致的青瓷浅口水盆,洁白的盆底是颜色由深至浅的矿石粉末。
“姐姐是喜欢制颜料吗?”
谢飞白认出了这些矿石粉末的正体。
谢氏子自小不但需要学经义四书,百工技,地理志,乡野杂谈,还有地方存志这些都是要学的。就算是资质平庸,学不得精通,但至少要学个一二。
这也是谢氏子为何代代有经世之才,而非只有清名的原因。
即便是已经从军的谢飞白,对谢氏课业依旧谨记于心,常常温故。
现在他面前的这一排应当就是晒干之后的矿石颜料,看颜色,应当是主月白。
“阿苋,在京都,人人都要有些痴迷的爱好才好。不然想与你投其所好的人都不会知道往哪处使劲。”谢珽将手中的瓶子盖好,递给了他,说,“帮我放到那箱子里。”
“阿苋可有什么爱好?”
还沉浸在谢珽上一句话中的谢飞白下意识地回答道:“小舅教我每日习武,勤练不辍。”
“不对。如果被人问起,你的爱好应当是收集奇兵利器,爱古剑名刀这些。”谢珽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继续说道,“真正的喜好在这里是很危险的东西,不要轻易告诉别人。“
谢珽在备好的清水里洗了洗收,擦干后伸手拍了拍的手臂弟弟,从有些消化不过来的谢飞白手里拿走了装好的瓷瓶,自己装到了箱子里,盖上了盖子。
“阿苋,这和你学的兵法是一样的。小舅教你的是怎么用兵法在战场上制胜,但这里和那里也是战场。“谢珽指了指地下,又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姐姐,你在京都辛苦了。“谢飞白对着谢珽,弯腰长揖。
姐姐的话对他来说这是话,但对姐姐来说这是她的生活,是她这些年在京都过的日子。姐姐说他需要有可以让人投其所好的爱好,他真正的爱好不能让人知道,那姐姐自己肯定就是这么做的。
富贵迷人眼,他也被英国公府的富贵一时遮蔽住了眼。
只谢飞白这一句话,谢珽就知道弟弟是明白了她刚才说的话。她谢珽的弟弟,果真是聪慧。
“姐姐。“谢飞白轻声唤道,急匆匆地从身上找出了帕子,递给了谢珽。
“没事,我只是被烟迷了眼睛。“接过弟弟递过来的帕子,谢珽轻轻摸了两下酸胀的眼角,忍住没有落下眼泪来。
这才是家人,这才是她想守护的东西。
“不过这些话你记在心里就好。在这里有什么拿不准的都可来问我,也不必太小心翼翼,你要记得京都有我在,你亦是我谢氏的好儿郎。“
谢珽给谢飞白说了番肺腑之言。
借着这个话题,谢珽拉着谢飞白上了二楼,说是手谈一局,看看他的棋盘上厮杀之术学得如何了。
姐弟二人对坐,静室焚香,下起了棋来。
沉心思考的谢飞白全然忘记自己来找姐姐是想问梧桐院的事情的了。
谢珽看着他垂眉认真思考的模样,嘴角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
梧桐院的事情还不是他能知道的时候。
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心思太单纯,太容易相信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