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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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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吴清荷昏睡一夜便转醒过来, 这是个让知情者都惊喜的消息,圣上颇为欣慰,赐下不少上好的补品送进吴府, 又传下口谕, 让她告假在家, 养伤直至痊愈为止。

    宫人领补品进府, 下人们井然有序地搬运起圣上赐下的东西,忙碌时还会谈天说笑,春日里的阳光温暖明媚,于是吴清荷房内的窗户开了小半, 任凭春意涌入其间。

    屋里沉浸在一种如流水般平和的宁静中,吴清荷躺在床上,老老实实接受御医的把脉,年迈的御医站在床沿边, 后边紧跟着眼巴巴瞧情况的阿羽阿悦。

    “万幸,将军身体底子好,喝下药硬生生扛过来,若换成是别人,那只怕是熬不过去的。”

    把完脉, 御医方长舒一口气,走到桌前去寻纸笔,为吴清荷开下新的药方, 埋头写字时嘱咐她:“但将军肩膀受损太过严重,整只手臂的也会因此行动受限, 之后一个月, 还请将军在家中静养,按时服药, 直到肩膀能动弹前,都不得再骑马射箭,也不能再习武。”

    简而言之,她彻底清闲下来了。

    阿羽心细些,跟御医谈起吴清荷可会落下什么病根,二人交谈声阵阵入耳,吴清荷望着房梁有些走神,阿悦就在一边小心翼翼问她话。

    “将军,你还疼吗?”

    “不疼了,只是好像肩膀动不了。”吴清荷说话间象征性地动一下受伤的肩膀,阿悦吓得脸色一变,赶紧阻止她。

    “您快好生躺着,要是又扯到伤处,柏公子可要心疼坏了,他昨日托我们帮忙,扮成宫人进来照顾您,整整一宿都没走,阿羽守在门口,说听见他抽泣一个晚上,拂晓时还在断断续续哭。”

    提到柏乘,吴清荷的心中一软,侧头看眼门外,见她视线移到外头,阿悦也懂她,扑哧笑一声道:“您放心吧,刚刚回来时,下人就已经扶着柏公子在隔壁客房躺下了,医师瞧过,说他没有犯旧疾,只是太累才导致昏过去的,好好睡一觉便行。”

    听罢,吴清荷才稍微放心些。

    御医和阿羽交谈时,送补品来的宫人也依照陛下的命令,进屋略表关怀,好一阵寒暄后,御医和宫人要动身回宫,吴清荷便命两位副将送她们一程。

    乌泱泱一群人离开,嘈杂的房间才再度恢复安静,吴清荷合上眼闭目养神,不多时听见“嘎吱—”一声,房门又再度被人小心翼翼地推开。

    一阵缓而轻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在静悄悄地靠近她,吴清荷嘴角抿起丝弧度,迅速睁开眼睛,看见睡眼惺忪的柏乘正要掀开她的被褥钻进去。

    没有吴清荷在,柏乘是无法安心入睡的,尤其是这种时候,他始终觉得现在的吴清荷需要他在身边保护。

    “我刚刚看你闭着眼,以为你又睡着了。”

    柏乘的动作一停,俯身去摸她的脸庞,他穿一身松散的里衣,墨发随意披在肩上,像小动物化成的精怪,流露出自然温和的美感,吴清荷朝他摇摇头,牵住他伸出的手,低头亲了亲他手背。

    “小小的答谢,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我们之间不需要言谢,不过我喜欢你的答谢礼。”柏乘扬起嘴角,侧躺在她身旁,用手臂环住她的腰身,把她圈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区域里后,柏乘才放松下来,闭上眼睛轻轻哼起哄小孩子睡觉的歌谣。

    漂亮的小鹿小心呵护受伤的恋人,熟悉且依赖的药香味萦绕在身,吴清荷对此很满意,转头把脸贴在他的脖颈上,感受他身上温暖好闻的气息,她的呼吸让柏乘肩膀轻颤下,这样的亲密时刻,让他很满足地轻声喟叹。

    春日是最好的时节,吴清荷很认同这句话,她可以在这时候有片刻闲暇,抛下所有公务,和柏乘相互依偎,躺在床上晒太阳,静静听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

    柏乘此刻乖巧和安静,他周身流露出一种平和,吴清荷抬眸看看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小声问道:“你昨日来照顾我,是经过太傅她同意的吗?”

    她没有忘记,柏太傅现在是坚决不允许二人再见面的。

    “她不仅同意,还帮我与你的副将里应外合,让我顺利来到你身边。”柏乘用脸颊轻蹭一下吴清荷的脑袋,低声细语地和她解释。

    “我娘再也不会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嗯什么?”

    吴清荷有点不敢相信,疑惑中又带着些欣喜,几乎就要下意识坐起来,柏乘忙伸出手,把她固定在榻上躺好,才再次讲给她听:“我娘不会再反对我们相爱和成婚,如今你又可以毫无负担地和我在一起了。”

    她只是昏睡一日不到的功夫,柏太傅的态度便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吴清荷久久不能反应过来,怔怔地望向他。

    柏乘也与她对视,看向她的目光温柔而缱绻。

    “她已经明白了,若再阻止我嫁给你,那我就会错过这世间最好的女君,伤心遗憾一辈子。”

    吴清荷等了三年,才等来这样的回应,被人原谅的感觉,就好像从身上取下什么枷锁,让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轻盈起来,她眼里流动着若隐若现的光,低声问道:“你没有哄我吧。”

    “怎么会是哄你,你犯的错误像芝麻那样小,任谁都会原谅你的。”

    他说话间倾身去亲她嘴角,在她唇畔小啄几下,落下湿润温热的吻,吴清荷眨眨眼,觉得经他这么一说,脑袋有些懵懵的。

    “我若犯的是小错,那你为何三年都不回我信。”

    柏乘的眸色一暗,默默低下头,好像有些为难,吴清荷见状,便立刻将这件事一带而过。

    “没关系,不回信也无妨,你现在原谅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她为柏乘整理好身上的被褥,想劝他再多睡一会,柏乘却不肯闭眼,犹豫再三才抬眸看她,小心翼翼又有些担心地提起这件事:“清荷,不是我不回信,是有人背地里压下你的家书,琴姐一直被威胁,迫不得已隐瞒下来,直至昨日,我才终于读到你的信。”

    这个答案是她从来未曾想过的。

    吴清荷脸上的神色几度变幻,纵使身为将军,阅尽人间诸多波折,可此刻她还是震惊与难受多一些。

    她没有急着说话,而是闭上眼思考会,出征前与归京后的一切如同珠串连在一起,是谁能做到这件事,是谁会出手做这件事,而这背后的理由又是什么,一切种种只因这一个开头,便可接连被串起来。

    “你不要难过,我知道你这三年肯定很委屈,但我会弥补这一切的,你在信里说,要把余生都补偿给我,我也一样,把我的余生都给你”

    见她沉默,柏乘害怕她伤心,捧住她的脸颊开始哄起来,他眼眸里自始至终只有她,容不下别人,吴清荷回过神来,将那些思绪暂时都放下,看向他一尘不染的眸子,只觉得鼻尖酸酸的。

    “我不觉得自己很委屈,我觉得你最委屈,你什么也没有收到,这三年里一定生活的比我预想中还要艰难。”

    被逃婚后还得不到只字片语的认真解释,那他纵使是在这三年里真的变了心,也不是过分的事,可偏偏他没有,他像个小傻子一样,硬生生忍下这么大的痛楚,到最后还只把爱全数倾倒在她身上。

    “唔是有那么一点点苦,我差点吃不消,不过还好是苦尽甘来,你现在全须全尾地回到我身边来了,只要最后你能回到我身边,那这三年的苦就都不重要了。”

    柏乘手肘撑着枕头,托腮垂头凝视着她,眼底的宠溺化为潺潺春水,他又想到些什么,忍不住笑了笑,笑起来时脸颊边泛起淡淡的粉。

    吴清荷酸涩的情绪被他打断,一下子感到些莫名其妙。

    “你想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想起你刚刚归京时发生的一件事情。”柏乘清了清嗓子,抬手将垂下的发丝理至肩后,眼眸里雾气缭绕,那雾气让人忍不住想撩拨开。

    “我刚归京的时候?”吴清荷重复一遍,抬眸望着天花板细想,哪一件是可以让他回想时还会笑出来的。

    似乎哪一件都不行,因为哪一件都不太愉快。

    “看你现在好像不困,那我同你说个小秘密吧,是关于我做的事情。”柏乘将双手撑在她头的两边,俯下身来与她四目相对,让吴清荷能听到他的呼吸与心跳。

    毕竟是秘密,所以他的声音小到只有她能听见,可话语中语调又向上扬,就像一个暧昧的钩子,学坏的小公子盈盈一笑,悄悄把这个钩子抛到她面前来,鱼饵是他自己。

    “好吧,你说说看。”吴清荷的眼神晦暗不明,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指尖摩挲过他守宫砂的位置。

    “还记得回京那一日,你的副将们在我酒楼吃错了菜,与我的店小二起争执的事么,那个是我刻意而为之,我听见她们的谈话,知道了那些都是你的部下,所以就稍微利用了一番,用她们引你到我的酒楼里来。”

    吴清荷脑子一顿,柏乘嘴角噙着笑逼近,给她一个热烈的吻,吻到他自己无法呼吸时才离开,而后和她贴面依靠,温柔地注视着她轻喘起气。

    “原来如此,所以是你故意让你的店小二上错菜,而后我的副将们自然不肯付账,吵来吵去,我这个当上司的,就不得不出面来解决这件事。”

    她伸手抚过他的后背,借此帮他顺气,听到她的猜测,柏乘满意地点点头道:“将军真聪明,一猜即中。”

    “弯弯绕绕的,竟然也不嫌麻烦。”

    吴清荷莫名的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柏乘眼底盛满了宠溺,歪着头粲然一笑。

    “那又如何,只要最后能成功把你勾到我面前来就行。”

    他这个模样,什么人能不上钩呢。

    “你低头靠近一点。”

    吴清荷冷不丁下了个小命令,柏乘眉心微动,乖乖地靠过去。

    “唔好嘶,清荷,你咬我。”

    “你勾上来食人鱼了,现下要吃你。”

    吴清荷对上柏乘无辜的眼神,哼笑一声就又装腔作势地轻咬在他脸颊上,柏乘也扑哧一声笑出来,闭上眼忍不住仰起头,睫毛轻轻颤动,任由她一路“咬”下去,直到他的脖颈,锁骨往下到其余更敏感的地方。

    春意盎然,他觉得所有春光都于此刻落在他和他妻主的身上。

    养伤的最初几日,吴清荷不好轻易下床,但她还是命副将去寻过张琴,想要和她好好聊一回天,可阿悦去了趟,回来时,只带回一封信,信被好好包起来,吴清荷拆看细看,发现里边的字虽然不太好看,却句句认真。

    小女君亲启:女君,俺离京一段时日,虽是迫不得已,但俺从前还是做了对不起您的事,俺心中有愧,因此不求小女君原谅,那些逼俺的人,总拿娘来威胁俺,但现在她走了,谁的威胁都不起作用,小女君不用伤心,她年纪大了,睡梦中去世,走得很安详,俺把她带回乡下安葬,感谢这些年小女君对俺们的照顾,俺全家记挂小女君的幸福,您也一定要幸福。

    琴姐离开了,不知何时才会再相见,年少时照顾她的张姨寿终正寝,有诸多人事物留在了她年少的记忆里,她朝前走,而她们停在了某一个地方。

    读完信,吴清荷安静良久,阿悦站在边上看着,多少有些不安,因而问她道:“将军,现在怎么办,张琴人离京了,您要我们追回吗?”

    “不必去追,她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过你和阿羽挑一些人去,帮忙修缮一下她的茅草屋,这样的话,琴姐不论何时回来,都有一个落脚安歇的地方,我等她回来,再与她谈天用饭,骑马射箭。”

    吴清荷放下信,与阿悦下了吩咐。

    没有张琴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吴清荷其实一点都不怪罪她,就像张琴期盼她幸福那样,吴清荷也同样希望她能幸福快乐。

    养伤的时光漫长,但好在一直都有柏乘陪在她身边,半个月后,吴清荷肩上缠着的绷带才被御医允许拆下来,她恢复得算不错,御医检查过后很是满意,临走时告诉她:“将军如今可以起床活动,运用这只手臂做些简单的事情,但还是不可提重物,亦不要擅自骑马射箭,不要让伤处有拉扯的可能。”

    可以下床活动,但又不能骑马射箭,也不好习武,更没有需要她处理的公务,吴清荷顿时无所事事起来,坐在院子里看着春日的玉兰花发呆,而柏乘则托腮坐在她身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只看花的小猫,片刻后方提醒她。

    “我记得你喜欢玩投壶,也很擅长投壶,两只手都能投中,如今你右肩不好动,手臂受限制,那用左手投就好。”

    能动起来,还不影响她的伤处,两全其美的事,吴清荷稍微想了下,就立刻采纳他的建议。

    不多时,下人们搬出铜壶与成捆的箭摆放在院中,吴清荷用左手随意拿起支箭,动作利落地一抛,那箭便在空中划出流畅圆润的线条,“嗒”一下落在壶中。

    好些年不玩,如今她的技术还不赖。

    吴清荷满意地扬起唇角,她再拿起一支箭时,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柏乘坐在台阶边,风过,吹起他衣服的一角,也将树上的花瓣吹落,落在他的身上,他正捧着本崭新的画册,提笔勾勾画画些什么,神情专注,纤长的睫毛落下浅浅的阴影,在春光下静谧而又美好。

    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如今再看到,让吴清荷忍不住眸色一暖。

    她舍不得移开眼,驻足看了好一会,而后又看看手里的箭,问他道:“柏乘,想不想玩一会投壶,我教你。”

    听见吴清荷喊他,柏乘眉心微动,眨眨眼抬起头看看她,随后笑着摇摇头:“不了,我坐在这里看你玩就好。”

    “好吧”

    似乎如今没有柏乘的陪伴,什么游戏带来的乐趣都会减掉一半。

    吴清荷怏怏地回过身,将手中的箭再度投出去,“嗒”一声,毫无悬念,她的箭又落入壶中。

    “嗒。”

    “嗒。”

    院子里不时传来箭掉入壶里的声音,在柏乘的眼里,吴清荷就是动作懒散的小猫,可偏偏这小猫每一回投出的箭都不落偏,这显得她懒散中带几分神气,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亲,他落在纸上的每一笔都刚刚好,不出一会,一个投壶的少女便跃然于纸上,灵动活泼。

    柏乘嘴角噙起满意的弧度,吴清荷其实早猜到他在画什么,但此刻看他笑得这样甜,大半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走,开始好奇他画得如何。

    画刚画完,柏乘的面前突然一暗,他抬起头,发觉是吴清荷走了过来,低头观察他纸上画的东西。

    “你怎么不继续投壶了?”

    柏乘在她面前不遮遮掩掩,但面上还是泛起一点淡淡的粉,小幅度地将画本往前推了推,好让她看个仔细。

    “老是投中,没兴趣,不玩了。”

    吴清荷简单和他解释一句,随即将画本拿到面前仔细看起来,画中的她肩膀缠着绷带,另一只手捻箭,勾勒身形的线条利落干净,整幅画简单却又活泼。

    “喜欢吗。”柏乘怀着期待轻声问她,吴清荷点点头。

    “当然,好看,我很喜欢。”

    她简洁直白的回答令柏乘心头一暖,他喜滋滋地站起身,将画本翻过一页页,大大方方给她展示自己近来画下的东西。

    “喜欢就好,这本里的都是近一个月内画的,还不算多,我家里还有一箱子,你要是想看,明日我就回家去取,里边都是你骑马射箭,玩闹休息时的样子。”

    画本里,有她最近喝药时皱眉的样子,也有她在院中午睡的模样,他画画好想不为画别的,只围绕着她一个人画,所以画的越来越生动好看。

    画她,是柏乘爱做的事情,三年的分离剥夺他好多快乐,他要加倍补回来。

    “我还记得你在灯会时送我的灯笼,那灯笼的每一面上都是我,我看一眼就能认出来,那个真好看。”

    “你如果喜欢,我就为你多画几盏,你想要多少我都画。”

    柏乘低头笑了声,悄然靠近环抱住她的腰身,软绵绵地依靠着她一块欣赏画本,谁知吴清荷将整本看完,忽而牵起他的手往书房走,一时让他猝不及防。

    “去书房干什么,你现在就想要灯笼吗?”

    “不是,是我突然觉得画画有意思,想要画点什么。”

    “但是你的手臂”

    “无事,只是稍微画点什么,伤不着肩膀。”

    投壶的游戏中止,吴清荷一下子又坐回书房里,柏乘便和她坐在同一张椅子上,侧眸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挪动手臂,抬手用蘸墨的毛笔在纸上落下一个墨团。

    “小心一点,不要伤到自己的肩膀。”柏乘边扶着她的肩,边好奇地垂眸望去,看她在纸上落下奇奇怪怪的线条。

    她画画时表情也很认真,虽然画出的东西稍微有些一言难尽,柏乘在私塾时,是专门学过琴棋书画这些的,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吴清荷年少有学画的时候,便非常包容,小声地提示夸赞她。

    “对画得很好,手腕稍微动一下,就能画得更好了。”

    “这里的墨团晕开,不是你的错,是墨的错,我再给你研墨,你用更好的墨,画出来的也就更好。”

    吴清荷在柏乘的夸赞下越来越有自信,动作也越发快,柏乘看着她画出的奇怪东西,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很是宠溺地亲一下她脸颊,眼底盛着今日明媚的阳光。

    “清荷,你画的东西,让我想起小时候,咱两逃学,被尹夫子罚着互相画花脸,结果你在我脸上乱画,把我气哭了的事情。”

    柏乘靠在她的肩膀上,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说这话时还有些怀念意思在里头,吴清荷动作一停,回想了一会后,开始为自己辩解。

    “可我不是乱画,夫子要我画的花脸,我画的明明就是花脸。”

    “好,那不是乱画,就是花脸。”

    柏乘在心里笑她是个幼稚的将军,随即忙不迭点头,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一刻钟不到,吴清荷便完成了自己的“大作”,她画了一场段曲折的线条,旁边还有不少或大或小的墨点,那线条上方连接着一个怪异的图案,很像是瓜子,又像是鹅蛋,鹅蛋中间有两个圈圈,鹅蛋两边还有很多飘逸的线条。

    平心而论,柏乘看不懂她画的是什么,因此看见的一瞬间,眼中便浮现出丝迷茫。

    他眼神如读不懂人类的小动物那般懵懂,不过吴清荷没看见,而是上下左右欣赏自己画的东西,随后怀着忐忑的心情转过头看他:“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柏乘又多看了一会,倏尔抿唇一笑,抬眸宠溺地夸她:“画得很好看。”

    但是你还是更适合当将军一些。

    “我也觉得我画的很好看。”

    吴清荷从小到大没画过什么画,因此这样的一幅画,她觉得已经算不错。

    她将整幅画拿起来同他展示,柏乘无奈又宠溺地轻叹口气,笑着凑近看这张画。

    “清荷,这幅画很好看,可是你能告诉我,你画的是什么吗?”

    吴清荷看他一眼,启唇道:“我画的是你,是你刚才在院中坐着的样子,你一直都在画我,今日便可以换一换,换成我画你。”

    柏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她,伸出指尖指一指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画的是我?”

    心里翻涌起一阵难言的情绪,他在心里默念几千遍,吴清荷是他妻主,不要轻易生她气。

    “对啊,不好看吗?”

    柏乘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数年前被画花脸的时候,垂眸扫一眼自己,而后再看看纸上的画,随后闭眼呼出一口气。

    “吴清荷,你真是个小混蛋。”

    “什么?”

    吴清荷隐隐察觉到不对劲,凑近去观察他脸上的表情,谁知刚靠近,他便迅速睁眼,拿起旁边一张没用的纸卷成筒,阴沉着脸站起身,抬手动作轻柔地在她额头上“嗒,嗒,嗒”。

    敲她的怪脑袋。

    第七十二章

    纵使当日她和自己的副将在柏乘的酒楼里砸场子, 把他的地盘搅得天翻地覆,他都没有生过这样大的气。

    小小一张画,竟然拥有如此威力。

    “敲我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也说我画的好看么。”

    吴清荷趴在桌前, 低头仔细观察自己的画, 忍不住小声嘟囔一句, 见他半天没有回答,方抬起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柏乘盯着她看了许久,眸中是带有不满意味的水汽,嘴唇轻抿, 看着是又生气又纠结,片刻后才喃喃道:“我是说过你画的好看,但是”

    但是你也没提前说,你画的是我你要是早说清, 我就不昧着良心夸了。

    他垂眸不语,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般遮掩住情绪,吴清荷顺着他未尽的话暗自猜测了会,以试探的语气询问道:“你是因为画中的人和你长相不太像而不满意的吗?”

    “嗯”柏乘缓缓点头,抬眼盯向她, 眼神虽还透露出一些委屈,可心中却隐隐期待起来,吴清荷马上会说什么来哄好他。

    “我画技是差一些, 画不出太像,但你不要因此不开心, 我追求的是神韵, 你看它的动作和神态和你是不是有些相似。”

    吴清荷指向画上的图案,对着好几处点了点, 再度满怀期待地看向柏乘。

    柏乘没笑,一动不动盯着她。

    完蛋,吴清荷忽然心虚了下,看这神情,她好像还没把他哄好,但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吴清荷,我若真神似这画上的人,那你娶的夫郎就是世上第一的丑八怪!你等着被自己的同僚部下笑吧,笑你是个娶丑不娶美的傻子。”

    柏乘“腾”地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往门口走去,没几步又折回来,先是瞪她一眼,“嗖”一下抬手拿走那张画纸,轻哼一声收进自己的袖中,而后又气鼓鼓地掉头朝外走,给留她一个生气哄不好的背影。

    “我何时说你是丑八怪了,等等,你这是要去哪。”

    书房门“嘎吱”一声打开,院里的鸟鸣声顺着门缝传进房间里,吴清荷看他走到门外去了,赶忙起身去追,可刚走几步,柏乘突然伸手又将门紧紧关上。

    “不许出来,就待在里头。”

    他好像临时碰上些什么事,着急喊住她,旋即又闷闷地添一句:“你你坐下重新画一张,画张好看的再来找我,不然我就真生气了。”

    门被他抵住,吴清荷只可看见他清瘦的影,他既然这样说了,吴清荷也只好硬着头皮再度坐下来,伸手又去来张崭新的纸,表情为难地看着白纸斟酌片刻,而后虚落一点,顺着墨团小心描起来。

    书房外站满了看守的士兵,柏乘侧耳贴着门听了会,没再听到吴清荷走动的声音,方放心下来,转身和阿羽吩咐一句:“外院的人没有走之前,不要让她出来。”

    “公子,这事真不和我们将军通报么。”

    柏乘安静了会,指尖轻抚过袖子里的小画,而后眼神温柔地摇摇头:“不通报,别让不相干的人来烦她,她开开心心养伤就好了。”

    “为何次次都要拦我,你们不都是从军营调来吴姐姐身边的么,竟认不出我是谁?”

    外院一片嘈杂声,看守大门的士兵挡在门口,手中的长矛挡住门外人的路,刘辰愤愤地骂她们几句,他就带了两个下人在身侧,与看守吴府的重兵相比,显得人单力薄。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是刘老将军的独子,朝廷都要让我几分,你们却在这拦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快把吴姐姐叫出来!”

    刘辰嚷嚷了好半天,门内才传来阵脚步声,刘辰眼睛一亮,到嘴的“吴姐姐”还未喊完,就看见一抹瘦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又在这,这些时日我没法进吴府,是不是你暗中捣鬼的?”

    他动作一顿,心里涌起些不详的预感,柏乘冷冷盯着他看一会,径直承认道:“对,是我不让你见她的,她是我妻主,我不喜欢让她看见别的男子。”

    刘辰觉得他不可理喻,冷哼一声:“大雪那日,你在寺庙外口口声声说什么如今的她再不值得你作践自己,装出一副清高矜贵样子,背地里还不是对她死缠烂打,还不知羞耻地和她同住一块你这病秧子好深的心机,吴姐姐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死缠烂打也好,不知羞耻也好,柏乘根本不理会,侧头避开他的视线,缓缓眨眼,漂亮精致的侧颜看不出半点恼怒,他对这些话恍若未闻,毫不在意。

    见他这样的态度,刘辰越发生气,皱眉质问他:“你不让我进去,不怕她被人指指点点么,她闭门不见自己师母的儿子,这是忘恩负义。”

    “教诲之恩,她在沙场上就报过了,其余还有什么恩情呢,让我想想”柏乘转眸,眼底涌动的暗流晦暗不明,“我想到了,是扣下她信件的恩情么,那你想要她再如何报恩呢,不妨和我说一说,我是她的夫郎,我来帮她报你的恩。”

    这话配上他冷若冰霜的神情,让刘辰全身的血液一凉,忍不住打个寒战。

    “你都知道了是张琴那厮告诉你的吧,她哪来的胆子,她是真不怕我报复回去”

    刘辰垂下的手臂不停颤抖,他心里也明白,纸包不住火,可他赌的就是事情败露前劝服吴清荷与他成亲,届时生米煮成熟饭,没准这真相就一辈子都能藏住。

    可谁能料到,他在边陲勾引三年,时常嘘寒问暖,吴清荷却依旧不为所动,到现在也对他没半点想法。

    “确实是琴姐告诉我们的,但你大约没办法报复回去了,你伤害的是我妻主,我家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你想杀了我?试问你们能做得到么,我不过就是留几封信,就是陛下都不可能判我死罪,至多批评几句,便要不了了之。”

    事情彻底败露,刘辰倒也破罐子破摔,漫不经心冷笑下。他那为国战死的母亲就是他的免死金牌,谁都不能欺负到他头上来。

    柏乘没有立即回答,沉默良久道:“我娘把此事告知于陛下,商讨过后,陛下给你赐婚了。”

    刘辰嘴角的笑容一僵。

    “你是英烈遗孤,朝廷不会亏待你,陛下要把你嫁给南边的富庶人家,从此以后非召不得入京。”

    他是老将军唯一的孩子,柏太傅也杀不了他,但柏家有的是法子治住他,柏太傅与圣上安排的,是境内最南边的人家,富贵但无权无势的书香门第,那里山高水远,光是路程就要走上半年,刘辰会一生衣食无忧,但再不能与京内有半分联系与瓜葛。

    “对了,你的婚期在半年后,圣旨大概今晚就会送到你府上,路途遥远,送亲的队伍明日便会接你出城,领你赶路。”

    “好走不送,刘公子。”柏乘眸色微冷,擦家而过时最后给他留一句话。

    吴清荷人生头一回遇到自己极其不擅长的事情。

    时间缓缓流逝,照射进来的阳光的金灿灿转为晚霞的红,柔和的光晕落在桌前,吴清荷终于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看桌上一排画好的画。

    跟刚刚柏乘拿走的那张没什么太大区别,不知道算不算好看,亦不清楚他看见后会不会真的生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她靠着椅背,仰头呼出一口气,扭头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犹豫片刻后朝外喊道:“阿羽,进来。”

    “是,将军。”

    “嘎吱”一声响,阿羽推门而入,到她面前站定:“全凭将军吩咐。”

    “不是什么大事,那个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画得如何。”吴清荷怀着忐忑的心情,缓缓把几张画纸挪到了阿羽面前。

    阿羽不明所以地低下头,顿时整个人一怔,紧接着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伏在桌前差点不能站稳。

    吴清荷脸颊一热,忽而有些明白柏乘为什么会生气了,很不自然地抬手摸一摸鼻子,移开视线干咳两声。

    “咳咳。”

    “是将军。”阿羽的反应能力极快,立马憋住笑站直,吴清荷抬眸扫她一眼,看见她虽是没有再笑出声,可肩膀却是不停颤抖,脖子往上正如熟透的柿子,逐渐变红,嘴角还有抹压不下去的弧度。

    “哪里有那么好笑了。”

    吴清荷疑惑起来,自己捧起纸张再仔细端详会,阿羽听见她的话立即像拨浪鼓般摇头:“一点也不好笑,将军画得好,将军,您少时学画过么。”

    “整日都骑马射箭,我哪有时间学这些,不过是一时兴起画一点”

    想起她颇为辛苦的三年,阿羽便不笑了,立即肯定道:“将军是头几回画,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将军您画的是什么?”

    吴清荷头也不抬,收拾着桌前的纸张:“我画的是柏乘。”

    阿羽沉默了。

    片刻后,阿羽委婉地和她建议:“将军,这些还是不要让小公子看见比较好,影响妻夫间的感情。”

    吴清荷轻轻地“嘶”了一声,转眸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画作,最后叹口气,把纸悉数塞进自己的屉子里,旋即指尖轻敲桌面,安静良久后问道:“柏乘人在哪里。”

    “方才在院内,而后去酒楼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了,不过他有交代,用饭的时候就回来,晚上依旧陪着您。”

    离用晚饭至少还有一个多时辰,吴清荷估算了下时间,而后点头道:“你出去备好马车,等我片刻,我准备些东西,而后亲自去酒楼接他回来。”

    水云间的生意依旧很好,来时门前皆是停下的马车,将至天黑,灯笼被店小二挂在屋檐上,一盏接着一盏,整座酒楼好似京城的一颗明珠,分外亮眼,是皇城脚下最繁华璀璨的存在。

    与前几回来时的心境不同,吴清荷脚步轻快地踏进门槛内,门边的店小二们都忙着招待客人,但见到她来,都面上带笑垂头朝她行个礼,其中还有人走出来问她:“将军是来找我们公子的吧。”

    “不错,他现在在忙么。”

    “当然是忙的,公子有半个月的账都未来及看完,现下该是忙的不可开交了,不过您不要担心,径直上去即可,您陪公子看账本,公子肯定开心。”

    吴清荷与店小二道一声谢,吩咐阿羽在楼下等她,而后独自上了楼,厅内的乐器弹奏声不绝于耳,人们饮酒碰杯的声音此起彼伏,吴清荷走过最热闹的地方,来到柏乘的房间,正好看见位算账的管家要将账本抱进屋里。

    “哎呀呀,将军来了,给将军问安。”

    “多谢,这些账本是要给柏乘看的么。”

    管家循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随后颔首道:“正是,这些都算好了,只等公子过目。”

    “把它们给我吧,我抱进去。”

    吴清荷一手握住那一沓账本,待管家走后,才朝前几步,在门上轻叩几下,而后推门而入。

    屋里隔绝了外头的乐声与笑声,徒留一片安静,柏乘伏案而坐,垂头平静地阅过账本上的数目,他发丝垂落在肩,一手翻过纸页,另一手按在算盘上,指尖有时轻拨过珠子,只为偶尔应证他自己的心算。

    他认真而成熟的模样总会让吴清荷有片刻的晃神。

    “进来把账本交给我即可,若是对账上的数目不自信,就自己回去复查一遍。”柏乘垂头沉声道一句。

    吴清荷渐渐扬起嘴角,照着他的话走到桌前,将账本放上去后,就在他身边坐下。

    柏乘动作一顿,有些疑惑地抬头,与她四目相对。

    “柏老板今日好生辛苦,我来接你回家。”

    吴清荷托腮看向他,笑得温柔,如夜里的烛火。

    柏乘眸子微动,眨巴着眼睛看她笑容,一时有些入迷,跟随她扬唇,甜甜地笑起来,如同乖巧学人的小动物,片刻后才恍然记起什么,嘴角的弧度一抿,问她道:“你新画的画呢。”

    “画了,但都跟第一张差不多,我怕你又生气,一张都没带来。”

    她颇为直白,柏乘早猜到了这个情况,便也只是轻轻“哼”了声,扭扭捏捏低垂下头。

    不满意但是又生不起她的气,他纠结时的小神情让吴清荷觉得可爱,她抬手轻轻捏一下他的脸蛋,而后趴在桌子上,含笑哄他:“怎么办,柏老板不能轻易消气呢,那不如你惩罚我些什么吧,比如给我也画一张丑画像。”

    “我才不要把你画丑呢。”柏乘睫毛扑闪几下,像惹人怜爱的小蝴蝶。“不过我有别的惩罚,将军你愿意接受么?”

    他转头看她,稍有些俏皮地眨眨眼,吴清荷听罢低头轻笑两声,随后答应了他:“接受,你尽管来吧。”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柏乘便立刻将看到一半的账本挪到一边,挑出一根极细的毛笔,小心蘸一点墨,随后倾身凑近吴清荷的脸颊,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目光如漫天的花雨落她一人身上,抬起手臂,在她脸上小心地画着什么。

    他的呼吸时的气息一点点落在吴清荷的脸颊上,勾得她心痒痒的,忍不住伸出手揽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柏乘不敢乱动,忍着笑轻声安慰她:“快画好了,再等一下。”

    房外不时走过一两个管家与下人,再远些就是厅下的乐声,楼下不知何时换成了胡族的乐器,弹出的声音有些奇妙,大家其乐融融,但这一切,都不如面前美人唇畔轻浅的弧度和他琉璃般澄澈的眼眸。

    “画,好,了。”

    柏乘一字一字地小声呢喃,眉眼弯弯注视她面庞,随后拾起桌前一面镜子放在她对面,吴清荷一眼望过去,看见自己的脸颊两边各出现三道黑色的长须。

    她忍不住闷声笑了下,柏乘盯着她看了会,随后深情而又轻柔地吻上她的唇畔,留给她一个湿润又透着药香的吻。

    “你为什么老把我当成猫儿,是因为我总爬你家墙么。”吴清荷笑着站起来,随后俯身将他压在桌上,一侧的账本“哗啦啦”落下去,桌面上只留下柏乘披散开来的墨发。

    “这个是因为你以前替我在杜家的小孩那解围,我看你趴在屋檐上探出头,像小猫似的,后来才发现,你果然跟小猫一样可爱,又爱到处乱跑,又爱到处翻墙的,我跟在你后面,总会跑的气喘吁吁。”

    已经是很久远的记忆,可柏乘记忆犹新,他永远都不会忘的,他还有没告诉她的事情,那就是他在那一刻播下了一颗名为喜欢的种子,而后这颗种子渐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愈长愈高,占据他一整颗心。

    真好,他把惊艳自己整个年少的人追到手了,试问这世间,有几人像他这样幸福。

    “哦原来是因为那个。”

    吴清荷抬眸想了会,片刻后哼一声,垂头掠夺他唇间的所有温柔,柏乘心甘情愿地任她索取,神情幸福闭上眼。

    “不过你搞错一点,我可不是猫,我是老虎,嗷呜一口就把你吃了。”

    “老虎也是大猫儿,嘶你好幼稚,又想咬我的脸,我才原谅你,你再咬,这惩罚就作废,我回家还生你的气。”

    “行行行,我不咬你,你别生气了,虽然我画的画一张都没带来,但是我另带了样东西来给你,专门拿来给你消消气的。”

    吴清荷站直身子,柏乘躺在桌子上抬眸仰视她,总觉得她又做了什么调皮的事,但他也没觉得不好,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笑,朝她伸出手:“那你拿出来,让我瞧瞧是什么。”

    她没有立即动作,而是安静凝望了他片刻,在他浑然不觉将要发生什么时,从袖间取出封包好的信。

    “这是我送你的一封信,由我亲自来送,只为保证柏公子能够收到它。”

    她的语气认真,眼中是烛影摇曳,柏乘有些好奇地接过信封,看见上面是“柏乘亲启”四个字。

    “你写了什么呀,这么认真”他自言自语间拆开信封,一瞬间,信封内露出朱红一角,那抹红中还夹杂着碎金色,华丽的信件颜色让柏乘心头一跳,屏住呼吸缓缓坐起身,怔怔地望向她。

    “打开看看吧,是给你的东西,早该给你了。”吴清荷温柔地催促他。

    柏乘的眼中蓄起朦胧水汽,他轻吸口气,然后才小心翼翼将里面的信件拿出来展开。

    婚书

    合卺逢春月,芳菲斗丽华。从兹结良缘,合二姓以嘉姻,结发为妻夫,白首永偕再无分离。

    落款:吴清荷

    柏乘收到了一封完完整整的信,没有被人剪下一半,没有被人烧成灰烬,这是由吴清荷亲自递进他手里的婚书,他人生中收过的,最重要的一封信。

    “柏乘。”

    吴清荷喊他一声,柏乘乖乖抬起头,他眼眶已是通红。

    “这世间最可爱好看的小公子,请问你愿意接下我的婚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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