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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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让听到陈缚那确定的语气。
愣了又愣，回忆那天见到那姑娘的场景，身板小小的，柔柔弱弱，看起来就是个打辅助且被保护的命。
“她啊…”孙让还是有点恍惚，“她真是afffy？”
“手速快，反应快，能拿出来id界面，还玩afffy的招牌英雄。”陈缚反问他，“你觉得她不是afffy的概率有多少？”
孙让没回答。
因为他觉得这一切不过都是巧合！她不是“afffy”的概率能高达9999％…！！
但孙让还是听陈缚的话，去找了她的信息，又联系到她当初上网的网吧，这就得知了她是南大计算机系的学生。
名叫，虞迦书。
确认信息的第二天，孙让就跟陈缚一起去了趟南大的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去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二人决定去学校食堂吃个饭。
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
他们刚买好饭，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巨响，是食堂的铁盘子落在地上的咣当声。
半个食堂瞬间安静了——
陈缚和孙让循声望去，就看到小姑娘站在那里，对面的男生满身汤菜，很显然，是被她一铁盘给砸过去了。
这会儿空气很安静，倒是半个食堂都回荡着她的声音。
“我都说了别来惹我，你这是上赶着挨骂还是挨打？把你那贱嘴给姐放干净一点——”
孙让：“……”
怎么说呢，本来觉得听她自称“姐”总有一种违和感，但现在又觉得，好像挺合适的。
有点拽，有点暴脾气。
“要什么没什么还好意思在这里拽？你觉得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虞迦书抬了抬下巴，蔑视道。
“英雄联盟会打吗？”男生恶狠狠地盯着她，奇怪的是不敢还手。
看起来是被人揍服气了，不然不可能不还手。
虞迦书笑了：“怎么，你还想跟姐solo？”
“输了就磕头认错，录视频发学校贴吧论坛还有抖音、微博，贴在外面展示墙公开大字报道歉！”男生自信自己一定会赢。
虞迦书没说话，低头轻笑了一声，结果看在对面眼中以为是她怕了，更耀武扬威。
“你给老子等着吧！就你，一看就是菜b，还敢应呢！”
旁边看戏的学生一阵啧声。
这种游戏本来就是男生玩的比例更高，大多数女生的确硬实力没男生厉害，跟人女孩子打solo不明摆着欺负人么？
旁人都看不下去了，小声议论：“你这…有点不讲道理吧。”
“就是，哪儿有约女孩子打solo的啊？”
“只能说人说得没错，确实要什么没什么…”
人群正在议论着，却又忽然再次安静了，众人被一道身影吸引，目光皆是落过去——
哪儿来的大帅哥！
他穿着羊毛呢的黑色长款大衣，个子高，就算穿长款也不觉得压身高，内搭了浅色的毛衣，倒是添了几分柔和。
侧脸轮廓流畅，双眼皮和眼窝都不深，典型的亚洲人，但又是睫毛浓密、鼻梁高挺，眉心骨恰到好处的弧度。
看似柔和，却又有几分锋利，就像他整个人的气质，也是慵懒又有些疏离感的。
有人多看了几眼，瞬间躁动。
“我草，等一下，这…这好像是陈缚啊！！”
“啊？？creator？？”
“我艹，我这一生圆满了！！没想到竟然能在学校碰到缚神？！他是退役了来我们学校上学？”
“不是吧，听说他不是之前就从德国的慕尼黑大学毕业了…”
“那他这是？”
人群议论纷纷，陈缚倒是步伐坚定地只朝一个人走过去。
这边虞迦书还在跟人吵架，忽然看到一份饭放在了自己面前，她刚才那份确实还没怎么吃，现在这肚子还非常配合地“咕咕”了两声。
虞迦书：……争点气吧，你丢不丢人啊。
她还没说话，倒是听到一道有些熟悉，记忆中自己不太喜欢的男声从头顶上面响起了。
陈缚的声音吊儿郎当的，在笑。
“跟这种人打solo多没意思，直接考虑来打职业怎么样？”
在虞迦书对面那发起挑战的男生脸一下就黑了。
他当然认识眼前这个人。
陈缚，creator。
六年前，他十八岁，以中单选手的身份在rt战队出道，从此开始佛来斩佛、魔来斩魔，出道第一年就拿下了年度fmvp。
当之无愧的中单王者。
在那个adc打更多伤害的时代，陈缚拿一手自己的刺客英雄，杀穿整个lpl联赛，以平均伤害占比超过团队总伤害的百分之四十，被称为中单阎王。
但陈缚也在最巅峰的时期退役了，这就是成了所有人的遗憾，顶级中单在最强的时候退役，伤害力不屑于最爱的、死去的白月光。
陈缚虽然活得好好的，但“creator”这个id是死了。
谁年少的时候没崇拜过陈缚啊——
而现在，这个英雄联盟玩家心中的白月光、lpl的远古神话，亲自邀请了虞迦书去打职业。
这得是什么含金量的邀请？
陈缚不得不承认，他过来的确是有些故意看戏的成分，挺刻意的。
不过虞迦书可不给这个面子，她抬眸看了陈缚一眼，发现果然是那个讨厌的拽男，于是冷漠地拒绝了：“不要。”
大家：……？
他可是陈缚！！缚神邀请你打职业！！
但虞迦书又不认识他，才不管什么神不神的，如果把陈缚归为神经病的神她倒是可以同意一下。
虞迦书的拒绝几乎是在陈缚的意料之中。
他笑了一声，问她：“那饭你吃么？”
“我才不吃嗟来之食。”虞迦书转身就要走，“你自己吃去。”
陈缚发现这小姑娘真的有点记仇，关了一次她的电脑，得记仇多久啊——
这明显的敌意，他还是能感觉到的。
陈缚觉得自己对她还算是有耐心，又说了句：“那天关你电脑是我不对。”
“……”虞迦书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陈缚微微颔首，应了，“所以，试训一下？”
他对这个虞迦书是挺好奇的，能不能成事另说，但那天看她的操作状态…
很特别。
至少他匆匆一眼看过去，比他们近来试训的那些人，反应和操作都要更快，陈缚也算是远离lpl赛事圈子几年。
难得见到这种很有意思的年轻选手，他倒的确就来了兴趣，再说，虞迦书就算有点脾气又如何？
他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
虞迦书压一步，陈缚就退一步，他虽是有自己的想法，但这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可就不一样了，看得吃瓜群众一阵粉色泡泡。
“怎么回事，我们这是现场嗑到什么cp了？”
“陈缚你…你不是我们lpl知名冷酷阎王吗，几年不见怎么变成温柔大哥哥了？”
“温柔感觉说不上，你们没看到他刚才看那男生还是一贯的看垃圾的眼神吗？但对人姑娘挺有耐心是真的。”
“那当然得不一样啊，都一样咱们嗑什么啊？”
就连孙让都没忍住偷偷嗑了一口，大家正看得上头的时候，又听到虞迦书还是在拒绝，就是不松口，而且还一副不愿意跟陈缚说话的样子。
群众：tvt和缚神说话这种福气，你要是不要可以让给我们！！
孙让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三两步走过去，伸手拦了一下准备离开的虞迦书，随后递出自己的名片，说：“同学，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
陈缚知道虞迦书不待见他，怎么说也不会松口，干脆往旁边挪了挪，把这主场还给孙让，毕竟rt能不能找到合适的选手这事儿。
孙让肯定比他急。
果然，换了个人，虞迦书连肩膀都往下沉了沉，她看了一眼名片，上面写着：【rt电子竞技俱乐部，经理，孙让。】
她对这个孙让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准确点说，其实是没有什么印象。
所以虞迦书对他也没有什么敌意。
“rt电竞战队，我们也算是个老牌战队了，你放心，绝对不会有杀猪盘，你可以在网上搜索一下我们队伍相关的信息。”
“从s1赛季就开始建队，s2creator选手加入后，接连三年都是lpl的冠军常驻队伍。”
“现在新赛季就要启程，我们在招募合适的打野选手，看到你的资料觉得非常合适，所以才会亲自找来邀请你参加我们的试训。”
虞迦书点了点头，把名片往衣兜里一塞：“s2到s5都是冠军战队，现在才过了几年就日落西山沦落到在要找大学生救场的水平，你们队伍运营可以反思一下问题了吧？”
她虽然对电竞赛事不熟，但基本的思维逻辑还是有的。
陈缚本来倚在一边，直接低头笑出声了。
好，挺好。
“这…”孙让稍顿，“电竞队伍浮浮沉沉，是没有永远的王者的，我们这次也是想开发一些新生代的新选手。”
虞迦书没心情听他说这些，拽了一下自己的背包，抬眼：“我有什么一定要加入的理由吗？你们能给我什么条件，让我去。”
她也没有电竞梦，在此之前对所谓的电竞赛事几乎是0了解。
喜欢这款游戏和喜欢电竞赛事是两回事。
孙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两秒后，尝试性说了句：“工资高？就，挺能赚钱的。”
打几年职业也不影响回来上学，还能把这钱给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对虞迦书这种清贫大学生来说，赚钱应该是个很有诱惑力的事情。
虞迦书果然稍微顿了顿，但最终也没给出什么答复，只是说：“先让一下吧。”
这一次，虽然没接受，但好像也没明确地拒绝。
虞迦书走了以后，孙让忧心忡忡地看着陈缚，问他：“缚神，你说她这个态度，是…？”
陈缚用大拇指用力摁了一下自己的食指，语气难辨：“有心思打电竞的选手，都不是为了钱来的。”
孙让听这语气，忽然心中一凉，觉得自己说错了些话。
毕竟陈缚——
最讨厌的，就是为了钱来打电竞的人。
…
今年是个寒冬，气温接连好几天往下坠，虞迦书衣柜里的衣服确实有些撑不住这份冷气了。
她稍微看了看购物软件，又觉得有些衣服贵了些。
总是舍不得买。
现在稍微贵一点的东西，她都觉得自己再攒攒，能省就省了，虞晨路也会给她发来妈妈最近的治疗情况。
化疗的过程很痛苦，但虞红全都扛了下来。
白血病本身是不会脱发的，但化疗的药物会破坏细胞的新陈代谢导致脱发，虞红近来脱发的情况也有些严重。
但每次虞晨路给她拍照的时候，她都会对着镜头笑。
虞迦书坐在床上，打开床边的小台灯，又从枕头下拿出那张名片…
钱吗…
这的确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虞红的治疗情况不错，但她们就是缺钱，非常缺。
虞迦书又看了一眼妈妈的照片，觉得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于是她起身下床，去阳台上给孙让打了个电话。
“你们能给我多少钱？”她只关心这个。
“一年五十万。”孙让说，“如果你试训通过，是能让我们满意的选手，我们能给你开到一年五十万，后期加上一些直播或者广告的分成，应该可以到达七十万。”
除了在医疗需求费用里，虞迦书还没听到过这么多钱，对她来说，甚至有些恍惚像在做梦。
虞迦书的手都有点轻颤，但声音是平的：“好，我什么时候过来方便？”
“要不这周末吧。”孙让考虑到她现在还是学生，“正好我们约了下路组的两个新人来试训，你们到时候可以一起。”
虞迦书嗯了一声。
“我稍等加个你的微信，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孙让说。
“好。”
这通电话结束得快，双方都是有话直说，虞迦书挂断电话后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阳台上多站了会儿，最后还是江蓠发现她在外面吹冷风，下床跑来叫她。
“外面多冷呀，快进来！”江蓠推开门，自己也冷得打哆嗦。
虞迦书说了声“谢谢”，这才转身进来。
“谢什么呀，你帮我教训那群男的的恩情我永生难忘！！”江蓠已经把她当自己的铁血姐妹了。
没一会儿，虞迦书好友申请和消息。
-【周六下午四点，rt电子竞技俱乐部。】
-【南溪市青山区，安丰大道367号。】
离学校有些远，她查了一下路线，公交车一个半小时的路程。
虞迦书倒也没有觉得这件事板上钉钉，她虽然没太了解过，但也猜到电竞选手的选拔一定是困难重重，愿意邀请她是一回事，她能不能打又是一回事。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虞迦书周末两点就出发了，平日她周末都会去医院，今天找了个理由，说学校加了个实践课没去。
这件事在确定之前，她还不打算说，若是没过就当没有这回事。
到rt俱乐部的时候还不到四点，孙让知道她到了后就马上出来接，让她先去训练室稍作等待，可以先登录账号调整设备的参数。
虞迦书敲了敲键盘，手感确实比她在网吧用的好多了…
“配置方面我们都是用的最新的，键盘鼠标是跟我们联名的品牌，雷霆。”孙让开始介绍，“今天会有几场solo的个人能力测试以及组队团队配合测试。”
虞迦书想起那天在网吧里看到的画面。
solo应该是跟那个人打吧。
她顺口就问了：“solo是跟那个男的打吗？”
那个男的？
孙让还反应了一下。
虞迦书知道的人，也只有陈缚吧，把陈缚叫作“那个男的”，她还是第一个。
“缚神这两天有点事，刚好去德国了，solo他今天打不了，但等会儿会打一下团队赛。”
虞迦书点了点头，小声：“可惜了。”
还想试试他到底什么实力能那么拽b劲儿呢，她最看不顺眼这种人。
不喜欢他，想过过手。
最好能教他做人：）
孙让不知道虞迦书这些小想法，只当是她期待跟陈缚交手，cp脑直接启动——
口嫌体正直？表面嫌弃实际上很想见到他？
带着这样的cp脑，孙让出去的时候给陈缚发了条微信：【缚神，人小姑娘好像挺想你的。】
陈缚秒回：【？】
【我看她很想跟你交手啊，刚才还问我是不是跟你打。】
陈缚看了这条，远在德国想了想虞迦书平日那倔强的表情，明显是不服气。
他自己倒是清醒。
-【她还是别期待了。】
-【跟我打，是会吃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