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夜荒唐(下)
宋至容一听谢珽的话几乎立刻坐直了身子,很是惊恐,面上酒色都褪了。mbaiwenzai
这模样是他真的被惊到的模样。
瞧见宋至容这受不起的样子,刚被他酸了的柳如是肯定是开心的,开口拱火道:“我瞧这个办法好。我们宋二公子还未订婚,只要舍了房里的人就行。待宋二公子成了廷玉的英国公世子夫人,你们定然是能举案齐眉,夫妻同心的。”
“可不敢,可不敢。谢世子门楣甚高,我自省是配不上的,配不上的。我就同家里的那些个过些平凡日子,了此残生的好。”被柳如是的话架起的宋二公子赶忙婉拒道。
谢珽把招来的美人往怀里一抱,任由那边的两个人打嘴仗。
无絮的纤腰已经入手,谢珽舒服地靠在了椅子的扶手上,等着怀里的人把酒喂到她的唇边。
“廷玉啊,你这世子夫人的位子可叫人拒了呀。”柳如是不依不饶道,这是在报复刚才宋至容刺他料子时的不快。
他知道宋至容那点隐秘心思才特意拿出来敞开着打趣,叫他自己断自己的念想。想想他这个区区京兆府参军究竟靠得谁才能和他柳如是同席,别喝点黄汤就没了分寸。
谢珽就当听不出这俩人之间的官司一样,伸出指尖挑起了无絮的下巴,左右仔细看了看,张嘴就胡说道:“唉,那既然这样,不如让我的好无絮嫁进来。这样日益美丽的姑娘,我越看越舍不得留在这里,全便宜了旁人去。”
无絮顺势纤腰一软,半靠在了谢珽的肩膀上,嗲着嗓子撒娇道:“世子又开奴家玩笑。”
谢珽抬起了无絮的下巴,亲在了她的耳垂上,小声地咬着无絮的耳朵调戏道:“我哪里开玩笑了?我的无絮难道不是一日美过一日吗?”
她怀里的小姑娘被逗得咯咯直笑,又被耳边的热气吹得痒得直缩脖子,竟是腰间酥麻,红了脸颊。
被谢珽这样胡闹了一通,柳如是和宋至容两人歇了官司,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宴席上。
然后谢珽才一副想起来了什么的表情,突然朝身后站着的女婢问道:“无音怎么还没上来?”
“回世子殿下的话,无音公子已经在候着了。他前日新填了首曲子,正等着世子赏鉴呢。”这个女婢是个生面孔,但说起话来倒是清楚明白,很是干练。
“那便先听听。”谢珽挥手让中间一直在助兴的普通舞娘退了下去。
说完她就着无絮的手又饮了一杯酒,把怀里的姑娘推了起来,随口说道:“待会无音唱完你就上去。我可要好好看看,没来找你的日子,你是不是尽顾着变美了。”
一旁的柳如是听了这话,知道这是无音、无香和无絮今日都被谢珽订了,不由地感叹道:“这岭南馆的四大魁首今天竟让咱们占了三个,看来还是我们谢世子在这里更吃香啊。”
魁首嘛,一向是价格高,规矩多,客人更多。一个两个的都是有脾气的人,不但要提前下帖下定,还要反过来挑拣恩客的。
谢珽这一席面三个魁首,柳如是就算打着尚书府的名头,提前个把月的,也不一定能订到的。
这就是她如今在京都独一份的权势。没有人能盖过她的风头去。
和拉了一个清姬在旁作陪的宋至容不同,柳如是旁边只有一个添酒的小厮,而且还是他自家府上的。
这会和旁边一个腻在女人怀中,躺得十分舒服的,一个搂着无絮,有在一旁喂酒送食的相比,柳如是这一角显得就十分清净了。
他可不像宋至容这般博爱。柳如是自诩身份高,寻常的姑娘他是瞧不上的。
谢珽既然是借的请宴赔罪的名头,哪里能漏了最近很得柳如是欢心的无鸢,早早就叮嘱了下头今晚定不可以少了她。
“莫急,今天正是岭南馆这月出新的日子,无鸢在下头开头场呢。等她下了台,梳洗好就过来了。”
其实,今夜四大魁首都被谢珽订了。
柳如是听完自然是面上不动声色,但内里对谢珽的这番贴心安排很受用,举起杯酒敬给谢珽道:“即是我们这样沾了廷玉的光,一杯酒必是要敬你的。”
宋至容见到谢珽的手笔也是明白了些,今日主客是柳如是。以他和谢珽的关系,她远不必为了朝上那点事给自己做这么大的排场。
谢珽接过无絮递来了酒杯朝柳如是和宋至容举了举,又是一饮而尽。
随着这杯酒下了肚,这宴请的氛围才算是真正有了。
也正是此时,一人从屋内的侧门款步而来,绕过乐师们走到了席的正面,朝三个人行礼道:“谢世子,柳衙内,宋大人,奴家无音给诸位请安。”
岭南馆的魁首之一无音最是一副好嗓音,开口就是柔情似水,一向得女客人们的喜欢,是四大魁首里唯一的男子身。
他的眉目深邃,看谁都是深情模样,再薄唇微启。说他成了勾人心魂的狐狸精化形也不为过。
“听说你新曲练好了?今日辛苦教我们先听个。”谢珽眉开眼笑地说着,但人还是懒洋洋地曲膝立坐着。
她的眼神清明,里头并没有对无音的痴迷神色。
“是。”无音朝乐师那处示意,起了势。
无音的曲自然唱得不如梨园那些年岁小的小伶们婉转,但他擅长的就是诉情。一首曲里唱的都是思慕女子,盼其垂青的儿女之情。
柳如是大约听着,时不时地在无音送完秋波后朝谢珽了然一笑,意思是无音今天的劲都是使在她身上的,艳福不浅。
谢珽也不否认,遥遥举杯敬他一杯。
无音那点心思她当然能察觉到。但无音之于她的用处,得在岭南馆,而不是英国公府。她并没有要将无音收到府里的想法。
等无音唱完,他自觉地靠到了谢珽旁边,体贴地替她布菜斟酒。
从进门开始就面无表情地站着的温立亭,到这时才神情有了点变化。他对着屋子里的莺莺美人都没什么特别的关注,如同柳下惠一般,视线从没在她们的胸腰臀上停留过。
唯独在无音上来之后,很明显地,他在无音那张脸上停留的时间很长。熟悉的人会察觉到,温立亭不高兴了。
尤其是等无音坐下来就往谢珽身上靠的时候,温立亭的右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手里的刀鞘。
“我们无音唱得甚好。”谢珽这边夸完,自然的身子往无絮那边一靠,偏过头对无絮说道,“那我的小无絮,下面可就看你了,莫输给你哥哥了。”
谢珽看了一眼温立亭,见他卸了手里的力道后,又把笑放回到了无絮身上。
被点名的无絮起身说她和胡娘刚学了胡旋舞,还未在客人面前跳过,今日是第一次跳。
在无絮告退去换衣裳的时候,谢珽提议他们不如先赌个骰子。
“美人跳舞,醉意朦胧间看才更有韵味。”
两人附和。
他们三个玩乐上正是一路人。要么是行酒令,要么划拳赌骰,最爱玩的都不是文雅书生那一套曲酒流觞、吟诗作对什么的。
喝酒么,至少得喝得醉倒一个才能算尽兴。
骰子一起,酒下得就快了。
待无絮换好衣服再上来的时候,无鸢也进来了。
无絮穿得是胡旋舞的华服,纤细的腰肢上挂着金链和铃铛,极大地裙摆上全绣得金线。
而无鸢则是略施粉黛,身上没什么金银俗器,鬓角带着一枝新鲜的牡丹花。在这种冬日里,又金贵又显不俗。
这下柳如是高兴地明显,广袖一挥,让无鸢坐在了他的怀里,连骰子都不摇了。
胡笛一起,无絮身上叮当响起的铃铛声把谢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也不再去看柳如是和无鸢那边。
裙摆飞起,笛声激越。
无絮所过之处,花香四溢,这倒是叫宋至容看得心猿意马。
一曲结束,宋至容直接伸手握住了无絮的脚脖子,把人拽住不让走了。
“去吧,伺候好我们宋二公子。”在无絮往谢珽这边看的时候,谢珽大手一挥,将她让给了宋至容。
没有一丝留恋和不舍。
清姬已经在酒宴渐入佳境时就悄悄退下了,后面陪着宋至容的都是无絮。
跳舞的姑娘手脚纤细,腰肢又软,一抹红色细线扣着串细铃圈在了她的脚脖子上。
宋至容一接近她,那串小铃铛就会清灵地从乐师的琴音里跳出来,撩得宋至容更是心花怒放。
同那边每次嬉笑都热闹得不行的宋至容不一样,柳如是怀里的无鸢是极为清婉温柔的。但凡柳如是输了,她总是仰头朝他莞尔一笑,漆黑的眸子里好像写满了对柳如是的依恋和温情,因而更惹得柳如是放纵。
他们二人不爱男子,但谢珽男女不忌。
剩下的无音和无香虽然一个温柔,一个魅惑,但都是她爱的模样,这会子自然都是归她一人占着。
左拥右抱,风流浪荡。
此时的谢珽仿佛真的成了一个风流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