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若你困于无风之地
“哦！那看来，是这位「斯坦利」先生，「偷」了他伙伴的名字咯？”派蒙恍然大悟。
温迪微微颔首。
“斯坦利……我害怕了这么多年，我害怕蒙德城里的人都把你忘了，我到处讲述着你的故事……我，我要让蒙德人都记住！斯坦利到达过烬寂海的中心，他是最伟大的冒险家，他还活着！！斯坦利不会死，因为我就是……我就是斯坦利……”
「斯坦利」越说越激动，但说到后来，他又突然消沉了下去，“对不起斯坦利，连我也老了，我也老了啊……”
温迪与洛茶雅都沉默着，二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斯坦利」发现了身后偷听的几人，她们也顺势来到了「斯坦利」的面前。
“走吧！什么都别问，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斯坦利」看着洛茶雅一行人，摇了摇头。
“可是……”派蒙欲言又止。
「斯坦利」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走！别让我说第二次！”
“斯坦利先生，你的故事讲的很好呢。无论是烬寂海，还是斯坦利。”洛茶雅注视着斯坦利，突然对他说道。
“我讲得好？”「斯坦利」听到洛茶雅的话之后，愣了一下。
洛茶雅郑重地点头，“是的。”
「斯坦利」看着洛茶雅的眼睛，他注视着这一双无限温柔，如大海一样包容一切的眼瞳，最终只得叹息一声，“可是，事到如今，我对冒险……对斯坦利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这才是我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恐惧……”
“这些年，我为他的故事而活，可他的性格，他的生活，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哈哈哈……”
「斯坦利」苦笑着。
“我唯一不能忘记的，是他死在了无风的烬寂海，风带不走他的灵魂！”
他的人生已经被负罪感淹没了，即使这并不应该必须由他来承受。涤荡心灵，不是洛茶雅的工作，她站在一旁沉默着，没有继续说些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斯坦利已经不再是那个鲜活的友人了。他已经被定格成了伤痕累累的战士模样，束缚着他自己的人生。”温迪看着「斯坦利」，叹息了一声。
洛茶雅听着温迪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也是一阵轻微的叹息。「斯坦利」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老了……我记不住太多东西了！但是，伟大的冒险家不能以那种方式死去，不能！”「斯坦利」呐喊着，这是他的不甘。
荧沉默着，派蒙也沉默着。洛茶雅向后退了一步，把空间让给了温迪。
温迪向洛茶雅投去感谢的眼神，随后看向「斯坦利」，不……他不是斯坦利，他是，“汉斯·亚奇博尔德。”
汉斯抬起头，惊讶地看着温迪，“你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温迪面带微笑，他温柔地注视着汉斯，天青色的风自他身后吹起。
“风！这是在烬寂海里，求而不得的风声啊！”汉斯抬起双手，感受着风的吹拂。
温迪张开领域，此刻的他，再度成为了那个带来希望与转机的千风之神。温柔，仁慈，充满了神圣之气。
“我一直都相信……你的存在啊！”汉斯站了起来，激动地注视着眼前的神明。
温迪向汉斯伸出了手，神明向自己虔诚的信徒伸出了手，“故友的灵魂，可以交给我么？”
汉斯注视着神明的眼睛，他微颤抖着手，放在了温迪的手中。斯坦利的模样在温迪的身上浮现，代替了他的位置，与汉斯对视。斯坦利的灵魂面带微笑，然后在无数的风中飞向高天之上。
“谢谢你们，也谢谢您……巴巴托斯大人！我现在好受多了，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了！我会继续向别人讲述斯坦利的传奇故事，这一次，我不会再颓废了！”汉斯重新振作了起来。
“他喝醉了，荧，派蒙，你们送他回去吧？”洛茶雅对荧说了一声。
等几人离开之后，她又看向温迪，问道：“还能撑得住么，你的情绪？”
温迪看着洛茶雅，笑了起来，“哎呀，让你看见我难堪的一幕了。”
“还能笑得出来……那看来情绪还撑得住。”洛茶雅看着温迪，她轻轻拍了拍温迪的肩膀，二人无言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继续说道：“汉斯·亚奇博尔德不再被自己故友所束缚，那么……你呢？”
“数千年前，你以此身登上神座，许蒙德自由。但最不自由的，反倒是你这个自由之神。温迪，你把自己禁锢在了属于你的无风之地。”
温迪沉默着，他没有急着说些什么，只是眼神充满了回忆，“我已经记不清他对我说过的许多话了，只是那首他最后交给我的诗歌，我一直记得。「飞翔吧，飞翔吧，就像飞鸟那样。代我看看这个世界，代我飞到高天之上」。”
“……所以，你才会一直以这个姿态，看这个世界么？”洛茶雅沉默了一会儿，她抬起了头，有些疼惜地看着温迪。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温迪摇了摇头，说：“「尘世七执政」中，也不止我一人被羁绊缠身。重嶂不移的磐岩困于自我的契约，须臾闪烁的雷光执着无念的永恒，哀叙咏叹的坚冰尘封内心的热爱，仁慈博爱的草木催生信众的愚行，炽烈灿烂的火焰燃尽大地的生机。就连你，不也被困于枫丹人的「原罪」无法自拔么？”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风之地，神也有神的囚笼。”温迪叹息着，“我的囚笼不是这副身躯，而是这片天地！在这片天地下，我是自由的，但我也不会跳出它，因为我没有勇气。”
洛茶雅坐了下来，她仰着头看着这位风与自由之神，“不，你的勇气璀璨耀眼。”
“是么？”温迪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意外地看着洛茶雅。
“要喝一杯么？我请客。”洛茶雅看着温迪，提议道。
一听洛茶雅请客，温迪立刻就笑了起来，他坐在了洛茶雅的对面，说：“那就让你破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