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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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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周耒洗完澡、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坐在书桌前良久没有动作。

    他突然就后悔了,后悔刚刚没有开口解释,后悔刚刚用那种语气跟她说话。

    说来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行事冲动、不计后果。

    他似是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出去。

    书房的角落,长颈玻璃瓶里,白色郁金香开得正好。

    他脑海里一遍一遍闪过刚刚那条路。

    去云顶的路,他再熟悉不过。

    心情差的时候,他便独自一人开车绕着云顶跑上几圈。

    偶尔也会开进去,漫漫长夜,他在楼下看着那扇窗映出淡黄的暖光,心里便瞬间安静下来。

    不过,他始终不曾走进过那栋楼。

    或许是因,近乡情更怯。

    只有一次——不久前在餐厅遇见孟禾和别人一起吃饭。

    那天,他在大厅里坐到很晚,然后遇见了她。

    海压竹枝低复举,风吹山角晦还明。

    说来奇怪,每次去那里一趟,心便沉静了。

    去年夏天,陈旷告诉他孟禾考上了a大研究生的时候,周耒曾在心里自嘲:兜兜转转,这辈子也就栽在这丫头手里了,哪里躲得过。

    转念一想,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在偌大一个北京城,他有了个念想。

    最爱不过温柔乡,要是搁在古代,他周耒怕也是烽火戏诸侯只为褒姒一笑的周幽王。

    ——

    姜晚在无锡待了三天,居然拿下了一个七位数的合同,倒也算这次来南方的意外之喜。

    她知道了周耒在星河里那套房子的事之后,原本担心孟禾,想径直从无锡飞回北京,但是跟孟禾打了个视频发现她状态挺好,便先回了苏州。

    小董联系到姜晚,说是交房前对院子的外墙重新进行了一层粉刷,需要验收。姜晚忙了好几天,这会儿实在懒得动弹,又想到这房子是孟禾的心头好,还是挣扎着去了。

    她里里外外认认真真地把整个院子都检查了一遍,在小董准备好的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出了院门准备离开。

    路上,姜晚又路过那套“最贵”的房子,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发现后门开着。

    是我的腿要走过去的,不是我要过去的。

    ——姜晚鬼鬼祟祟地走到后门跟前,看见几个花匠正在更换花园的土壤。

    “您好,我想问一下,这儿是要种什么呀。”

    “请问您是?”

    “奥,我就一路过的,看见这花园规划的这么漂亮,随便问问。”

    花匠看着面前一片狼藉、还没有种任何植株的花园,满头黑线。

    “安排了要种郁金香的,这种花比较难养,所以得提前换好土才行。”

    “这样啊,谢谢。”

    郁金香,郁金香。

    禾禾,你绝对猜不到,我发现了一个多大的秘密。

    ———

    这头儿,离开学没剩几天,汪老给孟禾安排了一项重要的任务——给一家新上市的公司译几份重要文件,对个人能力和商业素养要求极高,需要签署保密协议,当然,对应的报酬也高。

    孟禾想了想,应下了。

    这天晚上,孟禾有两本要用的参考书没在家里,本想着看pdf,犹豫了几分钟还是打车去了学校。

    这毛病还是跟周耒学的,他一向不喜欢电子版的文件,总要纸质的才看得舒心。

    说起周耒,那夜的一次吻之后,她一夜无眠。

    天亮时分,孟禾收到一条消息:

    “那栋楼里,只认识你一个。”

    孟禾心里其实早已了然,但看到这条消息还是没忍住扬起了唇角。隔了两分钟,她回复:“我知道。”

    周耒,我一直知道,真的。

    那条早已沉去最底下的消息框,因为这两条消息又回到了最高的位置。

    ——

    到了教学楼,楼梯间的灯不知怎么的,忽明忽灭,有点瘆人。

    楼道里没有别人,孟禾心里发怵,想了想等着译的一大堆文件,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硬着头皮往上走。

    上到二楼,孟禾开了走廊的灯,往右手边拐。

    她常去那个教室自习,书也放了好多在那里。

    不曾想,路过一扇半掩着的教室门时,门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孟禾的头发将她猛地向后扯。

    孟禾登时失去平衡,仰着头摔倒在地,手里的手机也摔出去一两米远。身后的人抓起她的胳膊和后衣领就要把她往教室里拖。

    孟禾躺在地上,死死地扒着门框,脚胡乱蹬着,高喊救命,细白的小腿在门框上蹭破了好几处,渗出几丝血。

    此时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拖进去!

    力量悬殊,孟禾的体力即将耗尽。

    她突然想起,晚上整理资料时,桌面杂乱,她随手把一把小裁纸刀装进了口袋里!

    孟禾用脚抵着门,迅速从口袋里掏出裁纸刀,推出刀片,用力向身后抓着她的手臂胡乱划去。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

    刀刃锋利,他的手臂上瞬时多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我操你妈!”

    趁他因为剧烈的疼痛捂着伤口时,孟禾慌忙从地上爬起,趔趄着向楼道跑去。

    那人似已穷凶恶极,叫嚷着追了上来。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们都想我死!”

    孟禾听着身后的嘶吼,手脚发软,却丝毫不敢放慢步伐。

    好在只有一层楼,她边呼救边跑下楼梯,逃出教学楼大声呼喊:“救命!”

    不幸中的万幸,校保安执勤的巡逻车恰好经过,那人见状,连忙转身逃回了教学楼。

    孟禾脸上、手臂上全是那人的血,手里还紧紧握着浸了血的裁纸刀。

    一瞬间,安保人员跑来的身影在孟禾的视线里变得模糊不已。

    死里逃生,她眼前一黑,直直地栽倒在地。

    ———

    孟禾醒来的时候,姜晚正肿着眼睛趴在床边看单据。

    “禾禾,你醒了?!”姜晚伸手去按床前的呼叫器。

    “几点了?”孟禾看着窗外晃眼的阳光,开口问道。

    “下午两点多了,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你昨晚的样子有多吓人!”

    “我现在感觉还好,”孟禾调整了一下姿势,略显艰难,“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腿上的也都是外伤,已经处理过了。但是禾禾,明天你必须得见一下心理医生,我怕”

    孟禾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护士来得很快,给孟禾量了体温,又仔细检查了一圈:“孟小姐,除了轻微脑震荡和腿上的外伤之外,您现在没什么太大问题,但是因为过度惊吓,身体还很虚弱,所以要多加休养,稍晚一点我们会安排心理医生来为您进行心理疏导,如果您有什么不适请随时找我们。”

    “好。”孟禾乖巧地点点头。

    “麻烦了。”姜晚冲护士笑笑。

    “您客气了姜小姐,我们应该做的。”

    护士转身离开,不再打扰。

    孟禾调整了一下脑袋的位置:“对了,昨天晚上那个人”

    姜晚接话:“是你们学校的一个学生,因为考研压力过大,精神突然失常了,不过你放心,已经报警了,警察会处理好的。”

    孟禾没再说什么,昨晚的经历太过恐怖,她实在没有余力去回想。

    “对了,禾禾,你肯定饿了吧,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好啊,咱们一块儿吃。”

    ——

    一起吃过饭,姜晚公司里来了电话,需要她过去一趟。

    “去吧,我可以的。”孟禾收起桌上的餐具。

    “我说请个护工,你非得不听,我肯定是没法办法一直在这儿待着的,我一走谁照顾你啊。”

    “好啦,我又不是胳膊腿儿断了,你看,我这不是挺好的吗?”孟禾说着,晃了晃手脚。

    “那我走了?”

    “放心,快去吧。”

    ——

    保险起见,孟禾要在医院休养大半个月。最初姜晚一下班就跑去医院陪她,在孟禾的强烈要求下变成了两三天来一次——医院太远,公司又忙,总这么两头跑姜晚也吃不消。

    孟禾不愿意请护工,她虽然受了伤,行动又不受限,一个人在单人病房里待着,乐得自在。

    餐食方面,姜晚交代了位护士专门负责帮孟禾订餐。

    每到中午,孟禾会小憩半个多小时。每次睁开眼,就看到床头放着两个大大的餐盒。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睡得很不安稳,不过眯了二十分钟就醒了。

    老样子,床头放着两个大大的保温盒。

    孟禾在床上支起小桌板,拿过床头的保温盒小心打开。

    一揭开盖子,香气扑鼻,两个保温盒各有三层,孟禾依次取下。

    凉拌笋丝、清蒸虾仁、蟹粉狮子头、鲫鱼汤,还有两层分别是她最爱的草莓和红提。

    有荤有素,有主食有水果,都是合她口味的东西,且都做的偏清淡。

    只是,她刚尝了一点蟹粉狮子头,就愣住了。

    ——

    味道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它没办法复制、也难以准确描述。

    当你时隔很久再吃到一样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就不自主地想起一起吃东西的那个人,以及吃东西时的场景。

    孟禾无比确信,这是苏嘉杭的味道。

    她半天没有动作,突然反应过来,放下筷子就向门外跑去。

    推开房门,vip病房外的走廊上只有一位推着小车的护士。

    听到动静,护士扭过头:“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孟禾怔愣了几秒:“哦没有,谢谢。”

    “等一下!”

    ——护士点点头,正要走,又被孟禾叫住。

    “我想请问一下,刚刚这间病房有没有一位男士来过?”

    “没有的,孟小姐。”

    “好,谢谢”

    ——

    晚上,姜晚风风火火地来了医院。

    “禾禾,这两天忙,我都没顾得上过来。你这两天”

    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禾打断:“晚晚。”

    “啊?”

    “我的一日三餐,是护士负责的吗?”

    “啊?对啊,我就让她按营养均衡什么的给你准备”

    “你撒谎”,孟禾盯着她,“前两天的菜我不知道,但今天送过来的吃食是苏嘉杭的,怎么可能轻易订到?”

    姜晚蔫儿了。

    周耒,是你。

    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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