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万一有歹心
对于宁嘉不会做的文言文题，夏初斐没有任何不耐烦，一字一句地教他。
“等等，我在记。”
宁嘉写得飞快，把听到的通通记下来。这样的学习方法，令夏初斐费解。
“你只要记重点就好。”
“对我来说，这些都是重点，因为我都不会。”宁嘉实诚地说。
夏初斐先是一怔，然后迅速接受了他的说法，点头道：“那我讲慢一点。”
这一晚上过去，宁嘉越来越脸红。自己实在太笨了，耽误了夏初斐很多时间，很不应该。
到了9点，他终于有借口拒绝好意，合上书说：“我要去洗澡睡觉了，你先忙吧。”
回到房间之后，宁嘉在台灯下，慢慢整理刚才的笔记，边写边咕哝道：“夏初斐好聪明，讲得比补习的老师还易懂呢。”
他好不容易准备努力学习，祁越的电话却打了过来。
“干嘛？我在学习。”
“夏初斐是你那个综艺节目的交换对象，你怎么不告诉我？”祁越语气暴躁。
“哎呀，今天晚上放预告片了，对不对？我要赶紧去看看。”
宁嘉语气雀跃，马上就想挂电话，去网上搜视频。
祁越大声制止：“等等！别挂，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那个夏初斐会转学过来？”
“当然是我拜托爸爸办成的。”宁嘉对这些问题不感兴趣，“你还有什么事吗？”
“哼。”祁越的语气，听起来很不屑。
趁他说出更多之前，宁嘉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校园里的八卦传得很快，周一上学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夏初斐是从农村来的，家徒四壁还漏雨。
宁嘉之前没想过，这会引起同学们的讨论。他的家庭环境，让他很少去思考复杂的现实。
同学们经常偷看他们，相互间窃窃私语。
早上第二节课结束之后，宁嘉找到了班上唯一一个，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的人。
“澄泓，大家为什么都偷看我？”
他们站在走廊上，看向横栏外的操场。
作为全年级第一名，易澄泓是七班的瑰宝，他因为祁越的原因，不能离开这个普通班。
“祁越昨天晚上很生气。”
易澄泓说话声音小小的：“他说你昏了头，把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请到家里。你们家这么有钱，万一那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有歹心……那是他的说法，我不这么看夏初斐。”
“谢谢你，澄泓。”宁嘉闷闷不乐。
祁家和宁家是世交。宁家是本地的商业大亨，而祁家是江城第一的房地产商。他们联手在江城建了不少影院、商场和小区。
所以，如果算上婴儿时期在地上的互殴，宁嘉和祁越差不多是刚出生就认识。
易澄泓是祁母陪嫁保姆的孩子，从小就住在祁家宅院的附楼，经常陪着祁越玩耍。
上了高中之后，祁越和宁嘉的成绩双双告急，易澄泓不知道给他们补过多少次课，但都没什么效果。
“对了，澄泓，你是我们年级的学霸，如果你主动和夏初斐玩，一定会让他更受欢迎的。”宁嘉突发奇想。
“我、我吗？”易澄泓手足无措。
他平时也很少说话，但他的少言寡语和夏初斐不一样，是纯粹的社交恐惧症。
“宁嘉，你能不能消停一点！”祁越从教室后门走出来，把易澄泓拉到自己的身后。
“我又没有干什么坏事。”宁嘉和他对峙，“现在刚开学，你不明白，夏初斐是很聪明的，说不定比澄泓还聪明。澄泓和他交朋友，绝对不吃亏。”
“胡说八道，我们走。”
祁越把易澄泓拉走，一边还低头教育他，不准答应宁嘉的任何要求。
宁嘉没有办法，回家闷闷不乐地看自己拍的综艺。在节目里面，夏初斐明明就很好啊。
很多综艺的惯常套路，是在前两期激化矛盾，然后在后面的几期渲染成长、大团圆。
《交换计划》没有逃过这个套路，在这一季的三对搭档里，另外两队都有各种吸人眼球的矛盾。而宁嘉和夏初斐，却从来没吵架红过脸。
导演把两周的拍摄素材转换为四期，第一期里，宁嘉出尽了洋相。
尽管如此，他本人还是坚强地没有跳过一分一秒，完整地看了下去。
徐凝月不知道初家村发生的事情，看得时不时惊呼一声。
“你居然打碎了人家这么多鸡蛋？”
“我当时被牛粪绊倒了，篮子里的鸡蛋撒出来……”
宁嘉也很不好意思，偷偷去看坐在沙发一角的夏初斐。
徐凝月对他表达了歉意，他摇了摇头，说：“这些都没什么，我很感谢叔叔阿姨资助了我。”
“你这么优秀，应该得到帮助呀。”徐凝月终于发现，自家傻儿子还有个好处，那就是乐于帮助别人。
很显然，她并不知道宁嘉心里的小九九。
宁骏茂作为宁旭集团的董事长，目前才45岁，正是忙事业的时候，经常要去外地出差，或者应酬到很晚才回家。
家里有保姆负责家务事，但徐凝月是闲不住的。她早年和宁骏茂一起打拼，后来懒得奋斗，开始投资各种艺术家，策划一些展览。
宁嘉小时候经常和她一起在世界各地旅游，没有培养起学习的习惯，等发现时，已经考不及格了。
初升高时，父母给他请了一堆家教恶补，终于刚刚够上分数线。
宁骏茂觉得，就算能出钱让他去读实验中学，也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
徐凝月感觉自己从没有管过宁嘉的学习，有点理亏。所以在宁嘉上高中后，她减少了出去工作和应酬的时间，监督他的学习。
待在家里的时间变多，徐凝月很快发现，夏初斐除了家里穷，简直没有任何缺点。
当她心血来潮学做饭的时候，夏初斐会很耐心地教学，而且态度平和，不会像家里的保姆，生怕把女主人伤到。
夏初斐还会打麻将，没有牌搭子的时候能凑一桌。他写得一手好字，连徐凝月熟识的书法家都赞不绝口。
“你的字太端正了，练的还是馆阁体。要是在古代去考科举，肯定能中进士。”老书法家摸着胡子说。
夏初斐不遮不掩：“市里每年都会向我们村捐书，通常都会有很多字帖。馆阁体没有什么个性，端正清晰，我想会比较适合考试的卷面。”
徐凝月赞叹的同时，又不由得看向旁边笑得开心的儿子。
“你还笑，就你那狗爬字，赶紧找本字帖来练练！”
“好嘛。”宁嘉想练和夏初斐一样的字体，所以同意得很干脆。
“妈，周末我们班组织去敬老院做社会实践，你给我和夏初斐签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