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不存在就好了
助理特地搜了最新拍卖的一幅，给她看：“喏，这幅《玻璃花房里的少年》。”
白菁雅仔细观察，笃定地说：“看，果然很像宁嘉。所以啊，那些看好戏的人终究也会明白过来，谁是真的心头好。”
那幅画里的主人公手捧着一本书，陷在柔软的单人沙发里，周围是绽放得正好的，大朵大朵的蔷薇花。
阳光从玻璃顶上倾斜而下，和袁谨昕以前的风格一样，整幅画以少年为中心向外辐射，由现实派画风慢慢过渡到写意风，是袁谨昕的独创。
“确实很像。”助理喃喃自语，“明明五官是油画的那种感觉，看不出真实长相，但神态很神似。”
一整个晚上，片场的人都沉浸在八卦的气氛中。
宁嘉不喜欢被人注视，导演一宣布解散，他就立马奔向酒店。幸亏这次夜戏的树林，离酒店只有一公里多的距离。
像他这样的工作人员，只能住标间。同房间的是一个灯光师，人很敦厚。
他回来时还给宁嘉带了牛奶，是夜戏之后剧组发的。
同事还以为宁嘉跑得快，是因为想早点睡。所以也赶快去洗澡，怕晚了打扰到宁嘉。
宁嘉躺上床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
“是我。”
宁嘉朝同事说了声“抱歉”，穿上拖鞋开门出去。
“嘉嘉，能出来一下吗？”袁谨昕问。
“嗯。”这样正好，反正宁嘉也不想在同事面前和他谈话。
3月的京郊仍然寒凉，袁谨昕提醒他拿上外套，两人来到了走廊上。
“你现在这么出名，该不会被狗仔拍吧？”
袁谨昕看着他担心的表情，笑道：“不会，任何爆料都是有价格的。”
这话让宁嘉压力更大了：“那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和方锦文不是情侣，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他微微低头，眼神隐藏在镜片下。
宁嘉不自在地说：“我不在乎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也没必要向我解释。”
“我想要解释。”袁谨昕唇角弯了弯，“我不说，你应该也明白了。你上大学时在逃避我，我心知肚明。”
宁嘉无可反驳，只听他又说：“不过，我不在意你的拒绝，而且有耐心等一年又一年。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我会一直等你。”
“不用了！”宁嘉退后一步，一时没控制好音量，赶紧压低声音，“我不需要。”
和以前一样，他说什么，袁谨昕似乎都不会生气，永远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快回去睡吧。”
宁嘉赶快走向房门口，眼角余光看见袁谨昕还站在走廊上，目送自己进房间。
屋内的同事面露好奇，但什么也没有问。宁嘉钻进被窝，睁着眼看了会儿天花板。
幸好白天工作太累，没一会儿他就眼皮打战，进入了梦乡。
袁谨昕作为知名画家，非常忙碌，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这让宁嘉松了口气，希望他多忙事业，就像之前几年一样，少来打扰自己。
尽管探班风波的议论渐渐平息，方锦文却微妙地表现出不满。
宁嘉去找他对分镜头的时候，总要说好几遍，他才会点头表示明白。
打不过但躲得过，宁嘉很快就报告给导演，申请不负责方锦文那边的沟通。
躲了十几天清净之后，外景的补拍结束。
短剧的拍摄组比电视剧粗糙，匆匆拍完之后，也没个杀青宴。
搬离酒店的前一晚，方锦文叫来厨师，用各种海鲜食材做了一堆自助餐，摆在酒店一楼的餐厅里，请剧组的人取用。
不去显得太不合群，宁嘉打算去晃悠一圈，就立刻回自己的房间。
谁料他刚一走进餐厅，方锦文就施施然地走来，旁边的助理端着一托盘香槟酒。
“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前段时间的照顾。”
说完，方锦文把一杯酒递给宁嘉，自己拿起另一杯。
宁嘉学到了教训。下次有对头在的话，不能考虑合群的问题，三十六计走为上。
被堵在桌边，他只能拿起酒杯，拖延时间地四处张望，终于和自己的室友对上视线。
他拼命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在自己喝醉之后，记得把自己拖走。
两人一碰杯，方锦文大方地一饮而尽，宁嘉怕被抓到把柄，也跟着干了。
“你的酒量不错。”方锦文笑着看向宁嘉。
宁嘉当然知道自己酒量不错，平时同学聚会，他喝一杯绰绰有余，两杯也不会晕。
“来。”方锦文勾住他的肩膀，以一种诡异的亲密姿势，把他带到餐厅的角落。
“方老师，您有什么就直说吧。”宁嘉实在受不了这种距离。
方锦文反而更凑近他，耳语道：“我知道你是他画中的人，也知道他捧我，是因为我的眼睛像你。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
这声音阴冷地缠绕，仿佛有毒蛇在自己的耳边吐信，宁嘉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但来不及了，方锦文已经朝后面的长桌倒去。
桌上是一排排餐盘和玻璃杯，方锦文撞在桌上，腰间发出一声闷响，随即软绵绵地滚倒在地上。
他的助理凄厉地惨叫一声，指着宁嘉说：“你、你怎么能！”
宁嘉本以为，以方锦文的人设，不会做出这么俗套的陷害，没想到他比雷子奕还拼。
工作人员们都飞奔过来，慌乱地围在方锦文身边，一时忘记了追究事情经过。
助理宣布，方锦文无法站立，要用担架来抬。
餐厅里兵荒马乱，几个人问酒店找到担架，拥过来把方锦文抬上去。
一直到被送上车，方锦文都没有睁过眼，仿佛受到了重大伤害。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次，就连导演也没办法维护宁嘉，火急火燎地质问他。
宁嘉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往后倒的。”
在场的工作人员发出惊呼声，导演颓败地说：“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会被他的粉丝骂死，被开盒，被线下骚扰……”
“这就是真相。”宁嘉惊讶于自己的语气如此平静。
送方锦文去医院的车已经开走，宁嘉离开路边，很快走回酒店。同事们都不敢和他打招呼，生怕自己也触到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