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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谁圈我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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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暝回:“改了个时间。”

    游霁不说话了,带着一股懊悔之气爬上游暝旁边的床。

    房间真的太小,两床之间的缝隙可能就两掌,他感觉和就躺在游暝身边没什么区别。

    游霁把下巴埋进被子里,这才想起问:“那你改的几点。”

    “七点半。”

    “哦好。”游霁浮夸地打了个哈欠,“那我睡了哈游导。”

    “嗯。”

    游霁被子遮住半张脸,翻了个身,面朝着窗户。

    游暝这才躺了下来。

    城郊万籁俱寂,两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游霁甚至能准确判断出玩了半天手机的游暝沾枕头不到半分钟就睡着了,像困得早就撑不住。

    而他,半小时过去。

    还是很清醒。

    他慢慢从侧躺改回仰躺。

    被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和床的咯吱咯吱连为一体,游霁心中一紧。

    好在游暝一动不动的。

    游霁看了隔壁床一眼。

    他以前常吐槽游暝是尸体睡眠,过于端正安静,一晚上都不翻身那种。

    不像自己,相当不安分。

    第一次和游暝一起睡觉就让他失眠一整夜。

    那会儿他17岁,颜悦生日,大家子去了个度假村,游霁也被喊去。

    晚上就被安排和游暝睡一个帐篷。

    彼时他尽职尽责每周周末假扮颜悦的二儿子已经快半年,“深受好评”。游暝则在u大学金融,没事儿还跑去隔壁电影学院辅修,平常挺忙。

    两人碰见都少,除了游霁才上岗时打了个掉烟头的照面,基本没有交流。

    背对背睡在一张帐篷,游霁着实有些局促。

    况且睡袋太热了。

    他睡不着,就不计前嫌,主动找游暝搭话。

    他那时其实不怎么喜欢游暝,17岁的他只觉得游暝举止长相都太过倨傲。

    游暝多半也不喜欢他,甚至是嫌弃他。看过来的目光总是俯视的。

    但许是念在孩童时的久远记忆,他对游暝还是存有好奇,再加上他很不喜欢等别人睡着了自己还睡不着的状态,非要托人下水,张口和帐篷外的虫鸣抢音轨:“那个暝少,你睡了嘛?”

    “……什么事。”

    游暝三个字比夜风还冷。

    游霁觉得他都快睡着了,硬生生被自己喊清醒,心中生出一种使坏的雀跃:

    “没什么,就是很好奇,为什么给你取名叫暝?给我说说呗。”

    他以为游暝会不搭理,没想到游暝沉默几秒后,言简意赅解释起来:“傍晚出生的。就这个意思。”

    “哦,原来暝是傍晚的意思,好巧。”

    “巧什么。”

    “我是早上出生的,好巧。”

    “……”

    游霁继续尬聊:“我外婆说——我的亲外婆哈,已经死了。她说我出生的早上雪也刚好停了,天特别亮,我妈看那天气,觉得吉利,本来还想要我的。”

    “哪知道第二天就发生了地震,她瞬间又自闭了,觉得我的出生是天谴,笑死。”

    说的笑死,他当然没笑,游暝也没笑。

    游霁察觉到他偏了偏头,可能看了自己后脑勺一眼。

    提及母亲和地震,就会牵扯到游霁和游暝亲生弟弟的“交换人生”,游霁选择性跳过,转而问:“那为什么给你弟弟取名叫游弋?”

    “还没出生确定性别时爷爷就取好了,希望小孩不受束缚自由自在。”

    “噢……那我现在还叫游弋,你爷爷虽说不介意,你是不是还是很膈应?”

    游暝没说话。

    彼时名字仍是游弋的游霁笑起来:“没办法,我外婆不怎么认字儿,不会取名。”

    他六岁被送回去时书包里还放着身份证,外婆惊呼“这么小的娃都办了个身份证儿!”,看了上面的名字,不会认。

    也没有改。

    “她说反正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妈又死了,我既然沾过你们游家的贵气,那就一直沾着最好。不好意思哈。”

    游霁声音里听不出歉疚。

    好像在讲述一出啼笑皆非的荒诞剧,只有股无所谓的混痞味道,

    “所以就一直是盗版游弋了,现在你弟弟去世,我还要登月碰瓷假扮他,你也别怪我啊,要怪怪我妈去。”

    “没必要。”游暝回。

    游霁仍挂着笑容,声音清清亮亮撞在狭小的帐篷里,

    “我要是知道我还会和你们家有联系,我长大懂事后打死也会改名的,但我没想到嘛。改名字也挺麻烦的对吧,村里那旮沓都叫我游弋叫习惯了。现在呢我又一没家人,二没文化,要改都不知道改啥。这话我给你爷爷也讲过,暝少你要是膈应,就当我没名字就行。”

    游暝沉默。

    帐篷陷入安静,游霁闭了闭眼。

    突然不懂自己怎么就讲起了这些。

    这些话不应该毫无征兆和戒备地吐露给游暝才对。

    他算是理解“夜聊”这玩意儿的恐怖之处了,容易口无遮拦,正后悔反省着,突听游暝冷不丁冒出句:“张伟。”

    “?什么张伟。”

    游暝翻身,背对着他,声音很低地说:“全国叫张伟的都有几十万人,游弋是重名又有什么关系。”

    游霁一愣。

    他把脑袋埋进睡袋里。

    半晌,才慢慢反驳:“可是说到底,游弋也是给你弟弟取的名,不是给我。我就是没人给取名字啊。”

    说完他脸烫,觉得越讲越矫情了,没等游暝再开口,就又率先生硬地转移话题:

    “啊呀我好热,我能不能睡在睡袋上面,不钻到里面去?”

    游暝也没拉回话题,只道:“随你。”

    游霁就躺在了睡袋上面,把主题带远:

    “对了你睡觉很死吗,我睡着了可能会有点闹腾。”

    游暝都没问他怎么闹腾:“无所谓。”

    游霁说行,速战速决地:

    “那我睡了啊,晚安暝少。”

    游暝没再搭理。

    帐篷又只剩虫鸣。

    游霁平躺着。

    莫名其妙地,他又不怎么讨厌游暝了。

    那人刚刚在黑暗里的嗓音就像一种清晰却古老的乐器,简短却有力,有沉静的力量,始终回旋在他耳畔。

    他闭上眼。

    这次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他醒了一次,发现自己完全是捆在游暝身上,脸埋在他胸口处。

    游霁脑袋一抬。

    和游暝漆黑清明的瞳孔对视。

    他太困了,都没被吓一跳,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对不起啊。”

    又要坠入深睡,他隐约听见游暝像无奈至极地叹了口气。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第二天早上睁眼,帐篷里只剩游霁一个人。

    游霁边换衣服边复盘昨夜。

    以前他和胖斌他们挤一张床时,他们只是吐槽他很喜欢蹬人,从没有过昨晚这么两腿两手都夹着一个人的情况。

    主要也是游暝在睡袋里,跟个发热的木头桩子似的,胸膛处宽阔又平坦,特别好抱。

    但现在回忆起来,他都分不清那是不是做梦了。

    他真的和游暝说过话吗?

    希望只是梦。游霁走出帐篷。

    游暝刚好陪着颜悦坐在小溪边晒太阳,颜悦一看到游霁出来了就喊他:“弋宝快过来!”

    游霁洗漱了下走过去。

    游暝坐在旁边,没戴眼镜,眼下一抹明显的青。

    游霁明白自己希望落空了。

    “昨晚睡得好不好?”颜悦问游霁,把他卫衣帽子翻好。

    游霁说还行。

    “那你哥肯定睡得不好。”颜悦笑,“你打小睡觉就喜欢咬你哥。”

    颜悦的记忆,是把六岁前的假游弋和六岁后的真游弋连成了一个人。游霁一想到小时候咬人的也是自己,有些羞恼。但还是笑眯眯地角色扮演:

    “妈,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还咬人啊,你问哥我咬了吗。”

    游暝睨他一眼,大概是惊讶他自然精湛的演技,叫妈叫哥叫得如此顺畅。

    他回答:“没。”

    游霁冲颜悦笑:“看吧。”

    “——就抱人。”

    游霁瞪游暝。

    “——还踹人。”

    “。”

    游霁不想说话了,暗骂这人都二十岁了还告状。

    但颜悦挺高兴,笑着对游暝说:“你弟弟寄宿辛苦好不容易周末回趟家,你更是一个月都不回来一次,本来长大了相处时间就少,被踹下怎么了?”

    “不是一下,我一晚上没睡着。”游暝看着他母亲解释。

    游霁懂了。

    这人状似是在告状,其实是在逗颜悦开心的情况下,当面儿向自己控诉。

    “行行行,那弋宝你给你哥道个歉。”

    游霁很配合地望向游暝。

    17岁的男孩眉眼弯弯,藏青色的卫衣衬着他介于漂亮与帅气间的脸,他翘嘴笑着,声音乖巧到像在撒娇:“好嘛,对不起啦哥。”

    游暝可能是还没戴上眼镜,也有可能是被阳光刺了眼,都这么近了竟都还要眯眯眼睛。

    然后他移开了视线,拇指蜷着刮了刮下颌骨。

    后来游霁不再演游暝弟弟,成为他的恋人后,他睡觉一如既往地不乖,还养成了个新习惯。

    不知是不是练贝斯的原因,他时常觉得自己右手手腕酸,且怕冷。

    主要也是得寸进尺。

    就喜欢游暝握着他手腕睡。

    游暝也有些可怕的情趣,偶尔会用延时摄影的方式记录他们睡觉的一整晚,早上让游霁看。

    游霁就能看到游暝一晚上基本没动,而自己一会儿贴他胳膊,一会儿压他身上,一会儿枕他肚子的蠢样。

    但不管他怎么动弹,他的右手手腕始终都被游暝左手圈着。

    像控制调皮风筝的线。

    习惯成自然,再后来,游霁发现游暝这种“尸体睡眠”固定一个睡姿特别简单。

    这人只要一睡着,就算是坐在椅子上浅眯一会儿,左手手指都会无意识地慢慢弯起来,保持一个虚握的姿势。

    哪怕自己不在。

    ——但他没想到,此刻亦然。

    多年后的农家乐夜晚,房间很暗,游暝的手臂伸出一半搭在床沿。

    他的左手掌心向上,指节不自然地轻蜷,拇指和中指相碰,仍旧凝固着过去圈住自己手腕的弧度。

    游霁怔怔地看着。

    明明他们满打满算也只谈过一年多恋爱。

    而分开却已快整整四年了。

    有那么一刹那,他心里特别酸。又觉得是自己有病,只是人一个睡姿而已。

    毕竟很多事儿都变了。

    像他出道后因为住公司宿舍偶尔还录团综,对那些人都有着本能的距离感,睡觉早已硬生生变得安分。

    又比如他和游暝在一起时才18岁,现在他也已经23,早不是少年,手腕自然也粗了些。

    游暝的手不可能完全圈住了。

    角落的摄像机还在工作,游霁盯着那左手看了很久。

    看到眼皮沉重,他才再次翻身,面朝窗。

    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的,第二天听到游暝的闹钟,游霁相当不耐烦,靠着本能率先抬手按了,打算再眯一会儿。

    结果再醒时就老式挂钟的时针已直直地戳在九点。

    他立马弹起身。

    却在下一秒全身僵硬。

    他的手,正鸠占鹊巢地伸在游暝床上。

    手腕被游暝圈着。

    而游暝还闭着眼,呼吸和缓。

    他时差没倒加路途奔波疲倦的,仍处在深度睡眠的样子。姿势和昨晚没太大差别,就左手从空心变成了实心。

    游暝的手很暖,很干燥,能感受到一些粗糙的薄茧。

    游霁心跳陡然加快。

    好像想错了。

    这男人的手指竟还是能牢牢地、完整地圈住自己,一如既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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