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朝中有变
姐弟二人聊了许久,连饭也是在谢珽屋里用的。mshangyuewu
因着谢飞白在,家中新请了一位闽菜厨子,也是师从一位辞世的闽菜御厨掌勺师傅的,以防英国公府的小公子用不惯京菜。
正当二人用饭的时候,刚才被悄声喊出去的墨书回了屋,走到谢珽身边似有话要说。
“就这么说吧,都是家里人。”谢珽放下了玉箸,接过墨棋递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
“小姐,是洛家三姑娘递来了帖子。”墨书回话道。
“没说我昨日醉酒后又犯了头疾,今日不便见客吗?”谢珽不高兴地说道。
她今天一醒,还没洗漱好,温立亭就着急地来说和她说了件极重要的事。
怀化大将军李成林昨夜醉酒留宿宫中,早上天微亮就被换值的小内侍在他房中发现死了多时的一位宫婢。被人从床榻喊起来的李成林很快被神策军的人带去了大理寺喝醒酒茶,他留宿的偏殿也大门紧闭,所有殿中内侍宫婢皆被留滞。
这一头只是殿中突然死了个女婢,让刘令下令调神策军和大理寺的,实际是御史台的一纸参文。参得是李成林身为守将,骄奢淫逸,在军中一人用着三四十人的嚼用。
这事本不是什么秘密,但捅到了御前,李成林放也不放就由刘令说的算了。
谢珽在昨夜就意识到不对劲,宴会后必有大事发生,所以一回府就吩咐了今日不见客。
果然,温立亭带来了刘令的口谕,让谢珽闭门,远离是非。谢珽一听,索性对外称疾了。
李成林被大理寺带走的消息已经传遍朝野。之后各怀心思地打听消息的人必然会多起来。
明明是个庆功宴,怎么功臣一夜被查?任谁看,这事情都不简单。
今日是小朝,只有正四品及以上的大臣才知道御史台究竟参了什么,陛下对参本又是何种态度。
从温立亭那知道参本的内容后,谢珽没再继续追问他。以她对刘令的了解,他真正要做的事谢珽已经猜到了。
大将军李成林身为经年的武将,根本不可能孤身一人返京。连谢飞白都带了这么多人马进京,他李家的亲兵怎么可能对大将军被抓没有反应?
今日的李氏就是五年前的谢氏,而且能让刘令提前那么久做局,刘念,执宰,荣国公,温氏……这么多人参与其中,推波助澜,谢珽猜测河南李氏可能再无翻身之地了。
“回小姐的话,门房是说了。但洛三姑娘说她带了一位有名的行医,医从关外,善治头疾。赵管家听了,便差人进来问小姐的意思。”听到此话的墨书也没敢做主。
“她倒是心急。那行医不知为人,不知品行,不必见。反倒你们,如今竟叫外人拿住了七寸。”谢珽捧着温热的手炉,整个人向后一靠,声音更冷,明显地动了怒。
此时的谢珽与外头时的懒散模样完全不一样。
一双瑞凤眼里精光毕现,眼尾冷硬,眼睑敛起,看得人很是心中直发毛。
“是奴婢愚钝了,请小姐责罚。”墨书突然反应过来,砰地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在外常称身体有恙,从未提起有头疾之事,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知此事。洛家三小姐若有心打听,费些功夫也能得知。
但她如何能知道英国公府如此重视头疾,如何笃定带着一位行医就能将门敲到谢珽的面前,这可不是一句聪慧大胆能解释的。
她和赵管家治下不严是一桩。而此事本身也暴露了他们英国公府的弱点,若这种护主心切被有心人利用,难保会害了小姐。
“行了,这里不用你了。你先下去吧,以后莫要再犯了。”谢珽见墨书领会了她的意思,也不想责罚她什么,神色一松,恢复了平日的懒散模样,就当此事了结了。
她自己的丫头她清楚。墨书看着柔弱可欺,其实聪慧机警,做事利索,擅能自省,堪得大用。
墨书打了帘子出去后,停了筷的谢飞白关心地问道:“姐姐今日犯了头疾?可有请医?”
刚才他也见到了姐姐的眼神,那种不怒自威的神情他很熟悉。
这是上位者的眼神,为的是震慑,求的是他人的屈服和听从。
这和他心目中的姐姐如出一辙。
阿爹常说如今的英国公府靠得并不是他,而是远在京都为质的姐姐。姐姐的资质是他和幺弟都望尘莫及的,是百年一遇之才。
单凭姐姐身为谢氏质子却在京都地位尊崇,不足五年的经营让折戟的英国公府家产翻了三四番这两点,谢飞白就自愧不如。他和幺弟从小就是以姐姐为目标。
姐姐在京都守着谢氏,他们会和姐姐一起护着谢氏。
这才是他的姐姐!
“近日朝中恐有变故,寻个由头谢客罢了,我无事。”谢珽解释道。
见谢飞白用好了饭,她看了眼旁边的墨棋,示意可以把桌上的都撤了。
“此事我不可与你细说,待之后我再与你说说其中关节。”
谢飞白见谢珽严肃,点了点头。
“只是这几日也要委屈你在府中呆着了。”谢珽起身拉着谢飞白回了里间,两人并排坐在小塌上,继续说道,“时逢春节,我估摸着这次嘈杂不了几天。等姐姐头疾好了,你若想在府里做那诗会歌宴,尽管同府里人说。你刚来京中,又逢喜事,交游广些也无事。若是想出去逛逛,就寻荣世陪着,银钱不必管,喜欢什么就让他们送到英国公府来就是了。”
谢飞白听谢珽很快转到了几日后的安排上,也没有把她说的朝中最近会有动荡这事放在心上,自觉不会是什么惊天大事。
所以他顺着阿姐的话往下说道:“我平日多在军中练兵,对这些诗词歌赋的不甚了解,也就四书五经,兵道地理志这些多读了些。再说,我初来京都,也没什么相熟之人。宴请这些,怕是不用麻烦姐姐了。”
“你难得来京,朝中认识些人是应当的。陛下既然许你在京中过年,那你多交些同龄的朋友自当合理,这对你以后的官场经营也有好处。至于宴请之人,你无需操心。我们英国公府的请帖,在京都一向是千金难求。”谢珽心里欢喜这个弟弟,想的就是将他昭告京都。
她谢氏的郎君昨日在宴席上同僚恭贺,喜烛美榻。他一身的少年意气,不该活得同她一样战战兢兢。
而且谢氏未来靠得是他。她这个做姐姐的当然会尽所能的替他铺路。
“你可要午睡?”
谢珽就着墨棋塞在身后的垫子半侧在小塌一头,见谢飞白摇了摇头,道,“那再陪姐姐说会话吧。给姐姐说说,兰陵温家大娘子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饭后的谢珽是一个极好的听者。
她会用一双明亮的眸子认真地看着说话的人,眉眼的情绪随着旁人口中的情节而变化,时不时还有催促的询问和一两滴恰到好处的眼泪。
谢飞白说着说着就瞧见谢珽的眼睛渐渐失了神,然后就歪着头闭了起来。一旁的墨棋熟练地换了靠枕的位置,好叫她睡着舒服。
见谢飞白起了身,墨棋就轻轻将谢迎的双脚搬上了小塌,盖上了一层薄被。
没有吵醒谢珽,谢飞白悄声走出了谢珽的屋子。
在热气腾腾的里屋呆了许久,一出门他不免打了个冷颤。世荣一早就候在了一旁迎他,主仆二人不疾不徐地在英国公府中闲逛了起来。
入目景色与南闵大不同,这时谢飞白再看这个英国公府,倒也没有百般的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