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月光少年
满天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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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大眼瞪小眼之际，一小孩带着四个褐甲兵从院门口进来。
“歪歪！付太恒，小泥鳅他怎么样啦？”
小孩一边喊一边低头往院里冲，虎头帽斜歪歪罩着半个脑袋。她没认真看路，头直撞在毫无防备正半蹲着喘气的男道士腰杆上。
男道士哎呀惨叫一声。
。。。。。。。
“哪来的小学生？”
江覆水把齐步鸾拖去门槛上坐着，又围小孩绕了一圈，“你哪个小学的，你们老师谁啊？大半夜不睡觉偷袭我老公干嘛。”
这小孩生得好好看，江覆水暗道。这脸蛋子，长大肯定当明星。
“咿？”云彩扶正虎头帽，“小学生是甚么呀？付太恒，小学生是甚么呀”
下午小泥鳅叫她小官人，现在还觉得稀奇呢，现在又有人叫她小学生。
付太恒摇摇头，他哪知道，“小主，或许是年岁稍小的学者？”
江覆水见这娃奶声奶气，也不跟她计较，回头对着付太恒笑道：“医生，虽然有点晚了但是你这还收人吗，咱俩都是病号，想住个院，要吃副蓝蓝什么？弟弟，蓝什么来着？”
“蓝髓，天仙子。”
“啊对，这幅药。”江覆水连连点头。
她跟齐步鸾沿路找了几十天蓝髓，毛都见不着半根。况且她哪知道异世界这杂七杂八的花花草草长啥样，齐步鸾口头说，剩下全凭自己脑补。
付太恒听后点头，“蓝仙子还有，但不够你二人服用，需等到明天。床位多得是，今日初设，略显草率，二位不嫌弃的话。”
他在纳闷，住院，医生，病号都是些什么新词。自己上次在京城和那些古医大能们探讨医术不过是一年前的事。南钰各地医风医俗他也都了解个八九不离十。怎么一下多出三个新词来。
好在差别不大，能听明白医生是医师，住院是留床，病号是患者。
江覆水笑逐颜开：“不嫌弃不嫌弃！”
“我先去熬药，你二人稍歇片刻。”
院里。
“你怎么不穿衣服哇？”云彩走到齐步鸾面前上下看，很是新奇，“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哇？”
后面这句跟她师傅学的，一直没机会用。
“这位小施主，步鸾一看便知你与咱们阴阳观有不解之缘。”齐步鸾拉着对方小手缓缓道：“步鸾不才，对于麻衣相法虽谈不上三分入木但也略有研究。坤地，震雷，离火，兑泽，乾天，巽风，坎水，艮山分别代表着手掌的八个部位，称八卦，掌间星纹交错则代表小施主你这一生的富贵凶吉。”
云彩不太懂天地雷火什么的，但对八卦二字极感兴趣，师傅给她说过和八卦两个字挂边的功夫都很厉害。四两拨千斤，连环掌，铁山靠，都是八卦门的功夫。
她听得很认真。还多学了个新词，小施主。
有戏，齐步鸾嘴角一勾，接着道：“小施主，你先听听步鸾算得准不准，若准，你赏步鸾一个铜板，若不准，步鸾就给你看看这两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好？”
云彩点头。
“小施主你不超七岁。”
云彩点头。
“小施主你乃宋家之人。”
云彩点头。
“令尊身居高位，若非武功盖世必是乌沙盖顶。”
云彩点头，“我爹爹是宋戬哇。”
“噗！！！！！！”
方才齐步鸾见这娃身后跟着四个护卫，披风上秀着宋字，料定她是大户人家孩子。那小金靴小棉袄，腰间玉佩，脖上挂的长生锁，哪样普通百姓用得起？
于是齐步鸾想趁机在这小娃娃身上捞点油水。人家家大业大，又不缺那几个钱。自己推销点阴阳观小人书，五清丹之类，岂不正好。
况且师傅说了，越是王公贵族家，越是干过不少坑人害人的勾当。让他们买点东西救济山里道士，那叫破财消灾。
齐步鸾可没想这娃开口就是，我爹宋戬。他虽住山里，但宋戬名号南钰人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重中之重是，阴阳观老祖宗的法宝“阴阳镯”在当今宋家人手里。就是宋戬所在的这个宋家。
“敢问这位小施主。你口中的宋戬，可是京城里位居三品将军，杀了很多人打了很多仗活了几百岁还没死那个宋家之主？”齐步鸾试探着问道。
云彩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元宝，“给你哇，算得真准。”
！！！
齐步鸾眼冒金星，唰地接过，正想着今天不把你这小混蛋骗得倾家荡产我都愧对祖师爷，江覆水直接从他身后走来将他往大厅里拖去，“弟弟够了啊，骗姐姐就算了，不许你骗小孩。人家多大点呢。”
正厅，宽敞得很。
容得下百来个床位，地上还有备用草席。
“两位，这是一副蓝仙子。绝不可拆成两份服用，药量不够形同饮水，切记。”付太恒走进来说道。
“好嘞！您真是华佗在世，改日我让弟弟做面大锦旗送这来。”江覆水接过荷叶包的一堆乌七八黑的乱麻，“弟弟，你没搞错吧，这药能起蓝仙子这名儿？”
“这位女侠，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蓝仙子中的蓝，指蓝葵。蓝葵所生之地，需依山傍水，四季常春。若风气寒了，它便只结果不开花，风气热了，它则只开花不结果。蓝葵生得丑陋，天仙子相反，开得方艳。药终究是药，丑好美罢，都需磨成粉末，沸过温水，自然留不住采摘时的风景。”
付太恒笑道：“病有远近，证有中外，治有轻重。药只论好坏，可不分丑美。”
江覆水哇塞了一声，“斯文，你们这的人真斯文。”
……
云彩站门口，见那几人有说有笑，身旁许多空床。她上前问道：“付太恒，小泥鳅在哪呀？”
付太恒本被江覆水的话搞得一头雾水，这才回神来，“小主你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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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间小屋内，少年盘腿在床，背靠石壁。
借着月光，他手中一本小小的《天斋》已翻至结尾。
门被推开。
“咿！小泥鳅你醒啦！”云彩一下扑到床边:“你在看什么呀？”
少年没说话，将她抱至自己身旁端坐，接着看书。
“怎么不用火荧石呀？”云彩小手捏出一道罡气，拍在墙里嵌的石头上。
房梁下悬的黑石灯也被付太恒点燃。
顿时，屋中灯火通明，那点微薄的月光便自觉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